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超,你不是被林木森劫持了麼,現在在哪?」何慶明焦急的問,曾超一陣心煩,你不先問問我的安危,卻只關心我在哪裡,方便知道林木森在哪,心裡雖然不滿意何慶明的功利心思,但曾超還是老實回答:「何局長,我在fy縣。」
「林木森呢?」何慶明趕緊追問,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到了fy縣以後,我就被他打暈了丟下車……」曾超說,何慶明一聽,頓時心生不滿,埋怨說:「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搞的,竟然可能被林木森劫持呢?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要放林木森逃跑了!」
「對了,你知道林木森的去向麼?」何慶明問,曾超心思電轉,林木森從a市出發,過d縣、fy縣,前進方向很可能是h省,既然已經幫了林木森一次,不妨再幫他一下好了,便說:「我在昏迷前,聽到林木森和一個手下說開車去s市。」曾超卻是要故意誤導何慶明,讓他難以把握林木森的去向。
「嗯。」何慶明哼了一聲,掛斷電話後,暗想林木森真的會去s市麼,會不會是林木森故意說給曾超聽,來迷惑自己的呢?心裡雖然疑惑,但何慶明還是給林明打了電話,將從曾超嘴裡得到的消息告訴林明,末了加上自己的判斷。
聽了何慶明的匯報,林明默然半晌,說:「你猜測的未嘗沒有道理,林木森這個人凶狠狡詐,極有可能是故意將去向洩露給曾超聽,誤導我們;不過也不能排除林木森故意如此,虛虛實實誰能說得清呢,這樣吧,你帶上你的人向s市方向追蹤,我再給s市公安局的同志打個電話,讓他們配合一下。」
「是。」何慶明恭敬的說,指揮手下開車往s市方向追去。
當林明帶著a市警局的人追過fy縣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幾個小時的追蹤,林明等人也餓了,看看前面有一個村子,林明便讓司機開進村子,向一個村裡人稍作打聽,眾警察往雜貨店去了,打算弄一點吃的東西,填飽肚子。
當林明跟著司機走進雜貨店的時候,就看到雜貨店的貨架上光光的,林明笑著走上前,說:「老鄉,有沒有麵包、方便面、火腿腸啥的?」
雜貨店老闆正在吃飯,看見進來幾個「大蓋帽」,說要買吃的,心裡微微驚訝,工商、稅務、警察都穿制服,都戴大蓋帽,老闆是開小雜貨店的,對戴大蓋帽的公家人,本能的就有點牴觸情緒。
見有人買東西,老闆放下筷子走道櫃檯後面,這個老闆正是剛剛打發了林木森等人的那個老闆,心想今天是怎麼了,剛剛賣了那麼多東西,現在又有人來買東西,要是生意天天這麼好就好了,自己就不用出去打工了。
「有,不過在後面倉庫,你們等一下,翠花,快點去後面倉庫,拿點麵包、方便面啥的來。」老闆說著,打發老闆娘去後面拿東西,老闆娘應聲出去了。
林明看看空空如也的貨架,心裡覺得詫異,就問:「你這貨架上怎麼什麼也不擺啊?」
「剛剛都賣了。」老闆笑著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明心裡一動,趕緊追問:「是不是剛剛有一群人來你這裡買東西了?」
「是啊,你怎麼知道?」老闆驚訝的問,林明心想肯定是林木森一夥人,心裡大喜,說:「剛剛那些人是很兇惡的逃犯,我們正在追捕他們,你知道他們往哪邊去了麼?」
剛剛林木森等人離開的時候,店老闆是出去看到林木森等人行進的方向,此時聽到林明問及,脫口便要說出來林木森等人奔逃的方向,不過這老闆看看林明,又猶豫了,林明從進來開始,就一直微笑著,看起來態度很好,但偏偏給你一種很假的感覺。
「喂,你這個農民怎麼回事兒,我們局長問你話,你沒聽見啊!」陪林明一起進來的司機小李見店老闆竟然不答林明的問題,忍不住出言呵斥,語氣非常不好。
店老闆扭頭看看小李,撇著嘴沒有理會,不過神情間已經露出氣憤的神色,店老闆心想你喊我農民,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你呢,不就是一個給人開車的嗎,有什麼牛x的啊!
