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1950年代。
作家。
馬尚龍研究了一輩子的人性。他主編《現代家庭》,他寫了《上海女人》、《反調男女》、《問題男女》、《男人眼中女人的缺點》等一系列討論婚戀生活的作品。對於婚姻,他認為百分之百的信任只會有一次,婚姻的次數與相互的信任成反比。因此對於男人而言,幹得再好也要顧家—「男人的發達靠自己,男人的興旺靠女人,至少可以這麼說,男人開心靠女人」。
今天天氣哈哈哈
男女雙方和介紹人,一般都是在公園門口接頭。客氣一點的,雙方的介紹人會一起跟著。如果稍微派頭小一點,介紹人就會在公園門口說:「這個是小王,這個就是小李。」然後說:「哎呀,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你們談。」然後這一男一女就買了門票進去。
可能大部分的男女都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因為當年大家的視野都比較狹窄。我和妻子也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回想起來覺得當時蠻怪的。第一次相親我是滿懷信心而去的,但是相過兩三次以後,就變得很沮喪,因為自己的條件蠻不錯的,結果居然都是人家不要我,而不是我不要人家。
當年那個時代比較封閉,不像現在男女都比較放得開,尤其當你一旦覺得這女孩子還可以,你真的就無話可說了。然後你只能跟她說「今天又下雨了,昨天下雨,今天也下雨,可能明天還下雨」、「你工作忙不忙」之類的,話題無法深入進去,這個時候就很容易遭到女孩的拒絕。一般第一次見面以後,我總會禮節性地問一下:「我們以後什麼時候見面?」如果那女孩子說「我會跟介紹人說」,那其實就是她不要你的意思。
電影院裡有糾察
所有的電影院裡都有人談戀愛,但是大光明電影院最著名,也最為年輕人所接受。大光明電影院有兩層,一樓和二樓。談戀愛的都愛坐一樓後排,因為電影放映的時候,有兩束光射下來,很亮,二樓整個都暴露在光下。但是一樓的光線就特別特別的暗,尤其是後排。這就成為一個上海青年男女談戀愛的天然屏障,在這裡做一些小動作比較容易。
但是正因為這樣,那時候大光明是有「工糾隊」的。在看電影的時候,「工糾隊」的人就在樓上用手電筒往下照,專門照一對一對的青年男女。如果有一些親密動作,就要被請到辦公室去。
復興公園的奇妙
我對上海復興公園挺有感覺。這公園不大,如果從前門走到後門大概也就十來分鐘。當年這個地方有一個旋轉的木馬。復興公園地段也比較好,在市中心,什麼公交車都能到。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寫這個公園是多麼奇妙。我用了柳青的一句話,稍微改了一下,柳青說:「人生道路雖然漫長,但是緊要之處就是那麼幾步。」我改了一下,說:「愛情之路雖然漫長,但是緊要之處就是那麼幾步。」在這個公園,兩個人兜一圈,然後走出去了就分開。在裡面的十幾分鐘,決定了你跟這個女孩子是繼續下去,還是結束。
我跟我妻子就是在復興公園認識的。那是20世紀80年代的事,我們從後門進去,前門出來,繞著別的路一起走過去,燈光不明不暗,現在回想起來那兒真是一個很不錯的去處。它不像有些公園非常大,你走進去找不到出口。這個公園還有一個好處,你一旦走進去之後關係不好怎麼辦?如果不想談了,女孩子都不要你送。即使不想談也就十來分鐘,出來是鬧市中心,然後大家就說再見。
螺螄殼裡做道場
我結婚的時候已經是20世紀80年代中期,市場供應已經基本恢復了。當時做傢俱流行自己請人做。我結婚的傢俱,也是請木匠來做的。我當時覺得特別貴,木匠一個工大概是三塊錢,我大概做了十幾個工,花了好幾十塊錢,相當於要我一個月的工資。
當時上海人發明了一種「捷克式」傢俱,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是非常流行的傢俱樣式。這樣的傢俱線條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有15度的斜度,下面比較空,有四個腳是向外撐的。「捷克式」這個名稱的本身,來自於民間,而不是來自某個傢俱廠。因為最初把這種傢俱推出來的時候,還是「反帝反修」的時代,傢俱廠不可能推出一個異國的傢俱形式。捷克式跟中國傳統的東西是很不一樣的,它跟西方生活更加貼近一點。我覺得它的四個腳很有意思,非常符合上海人「螺螄殼裡做道場」的這麼一種思維方式。「捷克式」傢俱是當年上海人的聰明才智的一個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