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27日-巧克力3條-芝士蛋糕10塊-正餐四人份-誠實借酒消愁
曾經聽人說,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戀父情節,遲默生氣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像我老爸。
我瞬間釋然了。
原來我不是喜歡他,我只是缺乏父愛而已。
當然,如果遲默的父愛能夠稍微收斂一點,那就更好了……
羅怡被遲默好聲好氣地勸著,帶著兒子先回了家,臨走前遲默指著我對她說,「我大概會晚點回去,這孩子欠教訓。」
而他老婆給了我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後對老公嚴肅地點頭,「老公,替我也罵兩句。」
我:「……」
我戰戰兢兢地縮在遲默身後,目送著羅怡開車帶著兒子回家,遲城小盆友依依不捨地趴在車窗上看我,我朝他投去可憐巴巴的小眼神,試圖讓小傢伙替我求情。
他粉嘟嘟的小嘴巴一癟一癟的,好半天才接收到我眼中閃耀著SOS的求救信號,立刻轉而望向遲默,奶聲奶氣地輕喚,「爸爸……」
遲默挑了挑眉,略帶威脅地,「嗯?」
「……別打臉。」
……
我徹底絕望了。
這個小叛徒,竟然被敵人一個眼神輕易打敗,放在過去那絕對是個大大的漢奸啊,我要代表太陽焚燒他啊啊啊——
車子在我面前幸災樂禍地開走,遲默背對著我,目送著車子駛入黑暗,週身似乎有肉眼可見的黑色風壓緩緩散發,逐漸形成了一個相當可怕的怒氣黑洞……我忍不住退後一步。
遲默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然而在慘淡的月光下,那張臉卻怎麼看怎麼猙獰。他淡淡瞥了我一眼,不由分說地再次拉起我的手腕,逕自往我家的方向走。
他的手勁用得很大,握得我的手腕相當疼,好在我肉多,如果是羅怡,那纖細的手腕被他捏斷也不是沒可能的。
當然,他不會這樣對羅怡。
到了門口,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放輕鬆口吻,試圖調節一下氣氛,「咳咳,其實我跟林嘉……」
砰。
遲默一腳踹翻了門邊的垃圾桶。
我嚇得一哆嗦,不經意抬頭,就對上他陰沉沉的面孔,澄澈的瞳仁此時溢滿怒意,他抿了抿唇,看到我瑟縮的動作,眼神又沉了兩份,淡淡地說,「開門。」
我開門的手指都有些哆嗦。
門磨磨蹭蹭地開啟,他熟稔地換掉拖鞋走了進去,直接坐在了沙發上,好像自己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用一種目光複雜地盯著我。
我在門口躑躅了一會,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到廚房的冰箱裡拿出了兩罐啤酒,遞給他,「喝不喝?」
他並不接,表情似乎變得有些驚訝,看著我自然地喝著啤酒的動作,靜默了好半晌,才緩緩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喝酒的?」
「唔……」半罐啤酒下肚,我覺得神經似乎沒那麼緊張了,才笑著坐到他對面,「挺長時間了吧?年紀大了,有時候想的事情太多,沒辦法入睡,啤酒稍微喝一點可以美容的,比吃安定助眠好得多。」
遲默的臉色又更難看了一點。
我咕咚咕咚把啤酒喝光,又把他的份打開,喝了一大口,苦笑著說,「我知道你在生氣,可是遲默,我不能什麼事情都要你來替我出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和林嘉……最多算是各取所需罷了。成年人戀愛分分合合的,哪有那麼多對或錯。」
我又不是長在林家菜地裡的白蘿蔔,如果被欺負了,大可以扭頭就走,可我做不到。
當初遲默說林家的家世不錯,羅怡覺得林嘉雖然愛玩但很單純,兩夫妻拼了命想把我們送做堆,我無奈之下才答應跟他交往——被遲默一次又一次地介紹他身邊那些所謂的好男人,我沒有那麼強壯的神經,那時是我破罐子破摔了。
他們想看著我幸福,那麼我就假裝幸福給他們看,而說謊的懲罰要偷偷承受,也是我活該。
遲默皺了皺眉,「你想要什麼?他能給你什麼?」
我眨眨眼,笑瞇瞇地扒拉著手指,一一細數,「錢啊……長輩又喜歡我……他長得又很帥……」
「誠實……」遲默的眼睛裡閃爍著什麼我看不清,我低著頭,繼續數著,「他有的都是我沒有的,還要我說什麼呢?」