「農民怎麼了,農民不是人哪,沒有農民種地,你們城裡人吃什麼,喝什麼!」店老闆嘲諷的說。
林明眼見那店老闆剛剛張嘴,都要說出林木森逃離的方向了,卻被小李打斷,而且小李的態度很不好,惹了那個農民生氣不由回過頭狠狠瞪了小李一眼:「這位老鄉說的對啊,農民是最樸實的,是農民養活了咱們城裡人哪。」
小李還要爭辯,林明已經用嚴厲的眼神示意小李別說話,小李憤然轉過頭,看向窗外,窗外,警車上的警察都下車了,活動著手腳。之後林明轉過頭對店老闆說:「老鄉,我們追蹤那些嫌犯快一夜了,可是一直抓不住他們,心裡火氣難免大了一點,你多擔待些,請問你知道他們往哪邊去了嗎?」
你們抓不住逃犯,那說明你們沒本事,還把氣往別人身上撒,最看不慣你們這樣的人,什麼東西!店老闆心裡鄙視林明和小李,轉念一想林木森似乎並非壞人,當初要不是林木森,自己和村裡一起在a市打工的人,能順利拿到工錢麼,拿不到工錢怎麼回家過年啊!而且剛剛王小雨買東西的時候,一下子給了他好幾百塊,而王小雨拿的東西,頂多值一百塊錢,老闆早就驗證過了,王小雨給的都是真鈔票。
在店老闆樸素的認識觀中,誰給自己好處,誰對自己好,誰就是好人!而司機小李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分明是看不起自己,聯想到平日鄉鎮幹部經常來自己店裡吃、拿、卡、要的做派,店老闆越發厭惡林明和小李。
這時候,去後面倉庫的老闆娘已經抱著一堆東西回來了,放在櫃檯上,和店老闆一起站在櫃檯後面,看著林明和小李。
店老闆既然厭惡林明和小李的做派,心裡便有了主意。
林明指著櫃檯上大堆的食品,說:「這些我們都要了,」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二百塊錢,放在櫃檯上,「多出來的不用找了,給我們拿幾瓶礦泉水就行了。」
「沒有礦泉水,只有飲料。」老闆說,北方農村人即使冬天,也習慣喝生水,要麼就喝飲料,極少有喝礦泉水的。
「那就拿幾瓶飲料。」林明笑著說,「對了,老鄉,你還沒告訴我,那些人朝哪個方向跑了哪,這些人窮凶極惡,一旦被他們逃脫了,將會給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帶來很大危害。」
「啊,」店老闆應著,「他們往東南邊去了!」
「哦,好,謝謝。」林明說著,領著小李離開,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店老闆在騙他,因為林明實在想不出一個普通的店老闆有什麼理由欺騙自己。所以,林明開心的將食物分發給眾警察,然後催促小李開上車,快速朝東南方向追下去了,而事實上,林木森等人走的卻是北邊。
「媽的,讓你們去追吧,越追越是追不上!」店老闆解氣的說,老闆娘在他胳膊上扭了一把,嗔怪的說:「胡言亂語什麼呢,還不快點過來吃飯,吃完飯,我還要回娘家呢。」
「剛才那個警察問我,那個林老闆他們往哪邊去了,我告訴他們去東南了,其實林老闆他們去北邊了。」店老闆笑著說。
「你……你傻呀,」老闆娘瞪著老闆,「你連警察都敢騙,你糊塗了你,你就等著人家來抓你吧!」
「我就是看那個小警察不順眼,竟然說我是農民!」老闆憤憤的說,「他們憑什麼抓我?」這時候也有點後怕了,若是林明知道自己欺騙了他,會不會回來找上自己哪?
「憑什麼?你胡亂說話,為逃犯幫忙,起碼也要算個窩藏、包庇罪,」老闆娘說,「你本來就是個農民,人家說你是農民,難道還說錯了。」
「我就是不滿意他那副趾高氣揚的勁兒,何況林老闆的確是個好人哪,要不是人家,我和大強他們,能帶著錢回來過年麼。」
「行了,行了,這事兒你都說過幾十回了,每次和大強子、二強子他們喝酒,你們都說這個姓林的,煩不煩哪!」老闆娘不耐煩的說,老闆就嘿嘿的笑了,說:「要不我出去躲躲吧,別回頭那個警察真來找我。」
「嗯,我看也是。」老闆娘說,吃過飯,老闆就出門去了,打算躲躲風頭。
老闆先是到了同村的大強子家,大強是自己的好朋友,也是建築工地上打工的工友,當大強子聽雜貨店老闆說,今天早上,那個林老闆來了,趕緊催促店老闆帶自己去見林木森,說要請林木森到家裡坐坐,吃頓飯。
「人家早走了,」店老闆笑著說,「他好像出什麼事兒了,正被警察追捕呢。」
「不會吧,我看那個林老闆人很好啊。」大強說。
「我也覺得他很好,所以我把警察支到錯誤的路上去了。」店老闆說,「現在想想也有點後悔,警察隊伍裡面,雖然有壞人,但大多數還是好人來著。」
「是啊,你這樣做,要是被警察知道了,可很麻煩呢。」大強說。
「我這不是來找你,商量商量後路麼。」店老闆說。
「你要不出去躲幾天吧,沒什麼事情再回來。」
「行。」店老闆說,大強發動三輪車,拉著店老闆出門去了。
此時,還在駕車飛馳的林木森,根本不知道雜貨店後來發生的事情。這世間,做好事總還是會有好報的,林木森少年時候多次幫助曾超、曾超去自己身邊臥底的時候,更是放了曾超安然離開,不然今天只怕就要被d縣刑警堵截在d縣了;林木森當初救了診所醫生的女兒,在自己受傷的時候,對方也給他提供了幫助;林木森在醫院幫助了高志南,在被警察追殺的時候,高志南也冒著很大危險,幫了林木森;林木森當初借給馮宇新錢,給這些農民工發工錢,讓他們可以回家過年,如今,這些人中的一個,也幫了林木森。
可見,人說「無巧不成書」這句話,總是有一些道理的。
當初林木森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日後,會有人回報自己什麼,但是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偏偏這些自己不經意之間幫助過的小人物,又給了自己極大的幫助。
做好事,就算沒有回報,但自己心裡總是會非常開心、非常舒服的。
付出,未必會有回報;好人,卻總會有好報的,起碼活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