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時候,當北區龍堂老大謝亞龍被手下從溫暖的被窩裡、從香噴噴的女人身上喊起來時,謝亞龍就非常生氣,恨不得一腳把個手下踹死。不過謝亞龍也知道,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手下人不敢打擾自己,於是才在那艷麗嫵媚的女郎的服侍下穿衣起來,走出臥室的時候,謝亞龍就惡狠狠瞪了那手下一眼。
「龍叔,林葛的人回來了,在客廳裡等著見您!」手下見謝亞龍臉色不善,心裡也有點畏懼。謝亞龍便哼了一聲,不過想到林葛搶了林木森好大一批武器,現在來估計是要給自己報喜呢,心裡才高興了一點。
可當謝亞龍來到客廳,看到一群灰頭土臉的漢子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時候,謝亞龍心裡就頓時咯登了一下,隱約間他覺得事情好像不對頭了。
「龍叔……我們……」瘦子在剛剛謝亞龍來到客廳之前,就醞釀了半天情緒,現在一看到謝亞龍來了,立刻做出一副無比悲哀的樣子,眼角竟然還真的留下兩行水來,「龍叔,你可要為我們大伙做主啊!」
「怎麼回事?」謝亞龍的臉色陰沉無比,「林葛呢,大牛呢?他們為什麼沒一起過來見我?」
「龍叔,葛哥現在正在醫院呢!」瘦子偷眼看看謝亞龍,發現他臉色陰沉得好像夏季暴雷雨來臨一樣,心裡不敢大意,害怕弄出什麼疑點,被謝亞龍這老狐狸發現,於是說話越發小心翼翼「本來,我們在垃圾收購站伏擊林木森就要成功了,可沒有想到,就在最後關頭竟然來了一大群警察!」
「你說什麼,警察?」謝亞龍皺眉說,「怎麼會有警察呢?」林木森和基洛夫交易的事情,按說應該非常機密才對,被林葛手下的刺兒頭無意間聽到消息,可以說是巧合,可現在竟然還有警察趕過去,這可就蹊蹺了,基洛夫那邊的人是肯定不會有「鬼」的,難道林木森手下有鬼?
「是啊,當時看到有警察我們也覺得非常奇怪,那時候的情況特別危急,葛哥為了保全咱們社團的兄弟們,就讓大家趕緊撤退,可是沒有想到啊……」瘦子說到這裡,就賣了一個關子,有時候一問一答,更容易讓聽者跟著自己的思維去走,也就更容易取得謝亞龍的信任。
「他媽的,你少給我賣關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謝亞龍對著瘦子大罵,瘦子一縮脖子,趕緊接著說:「沒想到,大牛……他竟然是警察安排下的臥底,好在那時候葛哥識破了他的身份,結果被大牛開槍打傷,大牛就趁亂逃掉了。」
「大牛竟然是警察的臥底!」謝亞龍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心想難怪會有警察在關鍵時刻趕過去,若沒有內鬼通風報信,警察怎麼會知道交易的地點,而且還選了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出擊呢。謝亞龍本來就是一個心胸狹隘、陰險無情的人,這樣的人的性格特點就是善於猜忌,即使自己的親信手下,也不可能得到自己的信任!
謝亞龍也想過,會不會是林木森的手下出了內鬼,可謝亞龍一想,林木森帶著去交易的人,肯定都是他的心腹手下,是林木森身邊的骨幹,應該不會出現內鬼,這樣一想,那麼可能出現內鬼的就只有龍堂的人,所以對於大牛是警察的臥底,謝亞龍就先自己說服了自己,選擇了相信。
「那後來呢?」謝亞龍深x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對於自己身邊的人是警察的臥底,謝亞龍是非常生氣的。
「大牛逃跑了以後,葛哥就說大牛知道咱們龍堂太多事情了,若是被他逃掉,實在是龍叔您的心腹大患,於是帶著我們一路追趕,甚至都不肯先去醫院治療,我們一直追到市裡才堵住了大牛,本來葛哥說要活捉大牛,帶回去交給您發落的,可大牛手裡也有槍,窮途末路之下,大牛死不悔改,結果被我們擊斃了!」瘦子說,後面的話卻是瘦子自己加上去的,林葛根本沒有吩咐他這樣說。
「哦,很好!」謝亞龍聽說大牛被擊斃了,心想林葛做事倒非常穩重,大牛的確知道龍堂的很多事情,能夠幹掉他是最好不過了。只從謝亞龍這句話看來,他就是一個寡情薄倖之人,他根本沒有去考慮瘦子的話的真假、也沒有覺得大牛跟了自己幾年,因為大牛死了而有一點點悲涼,反倒覺得大牛死得好!
