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心不曾輕狂 第25章 青島青島 (2)
    那一夜我們從八大關走到五四廣場,橫在廣場中間的東海路上面車來車往,速度極快,根本不顧及我們站在一旁等待穿過斑馬線的行人,在路口我緊緊抓住青青的手左顧右盼,青青天生害怕過馬路,一有車來她就緊張,我摟著她的肩:「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待遠遠只有一輛車子駛過來時,我伸出手打了個注意慢駛的信號,然後擁著青青走過路口,誰知那輛車根本沒理會我的招呼,仍舊呼嘯著衝過來,我旁邊的人嚇得大聲驚叫,那一瞬間我頭髮倒豎,腦袋發麻,本能將青青朝後用力一拉,然後我就失去平衡倒在馬路上,就在那車拚命摁著喇叭從我身邊扭了一下直衝而過時,我將腿急速蜷縮到胸前,而就在那個位置,一個清晰的輪胎印展現在了那裡。

    這一刻青青被嚇呆了,驚魂未定,我爬起來罵了幾句,若無其事地牽著青青跑到了火炬廣場的護欄邊,那時微風拂面,大海一望無際,上有薄薄的輕霧,海浪拍打著岸邊,衝起一陣陣浪花。「青青,今天我要對著大海向你發一個誓。」青青的頭架在我肩上,嘴湊向我耳邊:「我可不要你那些流氓誓言。」我嘿嘿笑了兩聲,將嘴湊近她的額頭:「親愛的,我發誓一輩子像今天那樣保護你!」青青的雙手緊緊地摟住我的腰,頭貼在我的胸前,被風吹起的髮梢飄揚在我的面前,我感覺得到她的身體在顫抖,嘴裡喃喃自語:「剛才嚇死我了,我好怕!」我的英雄氣概陡然升起,得意萬分,張開雙臂面向大海高呼:「我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周圍的人馬上將眼光掃視過來,眼裡充滿鄙視,我不加理睬,越發得意,雙手捏成拳頭,朝天上一舉,「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我愛青青永不變!」

    旁邊一個小姑娘手牽著她媽媽的衣角:「這個叔叔是不是有神經病?」媽媽趕緊打住她:「不許胡說!」

    我得意地望著青青:「親愛的,我是不是有神經病?」

    青青用胳膊拐了我一下:「你不但有神經病,還是個下流胚子!」

    若干年後,在珠海蜿蜒的情侶路上,我駕著奧迪A6載著周青青緩緩而行。外面是36攝氏度的高溫,陽光曬得空氣裡沒一絲灰塵,車內是涼絲絲的冷氣和淡淡的香水味,我們的目光各自冷冷地望著前方,旁若無人,形同陌路。十年後我不但沒保護好青青,沒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反而背叛了她,把她罵做賤人,把她唯一的依靠給粉碎了。難怪林升同志說,這世界最可靠最可愛的是什麼?是金錢!平時它安靜地躺在荷包裡,不招你不惹你,一旦你有需求或遇到麻煩,它就會隨時蹦出來,滿足你的慾望,解決你的麻煩,而且從來不背叛,如伯恩山犬般忠誠、文靜和進退有度;最虛無最可恨的是什麼?是誓言,男人的誓言,它滿天飛舞,天花亂墜,總披著色彩斑斕的外衣,讓你如癡如醉,而一旦目的達到就如霧如夢般消散於空氣之中了。

    如果我沒說出來,

    那是在心裡積攢。

    終有一天,

    我會吶喊出來,

    那是滿而自溢的呼喚。

    愛人,

    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我心不變。

    業務繁忙

    才離開珠海兩天,電話就如蝗蟲般追來,沒一件令人開心的事,讓我煩躁得不行。

    林升說黃正龍回香港後叫lisa發了一份傳真過來,對珠海之行表示滿意和感謝。我說拿給耿福貴看看,讓他們學一下別人是怎麼做事的,凡事要有頭有尾。然後為減輕林升對我因私誤公的責怪,我主動說:「老林,這兩天辛苦你一下,我把青島的事一處理好就馬上回來。」林升說:「你一走事就特別多,保證金的事還得你出馬才行。」我咬了咬嘴唇,說好的好的,我馬上給黃力電話,保證搞定這事!

    耿福貴問我在青島過得爽不爽,說有一件好事一件壞事,問我先聽哪一件。我說搞什麼東東,先說好事來爽一下!耿福貴在電話那頭喝了口水,說好事是科美主動邀請我們再去談一次,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安排時間。我問是誰發出的邀請,雷總還是楊雄偉?耿福貴遲疑了一下:「是楊雄偉通知我的。」我說那你要搞清楚,是誰的意思,這個意義不一樣。末了我補充一句:「這不算好事,壞事呢?你最好可以壞但不要太壞。」我心裡有些許緊張。

    「這件壞事還真的不妙,科達問題鬧大了,有供應商準備起訴它。」

    我心裡暗罵,他媽的我在的時候事不少,一離開事更多,青島的人還沒搞定,珠海的事又出來了。我問耿福貴:「你認為科達的事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先下手為強。」耿福貴沉默了一會兒,說還是等等好些,起訴了就沒有退路,科達還沒到完蛋那一步。我說是啊,你要防止有的供應商別有用心,起哄說要起訴,實則是讓沉不住氣的去當出頭椽子,然後他們坐收漁人之利。

