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 第74章 關天的密晤 (1)
    王秋月、石宇鵬、陳羽凡和谷雲波在天外天飯店見面,王秋月決定走出她自己……龔玉坤把一些退下來的老同志叫到自己家裡,這一次秘密的集會有可能改變曲唐的歷史進程……

    陳羽凡和谷雲波正在家裡整理這些天以來記下的筆記,她的手機突然響了,陳羽凡拿起手機看了看。

    「王秋月!」陳羽凡驚喜地叫了一聲。她認識王秋月家裡的座機號碼,這讓她很興奮。王秋月在電話裡說想見見石宇鵬,陳羽凡說沒有問題。她問王秋月什麼時候方便見面,王秋月說越快越好。陳羽凡說她馬上和石宇鵬聯繫,請她稍等。

    不一會兒,陳羽凡就給王秋月回了電話。

    「王阿姨,」陳羽凡說,「我剛才跟石總聯繫了,他說很想見到你!如果你方便就在今天晚上,他問你行不行?」

    王秋月說:「行!在什麼地方?」

    陳羽凡說:「石總說由你來定。」

    王秋月說:「還是由石宇鵬定吧,最好到個清靜的地方。」

    陳羽凡說:「石總說到舊城區花市大街的天外天酒樓,你看怎麼樣?」

    王秋月說:「好!就到天外天!」

    陳羽凡問:「需要接你嗎?」

    王秋月說:「我自己打車去吧。」

    陳羽凡說:「八點,不見不散!」

    八點,天已經黑下來,王秋月打車來到位於花市大街中段的天外天酒樓前。出租車停在了樓前燈火通明的小廣場上。下車以後,她就看見陳羽凡和另外兩個男子在飯店門口向這邊張望。陳羽凡看見了王秋月,就和那兩個人一起向她走過來。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快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王秋月的手。

    「王老師,你還認識我嗎?我是石宇鵬!」石宇鵬說。

    王秋月上下打量了一番石宇鵬說:「是你,石宇鵬,一晃十幾年了,你沒怎麼變,還是那樣風度翩翩。梅穎好嗎?」

    「好!她經常叨念你呢!」石宇鵬說。

    陳羽凡指著谷雲波說:「他叫谷雲波,我的男朋友。」

    谷雲波握著王秋月的手說:「聽羽凡叫你王阿姨,我還以為是個老太太呢。沒想到你這麼年輕、漂亮!」

    谷雲波的誇獎讓王秋月感到高興,她的忐忑心情有所緩解,說:「你真會說話,在羽凡面前我哪裡能稱得上年輕、漂亮?」

    石宇鵬說:「雲波說的一點兒沒錯!王老師,你不減當年的風采啊!我們樓上坐吧。」

    於是他們簇擁著王秋月來到二樓的一個包間裡落座。

    等服務員上好菜餚以後,石宇鵬問王秋月:「王老師想喝點兒什麼?」

    王秋月說:「由你吧!」

    「那好,我們難得一聚,還是喝點兒白酒吧。」於是,石宇鵬要了一瓶三十年陳釀老白汾,並給每個人面前的杯子裡都斟滿,然後又說道:「我們都是自家人,王總監是我的老師,我的一點兒財會知識還是從她那裡學來的。陳羽凡是陳縣長的女兒,陳縣長對我有知遇之恩,是他從石坪鎮政府把我這個財務會計調出來擔任盤龍公司的總經理的。谷雲波是羽凡的男朋友,沒有外人。現在我提議,為我們的相聚乾杯!」

