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謂智,所謂得,皆不應執著。所謂智者,用以破迷。迷時說有智,悟時即不待言,故云「無智」。所謂得者,乃對未得而言。既得之後,便知此事本來具足、在凡不減,在聖不增,亦無所謂得,故云「無得」。
以無所得故一句,證其空之所以。
以上經文中,無字甚多,亦應與前空字解釋相同。乃即有之無,非尋常有無之無也。若常人觀之,以為無所得,則實有一無所得在,即有一無所得可得。非真無所得也。若真無所得或亦即是有所得。觀下文所云佛與菩薩所得可知。
菩提薩埵(乃至)三藐三菩提
菩提薩埵等 說菩薩乘依般若而得之益。
三世諸佛等 說佛乘依般若而得之益。
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菩提薩埵,即菩薩之具文。
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阿耨多羅者,無上也。
三藐三菩提者,正等正覺也。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咒者,秘密不可思議,功能殊勝。此經是經,而今又稱為咒者,極言其神效之速也。
是大神咒者,稱其能破煩惱,神妙難測。
是大明咒者,稱其能破無明,照滅癡闇。
是無上咒者,稱其令因行滿,至理無加。
是無等等咒者,稱其令果德圓,妙覺無等。
真實不虛者,約般若體。
能除一切苦者,約般若用。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以上說顯了般若竟,此說秘密般若。
般若之妙義妙用,前已說竟。尚有難於言說思想者,故續說之。
咒文依例不釋。但當誦持,自獲利益。
歲次戊寅二月十八日寫訖。依前人撰述略錄。
未及詳審,所有誤處,俟後改正。
演音記
2.余弘律之因緣
初出家時,即讀梵網合注。續讀靈峰宗論,乃發起學律之願。
受戒時,隨時參讀傳戒正范及毗尼事義集要。
庚申之春,自日本請得古版南山靈芝三大部;計八十餘冊。
辛酉之春,始編戒相表記。六月,第一次草稿乃訖。以後屢經修改,手抄數次。
是年閱藏,得見義淨三藏所譯有部律及南海寄歸內法傳;深為讚歎。謂較舊律為善;故四分律戒相表記第一二次草稿中,屢引義淨之說,以糾正南山。其後自悟輕謗古德,有所未可,遂塗抹之。經多次刪改,乃成最後之定本。
以後雖未敢謗毀南山,但於南山三大部仍未用心窮研;故印專習有部律。二年之中,編有部犯相摘記一卷、自行抄一卷。
其時徐霨如居士創刻經處於天津,專刻南山宗律書,費資數萬金,歷時十餘年。
3.略述印光大師之盛德
在泉州檀林福林寺念佛期講
大師為近代之高僧,眾所欽仰。其一生之盛德,非短時間所能敘述。今先略述大師之生平,次略舉盛德四端,僅能於大師種種盛德中,粗陳其少分而已。
一、略述大師之生平
大師為陝西人。幼讀儒書,二十一歲出家,三十三歲居普陀山,歷二十年,人鮮知者。至一九一一年,師五十二歲時,始有人以師文隱名登入上海佛學叢報者。一九一七年,師五十七歲,乃有人刊其信稿一小冊。至一九一八年,師五十八歲,即余出家之年,是年春,乃刊文鈔刊一冊,世遂稍有知師名者。以後續刊文鈔二冊,又增為四冊,於是知名者漸眾。有通信問法者,有親至普陀參禮者。一九三○年,師七十歲,移居蘇州報國寺。此後十年,為弘法最盛之時期。一九三七年,戰事起,乃移靈巖山,遂興念佛之大道場。一九四○年十一月初四日生西。生平不求名譽,他人有作文讚揚師德者,輒痛斥之。不貪蓄財物,他人供養錢財者至多。師以印佛書流通,或救濟災難等。一生不畜剃度弟子,而全國僧眾多欽服其教化。一生不任寺中住持監院等職,而全國寺院多蒙其護法,各處寺房或寺產,有受人佔奪者,師必為盡力設法以保全之。故綜觀師之一生而言,在師自己決不求名利恭敬,而於實際上能令一切眾生皆受莫大之利益。
