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14日-巧克力1條-芝士蛋糕0塊-正餐四人份-誠實恨體檢>_<
曾經看過一本電影。
女主角在諸位夫妻之間被嘲笑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也只得尷尬地笑著說「即使全身從內到外都準備好了也沒有辦法,那個非凡的人兒就是不曾出現過」,我深以為然。
但我絕不承認這是因為她也是個胖子。
可惜總經理絕對不是那個「非凡的人兒」,起碼不是我的,所以,那天之後,我跟總經理陷入了一種非常尷尬的氛圍。
具體來說,問題出在總經理身上。
我從小就心粗,別人想得開的事情我也想得開,別人想不開的事情我更想得開,但總經理顯然不是這樣的——
事實證明,每當我們四目相對,他都會第一時間僵硬地把目光一格一格地移開,然後視線呈散射狀態凌亂茫然地四處尋找著什麼。
我發誓他絕對是在尋找抱枕,賭上我一天的飯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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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貼身助理,無法跟老闆搞好關係是相當致命的,我每天膽戰心驚,生怕哪天總經理突然想不開,決定把我這段黑歷史給抹殺掉。
不過法悠說我多慮了,我連黑歷史都算不上,因為說出來根本沒人信。
令我驚訝的是這次同時招進公司的新人竟然有三個,兩個分給了總經理做助理,另一個男的跟著人事部的美女部長樂昕。
助理1號為人和氣可親,身體纖瘦苗條,長得也還算溫婉,在我看來相當地可愛,很值得總經理托付終身。
對此我曾經偷偷問過斯文男,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拖著腮很妖孽地對我搖手指,「誠實啊誠實,我以為你有多聰明……男人總是寧願女人比自己丑,也無法容忍女人比自己高,這可是原則問題。」
我覺得這種說法未免太絕對,但轉頭看著1號那192公分的身高,頓時無語凝噎。
總經理工作的時候還是非常正經嚴肅的,幾乎就是埋進文件中扎堆,大有幾頭豬也拽不回來的熱情。
不過這種情形我還是很喜聞樂見的,因為每當他有空的時候,就會以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盯著我,直到眉毛皺得死緊,才會緩緩收回目光。
我不得不懷疑,總經理骨子裡有點自虐傾向。
可看到他好看的側臉,以及能夾死蒼蠅的眉宇,有時也會突然心生柔軟,很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放心吧老闆,你腦子被驢踢過拿我練手的事情,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我以為我跟總經理在這方面已經達成共識,也可以說是某種程度的上下一條心,可沒想到我倆的本質上還是存在著偏差,這直接決定了我們在認知上的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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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時候我跟1號縮在餐廳的一角對著飯菜發呆,今天晨會的時候總經理說下周公司統一體檢,這讓我們變得非常郁卒。
每家公司的體檢項目都未必一樣,但有兩個項目是萬年不變的——身高和體重。
我沒心情地扒拉著一粒粒的米飯,口水一波一波往外湧。
我從小胃口就好,就算之前看到一坨狗屎,轉頭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一盆咖喱,所以現在能看不能吃的狀態讓我相當萎靡。
「你已經足夠瘦了,還要減肥啊?」
我一邊咀嚼口香糖,一邊仰頭望著1號遙遠的臉,暗暗感歎,遠近高低各不同啊各不同,1號的海拔讓我隱隱有種她的頭頂雲霧飄渺的錯覺。
1號看了我一眼,低聲道,「我好像還在長個子,前天量身高,又長了0.3公分……」
我囧了一下,心想你再長高可就不是天天撞門框的事情了,早晚要調到保安科的,但還是同情地安慰她,「沒事兒,你看我的體重也天天漲,還不如長個子呢。」
「我寧願像你……」
1號歎了口氣,突然瞥到美女部長樂昕帶著自己的職員湧進餐廳,3號斜眼男正鞍前馬後地為之效勞,大有李蓮英伺候慈禧的架勢。
她立刻改了口,「像她。」
我挑挑眉,回頭看了樂昕一眼,大冷天穿著緊身的打底衫,半長的款式剛好裹住了她精緻的翹臀,果然是尤物一枚,天知道總經理怎麼捨得跟她分手。
「你要是把小腿鋸了,絕對比她正點得多。」我拍拍1號的肩膀,又忍不住感慨道,「我覺得咱倆能做出一番大事業,你把天捅出個窟窿,我把地砸出個大洞什麼的,2012就提前來到了……」
1號翻著白眼「啪」地給我後腦勺一下子,我的臉差點埋進米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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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香噴噴地吃著午餐,只有我跟1號相看兩無言,靜默一會,我乾脆端著盤子起身,「看了就心煩,還是回辦公室吧。」