    於是他們都端起面前的杯子互相碰一碰,石宇鵬帶頭喝乾了杯中的酒。

    谷雲波一仰脖也把滿杯的酒喝下去。

    陳羽凡喝了一大口,等嚥下去以後就變得眼淚汪汪了。

    「哎呀!好大的勁兒啊!都快把我嗆死了。」陳羽凡擦乾眼淚說。

    王秋月把酒杯拿在手裡說:「本來我戒酒了,今天我就開戒吧!」於是她把杯中的酒喝乾。她喝得很慢,彷彿是在細細地品嚐酒的滋味。

    本來王秋月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丈夫在近城鄉中學當老師,他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但就是因為劉錦華,她的丈夫憤然離她而去。丈夫離開她的時候帶走了他們可愛的兒子。現在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但從未來看過她這個母親。她就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與劉錦華走過了十幾年的歲月。有一次,劉錦華喝了一點兒酒,信誓旦旦地說要跟老婆離婚,然後用十八抬大轎把她娶回家。王秋月信以為真,盼望著真的有那麼一天。但過後劉錦華就把自己說過的話忘得一乾二淨。而謝雲鳳的出現,使得她被劉錦華一腳踢出了臥虎公司總部的大樓。

    哀莫大於心死,王秋月的心死了。

    石宇鵬又給王秋月的杯子裡斟滿濃烈的汾酒。

    「王老師,」石宇鵬說,「當年在財會培訓班的日子真讓人難忘啊!一晃十幾年過去了。那時候王老師風華正茂,知道當時我們這些毛頭小伙子怎樣評價你嗎?」

    「怎樣評價?」王秋月問。

    「大家說,如果你再年輕十歲,我們就進行決鬥,勝者才有資格向你求婚!」石宇鵬說。

    「是嗎?唉!一切都過去了。」王秋月歎口氣,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老師,」石宇鵬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哦!」王秋月說,「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想見一見。」

    「羽凡跟你說過了吧?如果你想到我們公司來,我會敲鑼打鼓迎接你!我的財務總監一職正虛位以待。」石宇鵬說。

    「你看我行嗎?」王秋月苦笑著說。

    「怎麼不行?我說的是實話。雖然我現在的日子不太好過,但很快就會過去的。」石宇鵬說。

    王秋月聽了沉默了許久。

    「你們究竟想讓我做什麼呢?」她終於問道。

    「王老師,」石宇鵬說,「願意聽我說實話嗎?」

    「你說吧,我聽著呢。」王秋月給自己的杯子裡斟滿酒。

    「如果我的話說重了,希望王老師不要見怪。」石宇鵬端起酒杯喝光杯子裡的酒,然後說道,「我們真誠地希望王老師把自己洗刷乾淨,然後開始新的生活!我敢向你保證,劉錦華這條船遲早要翻,他作惡太多了。『多行不義必自斃』,劉錦華不倒,天理難容啊!我不希望王老師跟著他一起掉到水裡。你為他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你不僅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年華,還付出了自己的家庭幸福。到頭來你得到了什麼呢?你得到的是孑然一身、孤燈清影,整天以淚洗面、以苦為餐,這已經夠悲慘了,難道最後你還要做他的陪葬,在牢獄裡度過後半生嗎?你是我的老師,還是我的媒人,我不忍看著你把自己徹底毀掉!」

    石宇鵬這些擲地有聲的話句句都像一記重錘,結結實實地敲在了王秋月的心上。石宇鵬這些充滿感情的話句句又都像一股春風,讓王秋月心裡湧起陣陣熱浪。

    一旦劉錦華翻船,她王秋月能脫得了干係嗎?難道她王秋月就甘願混混沌沌地潦倒後半生嗎?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她,沒有人跟她說過這麼多掏心的話。王秋月的淚水就彷彿決堤的洪水一樣不由自主地湧出來。

    陳羽凡把幾張紙巾遞給王秋月。

    王秋月接過紙巾擦擦自己的眼淚,然後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你看我多沒出息……」

    「王老師,我知道你心裡苦,」石宇鵬說,「想哭就哭吧!」

    「不!不哭了!」王秋月說,「哭有什麼用呢?你們需要我做什麼就說吧!」

    這一餐飯他們吃了很長時間,直到深夜他們才從天外天酒樓裡走出來。王秋月感覺自己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痛快,壓在心上的那座沉重的大山被石宇鵬他們幫她徹底地掀掉了。她喝了不少酒,但卻感覺非常清醒。

