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的拍攝很有肅殺的氣氛,沒有刀光劍影,卻滿是硝煙戰火。
兩大影後和影帝同台飆戲,那個場面,刺激得心驚膽戰,慘烈得不堪回首……
那種火花簡直要燒到鏡頭後,三個人的氣場齊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拍什麼大制作。很少有機會能遇上這種高水平的演技碰撞,在場的演職人員看得是目瞪口呆。明明已經很完美了,導演都說可以過了,可偏偏三人中有一人要求重拍,都說是自己沒把握好,一個賽過一個謙虛。微妙的氣氛被壓縮再壓縮直叫人喘不過氣,終於,李導拍板,全部通過,不得重拍,收工。
大家雖意猶未盡,卻也松了口氣,出了門才發現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出了一身的汗。
沈磬磬卸妝後,裹上大衣,戴上寧末離的圍巾,獨自匆匆離開。不料,冤家見面分外眼紅,安倩走在她前面。
前面的人發現了她,回過頭斜睨了她一眼,面色沉冷幾分,卻沒再出言不遜。
寧末離的威懾力之大,沈磬磬很感慨。
既然對方不理她,她也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沈磬磬加快幾步超過她,就在她和她並肩的剎那,安倩突然低低地開口:“沈磬磬……”
“打住,”沈磬磬一抬手,臉上雖笑瞇瞇,眼中盡是冰霜,她說,“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你之前對我做的……本小姐最近心情好,就不找你麻煩了。”
“我在末離身邊這麼多年,從沒有看透過他,不管他對你多好,你永遠不會知道他心裡的真是想法。”
安倩異常冷靜地評述這句話,沈磬磬腳步一頓,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可立馬想到這可能又是安倩給她下的套,一不過三,她若再被她忽悠,她就不是沈磬磬,而是沈傻傻。
“那又怎樣。”沈磬磬厭惡地鄙夷道,“他向來心思難猜,大家都知道。我無所謂他過去怎樣,心裡是不是有難以放下的事情,只要他真心對我好,我都可以不計較。我勸你省省口水,回家洗洗睡覺吧。”
“沒想到你這麼大度。但是,就算他對你真心,他對我也是有情,不然為何我已經不是他公司的人,他還幫我進劇組。”
沈磬磬不怒反笑:“錯,我這是聰明。有得必有失,人要計較的不是失去了什麼,而應該珍惜得到了什麼。因為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經歷過是是非非,才應該更成熟地處理感情。在別人看來是利益也好,高攀也罷,我既然敢做就敢當。挑明了說,以前你怎麼纏著寧末離不關我的事,但今日之後,他是我的,你休想。”
沈磬磬說得如此瀟灑,秀氣的臉上張揚著不可一世的氣勢,堅定果決,沒有一絲猶疑,仿若戰場上的女戰士,美不可言,安倩久久不能回神。
對你有情,我呸。
沈磬磬有點憤憤,掐著圍巾走入雨中,突然頭頂多出一把傘來。她仰起頭,對上一雙意味不明的黑眸。
寧末離婉轉著音調,格外曖昧:“我是你的?”
沈磬磬勾著他的手臂,也笑得曖昧橫生:“是或不是,你自己選。”
寧末離蹙眉,似在認真思考,過了會展眉,低頭俯到她耳邊低低笑了一聲:“那你也得是我的。”
沈磬磬耳朵一熱,退開半步,眉稍輕挑:“那可得考慮。”
寧末離又靠上來:“還要考慮什麼?”
沈磬磬別開眼,望著雨簾悠悠道:“比如說,讓人誤會你還對人家有情有意……什麼的。”
“哦……”寧末離上前半步,替她打開車門,紳士地彎腰擺手,卻說,“吃醋了。”
沈磬磬一只腳踏進車子,轉過頭坦坦蕩蕩地問:“不准嗎?”
“准,我很高興。”寧末離黑瞳裡散開點點星光,直罩在人心上。
沈磬磬一怔,快速鑽入車裡:“回去再說。”
她說的回去自然是回自己家,可當她站在寧末離家門口的時候,她知道這個男人又耍詐了。
“衣服和浴巾都已經准備好了,你先洗個澡。”
“為什麼我今晚要睡這裡?”沈磬磬拿起睡衣看了看,嗯,很保守的類型……至於內衣……他怎麼知道她的SIZE……大概是Ada准備的……吧。
寧末離一本正經地說:“了了想你了。”
“是嗎……”沈磬磬回眸一笑,“這麼簡單?”
