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3日-巧克力8條-芝士蛋糕9塊-正餐八人份-誠實決定揮別過去
姑娘們,對於年少時所遇到的男人對自己的山盟海誓,請千萬一笑而過吧,即使當時的感情是真的,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肯定沒經過大腦。
他們不明白,有時候一個執拗的女孩子到底會堅持到什麼樣的程度,也理所當然地要求她跟著自己的心境而成熟而改變。
對過去說不也許不容易,卻也並沒有那麼難。
遲默在我耳邊說話的語氣帶著些怨念,我幾不可察地僵直了背脊,乾笑兩聲,「我搭總經理的順風車來的,就不想麻煩你了……嫂子呢?」
遲默對後半句問話充耳不聞,而是直起身,這才發現了總經理的存在,挑了挑眉,「安先生?」
總經理今天可真是屢次被忽視啊……我同情地望了他一眼,又給他夾了塊剔掉魚刺的肉作為補償。
「遲先生。」總經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滿意地揉了揉我的頭,「香菇也要。」
「……」我咬死你。
遲默微微瞇了眼睛看我,那眼神讓我不敢去探究,還是文女士比較有愛心,及時替我解了圍,「小默啊,你媳婦呢?怎麼沒跟著回家?」
「她要做新年訪談,不回來了。」遲默笑著對我媽說了一句,便抱著遲城站起身來,「我還沒回去見我爸媽,下午再來拜訪您……這些是一點小禮物,伯母您看看還合身嗎?」
不得不說,遲默如果是這家的兒子,估計當父母的會相當享福。每年回家都會帶一堆價格不菲的禮物,大包小包的,從補品到衣服,什麼都有,讓我這個做女兒的都覺得很是汗顏,可他就是能厚著臉皮說出「伯母就和我母親一樣,就當是我們一起送的」這種曖昧的話。
過去我媽還會推辭一下,但這些年也習慣了,總不能讓人退回去。而且,即使我媽不說,也看得出她對這些東西是喜歡的,可惜我現在那點工資實在買不起。
我開始盤算著,要不要推掉那幢小院子,搬到便宜一些的住處去……畢竟已經沒有了等待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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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在我家呆了大半天,我只是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他的家人都在國外」,我媽竟認真地提出要留人家在家裡過年。最神奇的是,總經理竟然也沒有推辭,一邊陪著步純潔玩跳棋,一邊真的欣然接受了。
我媽在廚房偷偷地推了我一下,「這個老闆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我無奈地歎氣,「媽,現實中沒有那麼多人獸戀的……我這麼醜,人家看不上我。」
我媽瞬間化身暴龍,「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你跟我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怎麼可能丑?!」
我淚流成河。
晚上我提著禮物去敲了遲默家的門。鄰居分為兩種,一種是和藹可親的,一種是冷漠生疏的,他的爸媽似乎一直都不太容易交往,我從小就有些怕去他的家。
門似乎沒關緊,我敲了兩下門,那門板就自己開了,裡面傳來一陣陣吵架聲,夾雜著遲城小朋友時不時的哈哈大笑,家裡顯得異常熱鬧。
「誠實——」遲城光溜溜的小腳丫吧嗒吧嗒,滿身的肥皂泡從屋裡跑出來,身後還跟著遲默的老媽,「誠實,奶奶讓我洗澡!我不洗澡!」
這個小炸彈直直向我衝來,我嚇得往後縮,卻沒躲過他的攻擊,猛地被撞得坐在地上,後腦勺撞在了門板上,發出砰地一聲。
「嘶——」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遲城小朋友在原地愣住,遲伯母也被我這壯烈的一跌驚到了,急忙跑過來扶我,「誠實你沒事吧?」
我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腦袋,「伯母,新年快樂。」
他媽微怔,隨即搖頭歎了口氣,把我扶了起來,「快進來坐吧,衣服都濕了,那小淘氣鬼。」
自從遲默的公司上了軌道,遲家這幢房子也被裝修得相當精緻,書香門第,進門都是陣陣檀香。二樓的爭吵聲還沒停止,隱隱約約能聽到是關於羅怡的,我餘光掃到遲伯母的臉色也不好看,猜測大概是這兩人吵架了。
我乾笑著緩和氣氛,四處看了看,「城城呢?」
地上一串濕潤的小腳印,卻發現這小東西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我正愣神,卻聽到樓上傳來小東西慌張到快要哭出來的聲音,「爸爸爸爸!誠實摔倒了!撞了頭,會不會死——」
空氣中靜默一下,書房的門砰地從裡面打開,遲默皺緊眉宇的臉出現在門口,一臉緊張,低聲問,「怎麼回事?」
遲城還揮舞著小拳頭想要說什麼,我見那陣勢,再說下去估計就真要把我說死了,急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遲默,我沒事,只是輕輕撞了一下。」
遲伯父也跟著走了出來,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就有皺著眉對遲默說,「我還沒說完,你給我進來!」
遲默抿唇不看他,彎腰抱起兒子下了樓,走到我身邊,抬手摸了摸我後腦,我一陣疼,估計撞了好大一個包。