「誠實,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遲默歎了口氣,拿走了我手裡的啤酒罐,摸了摸我的頭,「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給你,不要讓別人欺負你。」
「……」
我低著頭,拚命地眨著眼,可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微微哽咽,在心裡無聲地說,「我想要……諾亞方舟。」
遲默摸著我頭髮的手一直沒有離開,可他永遠也聽不到這句話。
有些事,他大概早就忘記了。
那年他賺了第一桶金,立刻用所得註冊了這家公司,本想將這公司的名字叫做「遲誠」,遲默的遲,誠實的誠,可卻因為手續中間出現錯誤,被工作人員弄成了「遲城」。
現在想來,那真真是天意。
公司成立的那一晚,我胖乎乎的胳膊在夏夜發情的母蚊子裡搖擺得亂七八糟,笑嘻嘻地對他說,「世界末日……2012……永遠都不要來……現在真是幸福死了……我還沒來得及做女強人呢……」
遲默的手指將啤酒罐捏得嘎吱作響,聞言低笑起來,摸了摸我的頭髮,「放心,我會找到諾亞方舟,讓你第一個上船。」
我有點不好意思,只笑著拍拍他肩膀,開玩笑地說,「到時你就要載你的老婆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突然就湊過來吻了我。
那吻突然得仿若炎夏的雷雨,比空氣還要輕柔,我傻乎乎地瞪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眨了眨眼。他微微瞇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落,遮掩住眸色,卻吻得那麼專注而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伸手摀住我的眼睛,在我唇畔輕聲說……
「我一定會載你,無論還有誰。」
**
黃粱一夢。
我暈陶陶地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遲默已經不在了。
昨晚似乎很沒形象地哭了很久,然後就迷迷糊糊地倒在沙發上,我起床一看,地上四處都散落著我喝過的啤酒罐,若是退回個兩三年,我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一個借酒消愁的頹廢女人。
鏡子裡的胖妞臉蛋有些浮腫,兩眼更是腫得要命,具體形容的話,就好像是在一個白胖的大饅頭上面裝了兩顆核桃,效果很驚悚。
抵達公司的時候,周圍照例一個人都沒有。
我破天荒地給自己沖了一杯超濃縮的黑咖啡,默默祈禱能夠在同事們來上班之前消腫下去,然後我便坐在自己的格子間裡對著電腦玩掃雷。
每次宿醉都會讓我變得很暴躁,更別提跑步20圈這種影響心情的事。
所以,當總經理來上班的時候,我連眼睛也沒抬一下。
他走過我的格子間兩步,見我沒反應,忍不住皺了皺眉,又退了回來,站在我面前,沉聲道,「步小姐,你在幹什麼?」
我蔫了巴登地回答,「報告總經理,這叫掃雷,每台電腦都有的。」
「我知道這是什麼。」他抽搐了一下唇角,「……但是,這是你現在應該做的事?」
我的手氣不好,在即將通關時踩了地雷,我頹然把鼠標向外一推,拿了小鏡子照了照,眼睛還是半點都沒消腫,我決定再去沖一杯咖啡。
無視總經理陰沉沉的臉,我淡定地繞開他往茶水間走去,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報告總經理,例假來了,心情不好,今天不跑步。」
總經理詫異地看著我,好像第一次知道我還有來例假這種功能。
我看到他的眼神,氣得一腳踹翻了凳子,「老娘不是女人啊?!」
總經理怔了一下,這才面色尷尬地說,「抱歉,那你休息吧。」
我哼了一聲,進門泡咖啡,心想今天誰都別來惹我,步誠實魔化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無人可擋……
一邊想著我一邊從茶水間走回辦公桌,卻看到桌子上有個白色的小盒子。
我盯著那玩意楞了好半天,左右看了看,除了我和總經理,確實還沒有一個職員來上班。我囧囧有神地打了個電話給總經理辦公室,他很快接起,聲音似乎有些僵硬。
「有事?」
我哭笑不得,「總經理,延更丹是治療更年期的,對經期腹痛沒有任何療效……還有啊,你一個男人哪裡弄來的延更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