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樂小樂,
小辯小慧;
觀求大者,
乃獲大安。
——《法句經卷·安寧品》
佛的境界便是普渡眾生,救助他人便是自我救贖。禪宗的寬容就是要求對待任何人如同對待自己一般,只有付出,不求回報。
一個禪師走在漆黑的路上,因為路太黑,行人之間難免磕磕碰碰,禪師也被行人撞了好幾下。他繼續向前走,遠遠看見有人提著燈籠向他走過來,這時旁邊有個路人說道:「這個瞎子真奇怪,明明看不見,卻每天晚上打著燈籠!」
禪師也覺得非常奇怪,等那個打燈籠的盲人走過來的時候,他便上前問道:「你真的是盲人嗎?」
那個人說:「是的,我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一絲光亮,對我來說白天和黑夜是一樣的,我甚至不知道燈光是什麼樣的!」
禪師更迷惑了,問道:「既然這樣稱為什麼還要打燈籠呢?你甚至都不知道燈籠是什麼樣子,燈光給人的感覺是怎樣的。」
盲人說:「我聽別人說,每到晚上,人們都變成了和我一樣的盲人,因為夜晚沒有燈光,所以我就在晚上打著燈籠出來。」
禪師非常震動地感歎道:「原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別人!」
盲人沉思了一會兒,回答說:「不是,我為的是自己!」
禪師更迷惑了,問道:「為什麼呢?」
盲人答道:「你剛才過來有沒有被別人碰撞過?」
禪師說:「有呀,就在剛才,我被兩個人不留心碰到了。」
盲人說:「我是盲人,什麼也看不見,但我從來沒有被人碰到過。因為我的燈籠既為別人照了亮,也讓別人看到了我,這樣他們就不會因為看不見而撞到我了。」
禪師頓悟,感歎道:「我辛苦奔波就是為了找佛,其實佛就在我的身邊啊!」
心中有佛便能成佛,終日頌經揚禪並不能擁有佛心。簡單事,簡單心,佛法便在身邊,何必捨近求遠呢?
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來到榮西禪師面前,向他哭訴:
「我們家已經好幾天揭不開鍋了,上有老人需要供奉,下有孩童需要照顧,一家人眼看就要餓死了。師父慈悲,救救我們吧,我們一家人將永遠記得師父的恩德……」
榮西禪師面露難色,雖然他想救這家人,可是連年大旱,寺裡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讓他如何救這可憐的窮苦人呢?榮西禪師一時束手無策。
突然,他看到了身旁鍍了金的佛像。思索片刻後,他便毫不猶豫地攀到佛像上,用刀將佛像上的金子刮下來,用布包好,然後交給乞丐,說道:「這些金子,你拿去賣掉,換些食物救你的家人吧!」
那個乞丐看到禪師這樣,於心不忍地說道:「我怎麼能夠收這樣的錢。這是罪過呀,逼得禪師如此為難,更是讓人於心何安!」
榮西禪師的弟子也忍不住說:「佛祖身上的金子就是佛祖的衣服,師父怎可拿去送人!這不是冒犯佛祖嗎?不是對佛祖的大不敬嗎?」
榮西禪師義正詞嚴地回答:「你說得對,可是我佛慈悲,他肯用自己身上的肉來佈施眾生,更何況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呢!這正是我佛的心願啊!這家人眼看就要餓死了,即使把整個佛身都給了他,也是符合佛的願望的。如果我這樣做要入地獄的話,只要能夠拯救眾生,那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救人困苦便是佛的最高宗旨,我們有何必講究形式呢?捨己為人就是善事。世上不缺善心,而是缺表達善心的機會。
有一天晚上,七里禪師在禪房裡唸經,突然闖進來一個強盜,他用尖刀威逼七里禪師,七里禪師卻鎮靜地說:「不要打擾我唸經,你要錢,就在抽屜裡放著。」然後又聚精會神地唸經,不再理會他。
那個強盜正要把抽屜裡的錢全部拿走,七里禪師說:「你多少給我留一些,我有用。」
那個強盜感到很驚奇,又想這麼容易就拿到了錢,於是就留了一些錢。就在他要走的時候,禪師說:「拿了我的錢,至少應該說聲謝謝呀!
那個強盜於是開玩笑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打開門,飛快地跑了。
可是才走沒多遠,他就被路過的官府的人抓住了,強盜對搶七里禪師的錢一事供認不諱。官府的人找到禪師,對他說:「這個人可曾搶劫你財物?」
禪師說:「沒有呀!錢是我給他的,他已經謝過我了。」
官府的人沒有辦法,只好將強盜放了,強盜感激萬分,拜倒在七里禪師腳下說:「求禪師收我為徒。」禪師看他誠心悔過,於是就收他為徒了。
當強盜用刀抵著七里禪師的時候,他用一種只有禪宗才會採用的方式,指點強盜「改邪歸正」,這是禪師的本性。度人是佛的責任,也是佛的義務。
一個人要活得不窩囊、不黯淡、不委屈、不晦澀,才能抬頭挺胸,盡到應盡的責任。人應當活在義務裡,才能通暢光明,坦然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