    石宇鵬在路邊給王秋月攔了一輛出租車,王秋月上車的時候竟隱隱地感覺有些依依不捨。

    等送走王秋月,陳羽凡說:「王秋月阿姨是個好人。」

    石宇鵬說:「是的,她是個好人。」

    谷雲波說:「關鍵是下一步!」

    他們都感覺非常欣慰,在這朦朧的夜色裡,他們彷彿看見了一抹晨曦出現在地平線上……

    原縣委副書記龔玉坤分別給幾個人打了電話,邀請他們下午來自己家裡坐一坐。被邀請的人有原縣委常委、宣傳部長鄭文藻,原曲唐縣人事局局長范靜波,原縣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彭立人。他還想請原縣經委主任馮玉章,但他還在北京沒有回來,龔玉坤只好作罷。

    龔玉坤請他們來是為了開一個重要的會議。

    下午三點多鐘,人們陸續來到龔玉坤的家裡。

    先期到達的有陳羽凡和谷雲波。

    鄭文藻離龔玉坤家比較近,因此他來得最早。他一看見陳羽凡和谷雲波心裡就沉了一下。他不知道今天龔玉坤叫自己來做什麼,他原以為龔玉坤大概感覺悶了,就請自己來聊天或者「手談一局」。在機關的時候他們就是棋友,只是退下來以後很少見面,因而便疏遠了。但當他看到陳羽凡和谷雲波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大概猜錯了,心想龔玉坤叫自己來一定與陳梓良有關。面對陳梓良的女兒和這個小伙子,他多少感覺有點不自在,因為他們登門拜訪的時候,自己甚至連門都沒有讓他們進。

    陳羽凡先跟鄭文藻打招呼,彷彿她忘記了被拒之門外的尷尬。

    「您好,鄭部長!」陳羽凡說,「您還記得我嗎?」

    「哦!陳縣長的女兒,記得記得!你媽媽好嗎?」鄭文藻說。

    「還好!謝謝您你還記掛著她。」

    門鈴響了,龔玉坤的老伴去開門。從門外進來三個人——石宇鵬、彭立人和溫素麗。彭立人來到龔玉坤家的客廳和在座的人一一打過招呼,然後說:「龔書記、鄭部長,宇鵬都跟我說過了,看來我們的願望快要實現了。」

    龔玉坤今天顯然很高興。

    「是啊,是啊!後生可畏呀,我們應該感謝他們!」他指一指幾個年輕人說道。

    鄭文藻依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最後來的是范靜波,他住在城郊的范家村,路途較遠,交通不便,他是騎自行車來的,上樓以後還在喘粗氣。龔玉坤說:「快坐下喝口水,看你滿頭大汗的,你著什麼急呀!」

    范靜波接過陳羽凡遞過來的茶杯說:「龔書記召見哪敢怠慢呀!」

    鄭文藻說:「老范應該買輛車,那樣進城就方便了。」

    范靜波說:「托鄭部長的福,下輩子一定買一輛!」說著他「咕咚咕咚」把水喝下去。

    人到齊了,大家落座,會議開始。

    龔玉坤說:「今天我請大家來,是想向大家報告一個好消息。曾經,我們十幾位老傢伙聯名給陳梓良縣長寫過一封信,我們的目的是想通過陳縣長揭開國有資產大量流失的謎底,還曲唐一個清明的世界。現在想起來,那封有著明顯激將成分的信件給陳縣長出了一道難題。他當時就置身於漩渦的中心,儘管梓良竭盡全力企圖力挽狂瀾,但最終沒有能夠阻止悲劇的發生。陳縣長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他沒有決策權,也只能仰天長歎!我和文藻都是這一歷史事件的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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