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性的秘密:徐兆壽性文化隨筆 第56章 優 美 的 野 蠻
    ——談體育存在之一

    說起奧林匹克精神,眼前便出現一幅油畫:在神聖的天空下,在眾神注目下,人,神的子民們,在勁草漫舞的大地上,舉起神聖的火焰,他們說,我們享有上帝創造的優美的身體,我們要將這力量舞蹈。

    是的,將那無理性的慾望舞蹈成一種優美。這便是善。這大概是西方體育精神的遠古意義。

    當我們享有生命的時候,同時擁有了兩種力量和精神:一種是作為無理性的肉體慾望和力量的存在,一種則是有理性的道德意識力量的存在。這兩種力量就像歌德筆下的浮士德和靡菲斯特一樣,一直在征戰不休。一個想要善,一個要想惡。這種說法其實還是沒有說到實質。惡的並非身體本身,身體慾望的善與惡其實是與意識慾望的善與惡連在一起的。他們互相糾正。過去,我們說,不如禽獸,因為過去人類戰勝不了禽獸。現在大概禽獸在罵自己的同類時會說,你簡直人類不如。

    人類在奧林匹克精神那兒繼承下來的是完全的競技。這種競技是將善與惡裹挾著揮灑在競技場上,人們時而為其善揮淚鼓掌,時而為其惡擊鼓稱歡。這惡不是真正的惡,而是那無理性的有理發揮,是對秩序社會的一次有力的背叛,同時也是對人性的一次深沉而神秘的回撥。

    善與惡並非絕對的。西方人總是想找絕對的精神,中國人卻不。中國人深知善有善的終極,惡有惡的命運。

    表面上看,體育的舞蹈是身體的舞蹈,是上帝的一次自我欣賞(因為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人類)。這身體裡充滿了一種野蠻,而這野蠻正是我們生命的原初形象。因為華麗的衣飾,人類已經不敢正視自己的胴體了。這是悲劇。而體育撕去了這套假面,將那野蠻的生命母體呈現了出來。在我們欣賞競技的情景並關心著結局的時候,其實我們在暗暗地欣賞那袒露的身體的優美。那是我們的第一件衣服,是最優美的衣服,可惜,我們早已將它丟了。我們為什麼那麼喜歡看動物世界?不僅僅是因為它展現了一種神秘,還展現了一種生命的奇跡,那便是生命本身擁有的魅力:原始、野蠻、殘忍、無道。野蠻的力量恰恰展現了一種古樸的美、一種今人無法擁有的神力。它讓人黯然神傷。而那殘忍與無道則使我們重新回到人的起跑線上,重新評估人類的文明。

    體育何為?無非就是重新擁有這種神力,重新評估人類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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