寧末離勾起唇角,有點邪氣:“不然,你想怎麼復雜?”
沈磬磬干笑:“呵呵……我還是先洗澡吧。”
可惡,她的抵抗力怎麼下降到如此地步,可惡!
她洗完澡一邊擦著濕發,一邊走到寧末離臥室,理所當然地問:“客房收拾好了?”
“你還要睡客房?”寧末離故作詫異。
“……”
沈磬磬不由自主地朝臥室裡的大床看了一眼,心髒大受刺激,不知為何,這床突然間變得香艷媚惑起來。腦中一片暈眩,但輸人不能輸陣,沈磬磬裝作漫不經心地在床邊轉了一圈,表面坦然大膽,實則誠惶誠恐。
沈磬磬像是跟自己的頭發過不去,不停地擦啊擦,然後她斟酌了半天,慢吞吞地說:“我覺得……還是要慢慢來,我們現在還不穩定,一步一步來……比較穩妥……”
她這方面真的不開放。
寧末離踱步到她跟前,突然俯身,雙臂撐在她的身旁,低醇的嗓音帶著絲誘惑:“我有說要加快步驟?”
沈磬磬眨了眨眼睛,片刻後炸毛:“寧末離,耍我很有趣嗎?”
他像是大男孩惡作劇得逞,笑得一臉陽光:“不是有趣,是非常有趣。我去洗澡。”
等他走後,沈磬磬向後一仰,死命錘床。
這個變態,變態,變態……她好想吐血三升,又失了一個回合!
沈磬磬躺在床上,望著頭頂上美麗的水晶燈,萌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一個月前的自己怎麼都不會想到今天吧,一年前的自己打死都想不到今天吧……人的感情真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愛恨只有一線之隔,越過那條線就是另一番天地。
她突然想起Ted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怎麼知道在這個世界就不會有人默默為了你付出他的所有,只因為他希望你幸福?
現在回頭想想,Ted好像早就知道什麼,寧末離,他莫非真的暗戀自己許久……?
寧末離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沈磬磬橫倒在大床上,被子也沒蓋,短發還濕著,就這樣睡著了。還說要跟他算賬呢,自己倒先去會周公了。
“也不怕感冒。”他好笑地走到她身邊,將她抱起,讓她好好地睡下,拉過被子輕輕蓋上。
屋裡很安靜,除了暖氣出風的聲音,只剩下輕柔的呼吸聲。
看著她無暇的睡顏,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種感覺如此美妙,他等了太久太久。
他從床的另一側輕手輕腳地鑽入被窩,和她面對面地躺下,這樣的距離可以看到她彎彎的睫毛,根根分明,如果她睜開眼,就能看到她右眼瞼下一顆小小的淚痣。她睡得很沉,嘴角上翹,不知夢到了什麼好事,夢裡會不會有他呢?
寧末離伸出手,屏住呼吸,隔著空氣勾勒出她的臉龐,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她就這麼躺在他身邊,溫順的,可愛的,安靜的,像極了高貴優雅的貓,收起了鋒利的爪子,做起了他的貓小姐。她可能不知道,生日那晚,他原本以為她還是選擇了季涵,所以當Ted告訴他,她准備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他欣喜若狂。
寧末離握緊了拳頭,又慢慢放開,深呼吸幾次,終於緩緩地將她抱入懷裡,像是對待無價之寶,不敢用一點點的力。她柔軟溫暖的身體帶著甜蜜的香氣纏繞住他的世界,這一剎那,他心存感激。
清晨,沈磬磬自然醒。迷糊了下眼睛,覺得今天房間裡的擺設很奇怪……她什麼時候買了黑色的床頭櫃……還有這麼奢華的床頭燈……
等等……她應該是在寧末離家……的客房……不對,客房她住過好多次,不是這樣的。一秒過後,她猛然意識到她身處何處,又猛然感覺到有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上,有人在她背後摟著她。
為什麼是這個狀況!
沈磬磬內心是粉紅的,身體是石化的。她在糾結中天人交戰。
身後的人動了一下,她頓時動都不敢動。
然後,身後的人慵懶的聲音讓她不禁心跳漏了半拍:“醒了?”