二、略舉盛德之四端
大師盛德至多,今且舉常人之力所能隨學者四端,略說述之。因師之種種盛德,多非吾人所可及,今所舉之四端,皆是至簡至易,無論何人,皆可依此而學也。
甲、習勞
大師一生,最喜自作勞動之事。余於一九二四年曾到普陀山,其時師年六十四歲,余見師一人獨居,事事躬自操作,別無侍者等為之幫助。直至去年,師年八十歲,每日仍自己掃地,拭幾,擦油燈,洗衣服。師既如此習勞,為常人的模範,故見人有懶惰懈怠者,多誡勸之。
乙、惜福
大師一生,於惜福一事最為注意。衣食住等,皆極簡單粗劣,力斥精美。一九二四年,余至普陀山,居七日,每日自晨至夕,皆在師房內觀察師一切行為。師每日晨食僅粥一大碗,無菜。師自云:「初至普陀時,晨食有鹼菜,因北方人吃不慣,故改為僅食白粥,已三十餘年矣。」食畢,以舌舐碗,至極淨為止。復以開水注入碗中,滌蕩其餘汁,即以之漱口,旋即嚥下,惟恐輕棄殘餘之飯粒也。至午食時,飯一碗,大眾菜一碗。師食之,飯菜皆盡。先以舌舐碗,又注入開水滌蕩以漱口,與晨食無異。師自行如是,而勸人亦極嚴厲。見有客人食後,碗內剩飯粒者,必大呵曰:「汝有多麼大的福氣?竟如此糟蹋!」此事常常有,余屢聞及人言之。又有客人以冷茶潑棄痰桶中者,師亦呵誡之。以上且舉飯食而言。其他惜福之事,亦均類此也。
丙、注重因果
大師一生最注重因果,嘗語人云:「因果之法,為救國救民之急務。必令人人皆知現在有如此因,將來即有如此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欲挽救世道人心,必須於此入手。」大師無論見何等人,皆以此理痛切言之。
丁、專心念佛
大師雖精通種種佛法,而自行勸人,則專依念佛法門。師之在家弟子,多有曾受高等教育及留學歐美者。而師決不與彼等高談佛法之哲理,唯一一勸其專心念佛。彼弟子輩聞師言者,亦皆一一信受奉行,決不敢輕視念佛法門而妄生疑議。此蓋大師盛德感化有以致之也。
以上所述,因時間短促,未能詳盡,然即此亦可略見大師盛德之一斑。若欲詳知,有上海出版之印光大師永思集,泉州各寺當有存者,可以借閱。今日所講者止此。
本文系弘一大師一九四一在泉州檀林福林寺念佛期間所講。
4.為性常法師掩關筆示法則
古人掩關皆為專修禪定或念佛,若研究三藏則不限定掩關也。仁者此次掩關,實為難得之機會。應於每日時間,以三分之二專念佛誦經(或默閱但不可生分別心),以三分之一時間溫習戒本羯磨及習世間文字。因機會難可再得,不於此時專心念佛,以後恐無此勝緣。至於研究等事,在掩關時雖無甚成績,將來出關後,盡可緩緩研究也。念佛一事,萬不可看得容易,平日學教之人,若令息心念佛,實第一困難之事,但亦不得不勉強而行也。此事至要至要,萬不可輕忽。誦經之事可以如常。又每日須拜佛若干拜,既有功德,亦可運動身體也。念佛時亦宜數數經行,因關中運動太少,食物不宜消化,故宜禮拜經行也。念佛之事,一人甚難行,宜與義俊法師協定課程,二人同時行之,可以互相策勵,不致懈怠中止也。
課程大致如下:
早粥前念佛,出聲或默念隨意。
早粥後稍休息。禮佛誦經。九時至十一時研究。午飯後休息。二時至四時研究。(研究時間每日以四小時為限不可多)。四時半起禮佛誦經。黃昏後專念佛。晚間可以不點燈,唯佛前供琉璃燈可耳。
三年之中,可與義俊法師講戒本及表記羯磨六遍。每半年講一遍。自己既能溫習,亦能令他人得益。昔南山律祖,尚聽律十二遍未嘗厭倦,何況吾等鈍根之人耶?戒本羯磨能十分明了,且記憶不忘,將來出關之後,再學行事鈔等非難事矣。世俗文字略學四書及歷史等。學生字典宜學全部,但若鮮暇,不妨缺略,因此等事,出關之後仍可學習也。若念佛等,出關之後,恐難繼續,唯在關中,能專心也。又在閉關時宜注意者如下。
不可閒談 不晤客人 不通信(有十分要事,寫一紙條交與護關者。)
凡一切事,盡可俟出關後再料理也,時機難得,光陰可貴,念之!念之!
