對於上海的年輕人,生活不再是填空題,先填上考大學、找工作,再填上結婚、生子,一張試卷也就做得七七八八了;生活也不是是非題,不結婚是不是就不可以生孩子?為了工作拋棄一段愛情是不是太功利?生活更不是問答題,步履匆匆的城市人根本來不及去思考為什麼我每天都這麼忙?到底什麼樣的生活狀態才是幸福的?擺在他們面前的生活是一道選擇題,單項的或是多項的。
鑽石姐在國外讀書時認識的校友曉紋正在為這樣的選擇而苦惱。
她和老公從海外歸來後先是在香港定居。不久前老公去廣州創業,10歲的孩子還在香港讀書,而拿著鍍金學歷的她終於不再甘心呆在家裡做全職媽媽,先是在廣州四處尋職,沒有結果,最後在上海找了個還算稱心的工作。一家三口,像被風吹散了的蒲公英,各自在相距數千里的地方生根發芽。夫妻兩個還好,就算心裡諸多不如意,臉上卻看不出來。只是10歲的孩子還不懂得掩飾情感,在作文裡寫自己沒有父愛與母愛,並宣稱自己有自閉傾向。
在連續兩夜失眠後,曉紋排出以下四個選擇:1.回香港繼續做丈夫缺席的全職太太,但好處是可以讓孩子不再自閉下去;2.繼續在上海成全自我,讓孩子自然發展去吧;3.一家人移民廣州,以丈夫為中心。但問題是丈夫的工作變動性強,如果半年後他又被調至新疆呢?4.說服孩子來上海讀書,但連她自己在上海尚有不穩定感,再多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忙得過來嗎?
如果是十年前,她根本不需要選擇,當然是跟孩子留在香港看家嘍。
上天打開一道門,同時關閉一扇窗。上天多排出一個選項時,同時也多給出一種缺失。喜歡更自由地生活的人,對這些缺失的承受力也必須更強。
玲玲最近也在為選擇而苦惱。視傳統、道德為毒藥的她,義無反顧躋身第三者大軍,對象竟然是一位有妻有子的政府官員,不過他通達智慧,人也風趣,是極少數能讓玲玲看得上的中年男人。雖然玲玲不是為了婚姻去談這場戀愛的,但是那位官員聲明在先:考慮到官方聲譽,自己是絕對不會向妻子提出離婚的。這句話讓玲玲心理很不舒服。鬱悶了一晚後,自認為理性高於感性的玲玲排出以下幾種選擇:1.與他繼續,但他將不再是她的唯一,她將把自己對其他男人重新開放--這意味著與他的感情被降級;2.使盡手段逼他離婚--這意味著自己的矜持被粉碎;3.與他拜拜,甩了他,以洩心頭之恨--這意味著自己將失去他;4.找個老實男人結婚,然後瞞著他繼續這段婚外情,就像政府官員對待自己的妻子那樣--這意味著麻煩,畢竟老實男人是要花時間去找去哄的。
每一種選擇對她來說,在心理接受度上都沒什麼問題,但她就是不甘心。不管哪一種都不甘心。因為最理想的選擇是他悄悄地把婚離了,然後拿著鑽石戒指來求婚。可惜她對這個選項沒有主宰權。可見選擇再多,快樂不一定增多。畢竟生活不是一個人就能搞定的事,畢竟快樂也不是一個人就能搞定的事。
在輪番被兩位女友當作傾訴對象與心理咨詢師後,鑽石姐為自己出了一道選擇題:如果馬上被公司派駐北京,但條件是升職加薪,自己該怎麼跟亞力說呢?1.老實跟他說,請他理解,當然,這意味著這段感情將無疾而終;2.說服他放棄在美院的工作,跟著自己一起走;3.不跟他說,悄悄地走,他是他,我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4.回絕公司,為了他留下來。只是,這樣做值得嗎?
思索良久,鑽石姐依然找不到答案。最困惑的是,她竟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更傾向於哪個。看來,沒有選擇是一件痛苦的事,選擇太多而無從選擇,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