1號看著那滿滿的餐盤嚥了口口水,然後點頭附和,我們丟掉餐盤,我挽著她的手臂,她像拎著個菜籃子一樣把我拎走了。
臨出餐廳大門前,我聽到有人在竊笑,轉過頭發現是斜眼男3號,而樂昕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依然優雅地吃著午餐。她紅潤的唇半點也沒佔到油膩,非常完美,別說是個男的,就連我這個女人,也忍不住覺得賞心悅目。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因為太過沉醉,我沒有注意到1號死命拉我的手,導致了我猛地一轉頭,砰地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高大身體。
然後我好像看著慢動作一樣,看到斯文男被我撞得急速後退了兩三步,尷尬地倚在門邊。
我從小底盤就穩,誰來跟我玩碰碰車那是自不量力。
現在不是得意的時候,我乾咳一聲,剛想推擠假笑衝上去,1號卻再次拉了拉我的手,我不解地眨眨眼,順著她使力的方向看去,就見總經理手裡正拎著一袋子盒飯抿著唇看我,面無表情。
今天總經理的外形依然很讓人尖叫,銀色風衣搭黑色襯衫,襯托出他頎長的身形完美得好像雜誌上走下來的模特一般,可惜太過不苟言笑,使得大家都不敢接近他。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是經理,衝撞斯文男我半點心虛都沒有,可是一看到總經理我就兩腿打擺子。
法悠說我就是根彈簧,人弱我就強,估計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副總真是對不起,您沒摔傷吧?」
1號比我機靈得多,立刻就彎腰道歉,可腰再彎也還是比兩位男士高出10公分,我看到斯文男的唇角抽了抽,然後僵硬地仰頭笑笑,「沒事。」
我瞄了眼他偷偷探到腰後猛揉的手,很是內疚了一下,剛想也吸氣來個180度大鞠躬道歉,一旁的總經理就突然開口了——
「怎麼不吃飯?」
看樣子剛剛把午餐倒掉的事情已經被他看到了,我急忙恭敬地道,「也不是很餓,大概早上吃多了。」
總經理的眉宇又皺了起來,我拿眼偷瞄他,卻冷不防跟他探究的視線撞上,他面陳如水,低聲說,「跟我來辦公室,我有事問你。」
該來的終歸是要來,攤牌的時候到了。
我靜默一下,點點頭,然後回頭送給1號一個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切目光,夾著尾巴跟在總經理身後,邁向了我的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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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總經理辦公室進進出出也有數十次了,從沒像這次這樣緊張。
總經理一路保持著沉默,手裡的食物似乎還是熱騰騰的,塑料袋裡面蒙上了一片白色的霧氣,我默默垂下眼,眼不見為淨。
「吃這個吧。」總經理走到辦公桌之後坐下,把食物袋子放在面前,顯得有些……拘謹?看到我詫異的眼光,他低咳一聲,解釋道,「食堂的菜不是很好。」
大家都覺得食堂的菜不好,您怎麼不全員改善伙食?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點我明白,就好像屠戶殺豬之前都會喂頓好的,是一個道理。
我沒動,只是坐在辦公桌對面的皮椅子裡,兩腿併攏謙卑低頭,「總經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您直說,我肯定改。」
「……」
總經理半晌無話。
我斗膽抬頭,突然嚇了一跳。
這男人緊抿薄唇,澄澈的黑瞳已經狠狠瞪住辦公桌左上角的櫃子了——別裝了,裡面有你的兔斯基抱枕,想抱就抱吧,我知道你內心不安。
許是發現了我探尋的目光,總經理觸電般地收回視線,佯裝鎮定地面無表情,可無意識轉動鋼筆的手指卻洩露了他的情緒。
這傢伙太悶,指望他打開天窗說亮話是不可能的了。
我歎了口氣,狠狠心,終於一抬頭,英勇就義似的瞪著他,決絕道,「總經理,你……」試圖X騷擾我的事我已經忘了,我保證除了斯文男和法悠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五個人知道!
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聽總經理突然乾咳了一聲,打斷了我的豪言壯語。
「步小姐,你覺得……那天跟我出去,感覺怎麼樣?」
他低緩持重的嗓音帶著些許尷尬,卻還是異常的好聽。可是明明這些字都是我認識的,可組合起來怎麼就不懂什麼意思了呢?
我很坦白地傻眼,「什麼怎麼樣?」
總經理皺著眉,手指開始無意識滴撕扯著桌子上的文件,似乎是在確認我沒有在裝蒜,好半晌,才好像咱倆搗鼓著殺人越貨似的低聲問——
「你覺得跟我約會,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