余既無道德,又乏學問。今見仁者以誠懇之意,諄諄請求,故略據拙見拉雜書此,以備采擇。
性常關主慧
乙亥四月一日演音書印
本文系弘一大師一九三五年五月三日作於泉州開元寺
5.最後之□□
佛教養正院已辦有四年了。諸位同學初來的時候,身體很小,經過四年之久,身體皆大起來了,有的和我也差不多。啊!光陰很快。人生在世,自幼年至中年,自中年至老年,雖然經過幾十年之光景,實與一會兒差不多。就我自己而論,我的年紀將到六十了,回想從小孩子的時候起到現在,種種經過如在目前;啊!我想我以往經過的情形,只有一句話可以對諸位說,就是「不堪回首」而已。
我常自來想,啊!我是一個禽獸嗎?好像不是,因為我還是一個人身。我的天良喪盡了嗎?好像還沒有,因為我尚有一線天良常常想念自己的過失。我從小孩子起一直到現在都埋頭造惡嗎?好像也不是,因為我小孩子的時候,常行袁了凡的功過格,三十歲以後,很注意於修養,初出家時,也不是沒有道心。雖然如此,但出家以後一直到現在,便大不同了:因為出家以後二十年之中,一天比一天墮落,身體雖然不是禽獸,而心則與禽獸差不多。天良雖然沒有完全喪盡,但是惛憒糊塗,一天比一天利害,抑或與天良喪盡也差不多了。講到埋頭造惡的一句話,我自從出家以後,惡念一天比一天增加,善念一天比一天退失,一直到現在,可以說是醇乎其醇的一個埋頭造惡的人,這個也無須客氣也無須謙讓了。
就以上所說看起來,我從出家後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真可令人驚歎;其中到閩南以後十年的功夫,尤其是墮落的墮落。去年春間曾經在養正院講過一次,所講的題目,就是「南閩十年之夢影」,那一次所講的,字字之中,都可以看到我的淚痕諸位應當還記得吧。
可是到了今年,比去年更不像樣子了;自從正月二十到泉州,這兩個月之中,弄得不知所云。不只我自己看不過去;就是我的朋友也說我以前如閒雲野鶴,獨往獨來,隨意棲止,何以近來竟大改常度,到處演講,常常見客,時時宴會,簡直變成一個「應酬的和尚」了,這是我的朋友所講的。啊!「應酬的和尚」這五個字,我想我自己近來倒很有幾分相像。
如是在泉州住了兩個月以後,又到惠安到廈門到漳州,都是繼續前稿;除了利養,還是名聞,除了名聞,還是利養。日常生活,總不在名聞利養之外,雖在瑞竹巖住了兩個月,稍少閑靜,但是不久,又到祈保亭冒充善知識,受了許多的善男信女的禮拜供養,可以說是慚愧已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