    我撥通劉欣的電話,問公司賬上有多少錢,劉欣在電話裡有些支吾,說要去查一下,然後補充一句:「是什麼事要用錢?」我說不就是科美那保證金的事嘛,20號前一定要打到它們賬上。劉欣哦了一聲,說錢倒是可能有,但最近採購部又要進一批貨,也需要錢,不知到時夠不夠。我說那你做一個資金計劃給我,劉欣接著說:「要不要考慮銀行貸款?」我說哪有這麼好辦,我們無抵押無擔保,辦公室是租的,就這十幾號人,比皮包公司好不到哪裡去,更何況銀行批貸哪有這麼快,沒一兩個月哪能弄得下來!劉欣說那要不要考慮短期融資,「我認識個朋友就是做這一行的,他說可以優惠一點,2到3個點的月息。」我心裡有些膩,這和高利貸有什麼區別,但沒講出來:「再說吧,還是盡量走正當途徑。」劉欣好像還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我說還有事嗎?她停了兩秒,說也沒什麼,你安心在青島處理好事情就行了,這邊也沒什麼大事。我說你還說沒事,都火燒眉毛了。劉欣在電話那頭有些尷尬:「是嗎?這……其實也沒什麼。」

    劉欣的情緒有些不對,以往這些財務數據她隨時可以報出來,根本不用查,現在事情已迫在眉睫她居然還說沒什麼,真是奇怪。

    這個感覺只在我心中閃了一下,卻來不及細想了。我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有些狂躁,咬咬牙撥通了黃力的電話,劈頭蓋臉就問:「是不是有人起訴你們了?」黃力說這事我哪知道,狗要咬人還會先通知你嗎?他的口氣也很橫,讓我更是一股火上來:「我們那筆款怎麼還沒付?」黃力對我的態度頗感意外,遲疑了一下,有些不耐煩地說快了快了。我說你這幾個字我聽得耳朵都起老趼了,「給你三天時間,再不幫我搞定,別怪我他媽的翻臉不認人!」

    我話音剛落,手機裡馬上就傳來嘟嘟嘟的忙音,異常渾實響亮,估計黃力在那一頭砸了電話暴跳如雷,把我使勁問候了無數遍。想來也是,他堂堂一個大公司採購部長,請他吃飯的人都要排隊,我居然還敢朝他發火,真是反天了!這也是我和楊宏能的不同之處,「客戶至上」原則貫穿在他的骨子裡,沉浸在他的血液裡,他真的把客戶當做財神來拜,比親爹還要偉大,說得極端一點,「所治癒下,得車愈豐」之事他絕對幹得出來。而對我來說這一切不過是打著朋友幌子下的一場交易,我不會拖欠該給他們的,而且只會多,不會少,而一旦他們滿足不了我的要求,我的廬山真面目就會顯露出來,不給點顏色看他還真以為我天生就是當奴才做孫子的命!殘酷的事實告訴我,一味哀求是沒用的,不是每個人都有惻隱之心,我不能將賭注押在良心的沙灘之上,否則一個浪打來我會顆粒無收,我要做的是捏住他們的命門七寸,將這張王牌緊緊握在手中,即使暴風雨襲來我也能屹立不倒。

    手機滴滴兩聲響起,是條短信:爸媽,我和同學上酒店開房被公安局抓了,要交5000元罰款,速去農行匯錢至6228481700639164510廖思澤警官賬上才放人,不讓打電話,詳情出來後再說!平時對這些騙人的把戲我根本不屑一顧,見了就刪,今天不知哪根筋發作,我惡狠狠地回復:狗日的不孝子女,丟盡老子的臉,你們就不要出來了,待在拘留所裡結婚生子去死吧!發出之後我撲哧一聲笑出來,心裡頓覺像在燥熱的夏天吃到一盒哈根達斯冰激凌那般爽滑。

    岳父岳母見我一天電話不斷,還經常在電話裡發火,說你要忙就回去吧,青青有我們照顧,你放心。他們越寬宏大量我越覺得慚愧,說沒什麼大不了事,一直都這樣,習慣了,都是為了這個家。岳父說:「你的工作我們管不了,但是家庭生活要搞好,你們還年輕,吵吵鬧鬧很正常,但夫妻間要懂得理解和忍讓,等青青調養好一點,我就叫軍軍送她回珠海。」我低著頭說:「都是我沒照顧好青青,還要讓你們二老操勞。」

    青青坐在沙發上冷笑,我走上前在她旁邊坐下:「青青,你還是跟我回去吧,我請兩個保姆來照顧你!」岳父岳母一聽馬上反對:「那不行!又花錢又照顧不好,我們自己來,現在還幹得動!」

    離開

    小軍開車送我到流亭機場,下車時他抓住我的手說:「姐夫,我知道你一直在打探我姐的動向,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她和張萬峰之間一點事都沒有,張哥的確一直很喜歡我姐,可我姐的心裡只有你!你要堅信這一點。還有,我姐說發了個郵件給你。」

    進入候機大廳,我發現鋼琴台旁邊有攜程的櫃檯,擺有筆記本電腦可以無線上網,我放下行李迫不及待登錄了我的郵箱。

    小飛,我是那麼在乎你,可是現在要加上兩個字:曾經。我付出了一切,我把你當成我的天,可你的行為卻一次次在傷害我,在孤寂的深夜,我淚濕枕巾,一次次找理由說服自己,你不是故意的,你太累了,你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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