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的影夢人生 自序
    為你鍾情 傾我至誠

    請你珍藏 這份情

    從未對人 傾訴秘密

    一生首次 盡吐心聲

    望你應承 給我證明

    此際心弦 有共鳴

    這首歌,像一篇四面鋪開去的散文,傾瀉出零散於記憶角落的甜蜜、傷痛、璀璨與寂寥。一聽到《為你鍾情》,就會聯想到張國榮,他這首歌太受歡迎了,以至於有公司後來拍了一部電影,策劃人指名叫《為你鍾情》,但因這個名字已經有電影註冊,導演靈機一動改成《張國榮為你鍾情》。這部電影中哥哥那份青春,絢麗得讓人妒忌。

    當有人問:「如果像神燈一樣滿足你一個願望,你會選擇什麼?」我們都會不約而同地回答:「十年青春。」

    十年前,青澀的年齡,青澀的愛情——

    還以為日子真像濟慈說的「永遠暖和」,可以肆意揮霍,卻發現揮霍之後什麼也沒留下;還以為把感情像行李一樣寄存在車站,過後隨時可以再去取,其實你再也回不去了。有朋友說,至少我們還有回憶。他有回憶就滿足,這是不是一種妥協?人生大抵如此,我們所能擁有的只有回憶最多。

    在時間的灰燼裡,連哥哥也變成了我們回憶的一部分。記得他從純真逐漸到疲憊的眼神,從燦爛逐漸到恐慌的表情,從瀟灑地舞於舞台到沉重地墜於街道,不由得我們這些榮迷不「一歲一哭榮」。

    很多年以前,在網上看到《當愛已成往事》的歌詞,還以為是一首詩,抄在筆記本上,待用。後來有幸看到《霸王別姬》,才知道是電影主題曲,通過張國榮的聲音唱出來,比靜止在紙上的文字更有滋味了。唱著別人的歌,演著別人的戲,總覺得舞台上的人像木偶,演員最終是依靠導演和劇本來成就,那時候我很不看重他們的價值。

    哥哥的程蝶衣讓曾經年少輕狂的我改變了對藝人的看法,未必每一個演員都視藝術為生命,也未必每一個演員都是木偶。戲裡的一笑一顰,一舉一動,都包含著演員對角色的揣摩把握,演藝是一項不可小覷的藝術。

    之後便找來張國榮所有的電影看。最喜歡的還是《霸王別姬》《阿飛正傳》《東邪西毒》和《胭脂扣》。《異度空間》和《槍王》彷彿哥哥一個人的獨角戲,他演得太賣力,甚至超越了角色本身,但導演跟不上,留下很多硬傷,這樣的電影就成了只為看哥哥一人才看的電影。不管什麼樣的角色,他總是演得這樣認真,認真得讓人心痛——其實他還是很挑導演的,我猜他跟羅志良合作大概是因為爾冬升的關係——哥哥自己說是想挑戰一下被壓抑的人的深層心理,從不顯露的陰暗一面。一次採訪中他曾說喜歡darkdrama,我想會不會是記者誤聽,他喜歡的是darkdream呢?

    黑暗之夢——深藏於心不為人知,甚至不為自己所瞭解的一面,就是那一面愈漸清晰、愈漸失控,直至把他推向死亡?

    何其芳說:「狂奔的野獸尋找著壯士的刀,美麗的飛鳥尋找著牢籠,青春不羈之心尋找著毒色的眼睛。」張國榮也一直在尋找屬於他自己的死亡入口,他死於他最值得誇耀的特質——罌粟般的邪惡美!

    有人說「怪你過分美麗」,其實不需「怪」,去往去處。雖然「不忍遠離」,那是活著的人的痛,遠離,才是哥哥必然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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