他的眉宇皺得更深,餘光掃到我身上的狼狽,不禁歎氣,「怎麼衣服也濕了?」
「呃……」我看了遲城小朋友一眼,他眼淚汪汪地望著我,我有點不忍心出賣他。
「算了。」他轉頭瞪了遲城一眼,起身拉著我,「上樓去換件衣服,濕衣服穿久了要感冒的。」
書房的門又砰地一聲巨響,我一哆嗦,抬頭望去,遲伯父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遲默……」遲伯母有些為難地叫住他,「待會我們去你舅舅家,你去嗎?」
遲默拉著我頭也不回,「你們去吧。」
我看著他無意識與我交握的手掌,屢次試圖抽出來,卻掙扎不開。我想說我家就在旁邊,何必換衣服呢?可此時遲默週身的黑色風壓讓我決定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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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默拿了一套他嶄新的毛衣給我,他身材高挑挺拔,衣服即使被我穿在身上,也還是稍微有些餘裕。我坐在他房裡的沙發上無奈地看著他,「跟嫂子吵架了?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連伯父伯母都氣成這樣。」
他有些煩躁地撩了撩額發,在我對面的床上躺下,手臂遮住眼睛,「我很累,沒空理會那些瑣碎的事……可他們似乎並不這樣想。」
我輕輕歎氣,不知道說什麼好。
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大概是他的父母出門了,我走到一邊的小櫥櫃倒了一杯牛奶給他,「你總要習慣的,日子不都是這樣過下來的?」
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看起來有些孩子氣,這樣的遲默讓我分外懷念,就好像小時候,他為了長得更高些,看起來戰鬥力比我強一些,每天都要逼迫自己喝一杯牛奶。
時間久了,竟然就養成了習慣。
我坐在他身邊,笑著安慰,「我想羅怡也會覺得累,可既然決心一輩子在一起,就不要因為這些瑣碎的事傷了感情……遲默,你比我聰明,這些事要想得開。」
他苦笑著看了我一眼,搖搖頭,「其實我真的是很笨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笨,又很差勁。」
「即使你又笨又差勁,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永遠不會放棄你。」我抿著唇輕聲說,「羅怡對你那麼好。」
他安靜地看了我一會,突然說,「誠實,我餓了。」
「哈?」我愣住,惱怒地瞪著他,「剛剛氣氛還那麼傷感,你的胃怎麼那麼煞風景啊?」
他低笑著把我拉起來往廚房推,「給我燒飯吧,吃飽了的話,我會考慮要不要打電話道歉。」
這混蛋,是真的覺得我承受能力強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嗎?
心絞痛犯久了,真的會死人的。
他家裡沒有烤麵包機,我一邊在廚房煎著吐司,一邊還在詛咒這傢伙出門踩狗屎,吃東西拉肚子。
遲默倚著門邊笑著說,「你別這麼鬱悶啊,只是做飯而已。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沒有你,我都沒有吃飽過。」
我拿起一顆莽吉柿朝他砸過去,被他穩穩接住。
他將莽吉柿輕輕掰開,湊到鼻端嗅了嗅那清香的味道,突然問,「誠實,為什麼你總是不好好看著我說話?」
我把吐司翻了一面,淡淡地說,「你太難伺候了,會害我找不到老公的。」
「……竟然這麼說。」遲默挑了挑眉,伸出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頭髮,「誠實,安先生是個不錯的人。」
我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又囑咐他多照顧我,就好像當初的林嘉一樣?遲默,我的事你少管點吧,會老得很快的。」
遲默詫異地看著我,試圖解釋,「我只是讓他在工作上……」
我有氣無力地打斷他,懶得聽他廢話,「你的手機在響。」
他盯了我一會,最終還是轉身出去接電話了。我看著他的背影,恨不能把鍋裡的滾油潑上去,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自己不要我,還要替我找下一家,這算什麼?補償嗎?還是說我步誠實的眼光差到讓他不放心的地步?
如果是後者我倒是很能諒解,如果我的眼光好些,當初一定離他遠遠的,從三歲開始。
說到底,都是命,孽緣。
我端著盤子出來的時候,遲默正心急火燎地給兒子穿衣服,我站在客廳口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羅怡在電視台昏倒了,現在在醫院,我得趕過去。」他皺著眉說,語氣裡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擔憂,抱著遲城就往門口走去,「誠實對不起,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
「你搭計程車回來的吧?要怎麼過去?」我跟在他身後看了看天色,「這種時候大概沒車了。」
「我得馬上過去,路上也許會遇到計程車……」
我看著他鐵青的臉色,咬了咬下唇,歎氣說,「你等下,我去拜託總經理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