如果露出害羞一定會被寧末離取笑,假裝彪悍肯定會被寧末離輕薄,若無其事……嗯,就若無其事好了。
沈磬磬打定主意後,默默起身,捋了捋短發,回過頭剛想要若無其事地開口,眼睛的焦點剛對上……她這次沒有石化,她直接被雷劈了,變成了焦黑的粉末。
如果一大清早在自己床邊看到一個俊美裸男初醒圖,她還能若無其事,她不是傻了就是呆了。
“你……你……你……”沈磬磬驚慌失措地一邊往後退一邊指上半身一絲不掛的寧末離語無倫次,又趕忙看看自己,還好衣服還在。
“你變……”
態字還未出口,她一哆嗦,狠狠摔落在地。
沈磬磬疼得倒吸一口冷氣,下一秒又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以最快速度連番後退,捂著眼睛,靠在牆角尖叫:“把衣服穿上,快穿上!”
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的寧末離緩緩起身,緩緩走到沈磬磬面前蹲下。
感覺到寧末離就在眼前,沈磬磬慌忙喊道:“衣服穿好沒?”
她的反應太純情了,寧末離難得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但當他看到她紅得滴血的耳垂,又忍不住挑逗她,他俯下身用舌尖在那血紅處輕輕一點:“磬磬,你以後終究是要看習慣的。”
沈磬磬觸電般往後躲,哪知後面是牆,她一腦袋撞上去,發出很大一聲,她頓時痛得直抽氣。
寧末離一愣,急忙把她拉到懷裡,抓住她企圖揉後腦勺的手:“不能揉,會起包,讓我看看。”
寧末離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問題:“還痛嗎?”
沈磬磬怒視:“你廢話,要不然我按著你的頭撞一次試試。”
寧末離瞇起眼,柔柔一笑:“寶貝……這好像是你自己撞的。”
沈磬磬無語凝噎,又氣又惱,又羞又怒,她終究既被取笑又被輕薄。
突然,她發現自己睜開了眼睛,慌忙別過頭閉眼,卻被寧末離強行端正視線:“唉,你看看清楚。”
沈磬磬悄悄睜開一點點,咽了口口水,稍稍往下看去,然後看到了……長褲。
“額……”
寧末離繼續取笑:“你反應未必太大了。”
“閉嘴!誰叫Ted說你喜歡裸睡。”沈磬磬喉頭一股腥甜,差點吐血,丟臉丟大了。
“我在巴厘島有裸睡嗎?”
“……沒有。”
寧末離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樣就好像是處女的反應,會讓我想入非非的。”
沈磬磬死死咬著嘴唇,表情相當憤然:“……我是處怎麼了,我這叫潔身自好!”
寧末離剛站起來,猛地收住腳,回身緊緊地盯著她,眼神有點恐怖:“你沒和季涵……”
沈磬磬直想鑽到地底去,她埋住臉,破罐子破摔一般說:“沒。”
寧末離靜了會,沈磬磬以為他又想嘲笑她,比如什麼可笑的婚姻還真是可笑,郁悶地抬起頭,卻看到他正在出神,表情怔忪難明。突然,他沖過來,沈磬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狠狠吻住,情緒非常激動。
深吻好半天結束後,沈磬磬莫名其妙地問:“你干嘛……”
“沒什麼。”寧末離緊緊地抱著她,胸腔震動得很厲害。
雖然不明所以,她還是乖乖地回抱住他,嘀咕道:“不許嘲笑我。”
她討厭聽到老處女這個詞。
“不笑。”他親吻她的臉頰,“我很高興。”
沈磬磬想了想,想到一個比較靠譜,也讓比較她鄙夷的答案:“……你有處女情結?喂,我還沒計較你都有個可愛的女兒了。”
“不是。就是高興。”他又親了她一下。
沈磬磬覺得寧末離是不是中邪了,有點精神不正常,雖然男人可能或多或少都有點處女情結,但像他這麼高興不常見。
“喂……”被親了好幾下的沈磬磬終於忍不住道,“我才發現你是接吻狂,這麼喜歡接吻嗎?”
Ted說寧末離是絕對禁欲主義者,他是不是禁欲太久,憋出病來了。她當然是喜歡的,可是,要掩飾紅腫的嘴唇真的很困難。
寧末離卻溫柔地笑了笑,眼中似有無數星河流轉:“因為對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