瘦子卻不知道謝亞龍是說大牛死得好,還是林葛做的好,便低著頭不再說話。跟瘦子一起來的眾人心裡卻暗暗佩服瘦子,將一套謊話編得這樣圓滑,因為害怕謝亞龍發現破綻,眾人就也低著頭不言語。謝亞龍看著眾人,還以為他們是因為任務失敗而氣餒,導致士氣低落,所以才都低著頭不說話,卻沒有想到這夥人是怕抬起頭謝亞龍從他們臉上的神情中看出破綻。
「嗯,這件事林葛做得很好,你們也累了,就先回去吧。」謝亞龍說,眾人從進門開始,心裡就一直惴惴不安,這時候聽謝亞龍說讓他們離開,頓時大喜過望,紛紛告辭離去。
林木森得到劉輝的接應,回到市裡金碧輝煌的老巢的時候,天光已經放亮了,回到老窩就安全了,只要把手裡的武器收起來,張勇晨就沒有了把柄和證據,就無法抓自己了,經過一夜折騰,加上內心的恐懼、慌亂,眾人一回到金碧輝煌,覺得安全了,頓時都是又累又困,林木森將眾人打發了去休息,自己卻獨自坐在經理室內,點燃了一支煙,緩緩x了兩口之後,林木森就開始思考,昨天晚上交易的事情,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不但有龍堂的人找了上去,甚至還有警察找了上去,若不是無罪反應迅速,自己就要被林葛陰死;若不是自己之前恰好難得的發了一次善心,幫助了高志南夫婦,只怕也早就被警察抓住了!
這一次逃脫,是自己的運氣,可是若不能找出問題的原因,接下來自己還能幹事情麼!
張勇晨!想到今天晚上,追捕自己的那麼多警車,林木森就狠狠的咬了咬牙,他娘的張勇晨這是想一下子搞死自己啊!警察局的老大若不是自己人,對自己就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和隱患,若是周浩做了警察隊伍的老大,自己就不會像今天這樣狼狽和被動了,被人家追趕得好像一條喪家之犬。
想到周浩,林木森就有氣,心想老子花錢、找老宋的關係給你弄警察局的高官,你他媽的倒好,老子差點被人搞死,你連個招呼都沒打!想到這裡,林木森就抓起電話,給周浩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周浩還在睡覺,聽到電話鈴聲,周浩趕緊爬起來,多年的刑警生涯,早讓他習慣了半夜、凌晨被人喊醒的情況。拿起電話一看,竟然是林木森打來的,同時周浩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鬧表,凌晨5:20,周浩就有些納悶,心想林木森平時極少給自己打電話,怎麼會在這個時間打來電話呢?
不過林木森打來的電話,他可不敢怠慢,趕緊按下了接聽鍵。
「周浩,你他媽的是不是想死了,你要是想死你就說一聲!」林木森大吼的聲音,讓周浩一陣呆滯,心想這是怎麼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我也沒得罪你啊!
「我告訴你周浩,我能把你捧上去,就一樣能把你搞下來,而且能把你搞臭、搞死!」林木森的聲音顯得非常兇惡,平日裡林木森一般是不會發這樣大的脾氣的,甚至林木森經常對人笑,這一次確實氣得不輕!損失了幾個兄弟,自己還差點被搞死,也難怪他的火氣很大。
「我要是被警察抓了,你也好不了!」林木森的聲音又冷又硬,周浩聽了,就覺得很不舒服,心想你這不是擺明了威脅我麼,而且也越發覺得,自己在林木森眼裡就是一個棋子,還是一個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這樣想的時候,周浩就有點沮喪!本來,當了警察局的副局長以後,周浩還覺得自己地位高了,林木森也要敬重自己幾分,可是沒想到自己在林木森眼裡,還是只是一個小丑罷了。
儘管周浩非常厭惡林木森威脅自己,可是想到自己的刑警隊長的官的確是林木森給自己買來的,想到自己這個副局長的確是林木森幫自己弄上的,而且林木森還掌控著老宋,通過老宋,林木森的確可以隨時讓自己去吃屎,便只好用低聲下氣的語氣說:「森哥,有什麼話您慢慢說,我可完全不明白您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他媽的還敢說不明白!」林木森怒罵,「你們警察局的人今天晚上(東北人的一天是到早上天光大亮以後的,只要天還沒有全亮,儘管過了夜裡12點,就還是前一天)差點要了我的命,你這個副局長會一點不明白!」
聽了林木森的話,周浩心想警察局今天晚上沒有什麼行動啊,不然自己肯定會知道啊,想到這裡就耐著性子解釋說:「森哥,我是真不知道夜裡到底怎麼了!」說這話的時候,周浩的語氣非常誠懇。
「你真的不知道?」
「森哥,我現在就好像是你手裡的風箏,你要是完了,我也肯定完蛋,我怎麼敢對你有二心呢!」周浩說,林木森心想他說的倒也在理,便沒有說話。
「森哥,到底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我去查一下。」周浩小心翼翼的說,唯恐再引起林木森的怒火。林木森便把晚上被警察追捕的事情告訴周浩,周浩掛斷電話以後,就穿衣起床,收拾完了到了警局,詢問之下,警局昨天晚上的確沒有任何行動,周浩心想壞了,既然追捕林木森的不是警察,那就肯定是武警方面的人,張勇晨這樣大的行動都不讓自己知道、參與,都不通過警察系統而直接調集武警,這說明張勇晨已經開始不信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