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後,一行人到縣城請小墨。楊抗說不去,牛二愣不讓,文秀很欣慰,看來他們的關係真的是緩和了。
到了縣城後,文秀提議去批發市場買酒,飯店裡面的酒和外面批發的能差不少錢。買酒的時候文秀說:「小田,差不多就算了,這一戶是真的困難。」
小田說:「我知道,但是也要差不多,太次了他火了更不好辦。」
斟酌了半天,買了三十多元一瓶的阪城燒鍋。牛二愣嘟囔:「他媽的,這叫嘛事?」
文秀連忙給牛二愣使眼色,這句話很容易讓小田誤會,小田也是無奈,他也不願意這麼做。
牛二愣領會了文秀的眼色,不吱聲了,到了飯店門口,楊抗對牛二愣說:「你今天少說話。」
那天文秀徹底瞭解了小墨的賴皮和無恥。他來的時候帶著民政局的一個下屬不算,還帶著自己的兩個朋友,要菜的時候還專挑貴的點。文秀在心裡罵:「這是吃大戶嗎?這是給困難群眾辦醫療救助啊。」文秀心裡雖然氣憤,可是也不敢表現在臉上,她只能強裝笑臉勸吃勸喝。也許大家心裡都不滿意,幾個人雖然沒有事先商量,但是卻不謀而合地把目標對準了小墨。小墨看來是個好色之人,別人勸他酒很難,文秀和他喝酒卻來者不拒。文秀豁出去了,頻頻和小墨喝酒,她在心裡狠狠說:喝死你算了!
那天小墨喝得爛醉如泥。結束後,一結賬,花了將近四百,文秀看著癱軟在一邊的小墨,恨不得踹他幾腳。
小墨喝多了,也沒有說出準確的救濟數目,文秀很不安,對牛二愣說:「今天花費太多了。」
牛二愣說:「不要這麼說,你盡力了。」
第二天,民政局的小墨答覆了,說給兩千,文秀算了一下賬,去掉花費的四百,還有一千多。文秀拜託小田幫忙支取,小田說,按規定應該本人去。於是文秀讓牛二愣通知他姨夫到民政局,跑了好幾趟也沒有把錢支回來,一會兒說拿戶口本,一會兒又要身份證,後來又說藥費票據複印得模糊,最後找不到詞了,就說暫時沒錢。後來還是文秀親自出馬,帶了一條好煙才把款支回來。
文秀很不是滋味,她是個鄉幹部,辦事還這樣難。文秀很想找局長告小墨一狀,後來想想,人家既然敢這樣,說不定和局長有什麼特殊關係,到時候處理不了他,還會讓小田跟著遭殃。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文秀管不了,她沒有能力去打抱不平,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麥收以後,地裡的農活少了,牛林他們又開始到鄉里上訪。他和牛老歪來了直接就找李平,坐在李平的辦公室不走,搞得李平工作也無法干。有幾次李平沒在單位,他竟然跑到了李平的家裡。李平把話說出去了,也就沒有退路了,他和姚書記反覆商量,決定到太平莊清理空心村。
楊抗不同意,他認為牆腳地界是老百姓最敏感的事情,為了一尺一磚的地方,打破腦袋的有得是,清理他們的舊宅子,等於要他們的命。這麼多年,太平莊一直就這麼走下來的,現在突然清理,工作肯定推行不下去。
文秀問:「不清理,村裡缺宅基地的戶怎麼辦?」
楊抗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強調這樣的局面是政策造成的,土地承包三十年不變,村裡也沒留閒散地,誰也沒辦法。
工作有難度文秀清楚,但楊抗的態度文秀不滿意——不清理怎麼知道推行不下去?分明是不負責的說法,沒有一點幹事業的雄心,一點長遠打算也沒有。楊抗的工作態度是求穩怕亂,但不解決根本問題,群眾上訪找麻煩能穩嗎?
文秀苦口婆心做了好多思想工作,楊抗思想就是轉不過彎來。文秀說他是不敢碰硬,他說:「你們鄉幹部怕什麼?工作幹好了是政績,幹不好,拍拍屁股走人。我們村幹部跑不了也溜不了,一輩子都在一個村裡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搞不好,會結一輩子的仇。」
文秀把楊抗的思想狀況向書記鄉長作了匯報。姚書記說:「他有顧慮正常,但是不幹工作求穩怕亂不成。」
李平說:「讓他到鄉里來,我們和他談。」
楊抗被通知到鄉里來,姚書記、李平和他談了整整一個下午,李平把鄉里的工作思路和楊抗作了溝通,聽說成立工作組住到村裡,楊抗的思想顧慮打消了。他說,他怕的就是半途而廢,既然鄉政府有這麼大的決心,他楊抗也就豁出去了。楊抗的思想做通後,鄉里馬上就太平莊的宅基地問題,專門召開了黨政班子會。會議決定,成立一個專門的清理小組:李平任組長,老孫和文秀任副組長,成員有林麗、小米,以及土管所所長小張。清理小組吃住在村,費用鄉里出,不花村裡一分錢。太平莊的矛盾很大,為了避嫌,工作組既不能住在牛家,也不能住在楊家,最後研究決定住在張小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