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終於發現,手機真的是個不錯的好東西,聯絡方便不說,閒暇時間還可以和好朋友互傳短信,隨時隨地地拍照片,更讓景有希感到高興的是,這樣的話自己就能經常和姨媽聯絡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和姨夫大人最近過得好不好,如果可以的話,景有希真的想回去陪姨媽再住一段時間,可是又擔心蕭晨哥哥會不同意,還有那個頑固的蕭楓,說什麼必須按時放學,否則就殺到景有希的班裡去,結果,這一舉動讓原本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交往傳聞,似乎又升級了……
「同……同居?!」
聽到這樣的話,景有希頓時汗顏。可……這麼說起來的話,自己和蕭楓確實住在同一屋簷下,這樣真的算是同居嗎?景有希不知道該怎麼跟好朋友解釋,無奈,只得任由這荒唐的傳言繼續發展下去。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初冬將至,秋天也到了最深處,晚秋的澄清的天,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海,一塵不染,晶瑩透明。空氣慢慢變得更加寒冷,早晨出門的時候,甚至冷得讓人打哆嗦。茗珍學院的校服也變成了冬裝,粉色的圍巾搭配深藍色的外套,一雙可愛的小靴子將茗珍學院的女學生們襯托得嬌小、可愛。能穿上茗珍學院的校服一直都是中學生最大的嚮往,很多其他學校的男生都喜歡在這個時候圍在茗珍學院的校門口,想盡辦法尋找可以與貴族學院女生搭訕的機會。
漸漸地,衰黃了的葉片卻給茗珍學院著上了凋敝的顏色,秋天就像穿著華麗外裝的美麗女子,所有她路過的地方都會被裝點成絢麗的橙紅色。那一排排橡樹也在秋天的撫慰下漸漸凋落,紅色的樹葉鋪滿了地面,走在上面能感出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
在這段日子裡,景有希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在雙魚花園的生活,也漸漸地跟上了富家子弟的生活節奏,熟悉景有希的僕人們對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麼疏遠了,偶爾在一起開心地聊天的時候,甚至還會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
終於有了家一般的感覺,這是景有希終其一生所嚮往的,如今當這個願望實現的時候,她甚至還有些茫然。
「……說了不是那麼回事了,你到底要我說幾遍?」下課的鈴聲剛剛響起,景有希的手機就自動開機了,而每次接到的第一通電話就只有一個……除了蕭楓那傢伙,還能是誰呢?此刻景有希一邊收拾著背包,一邊對著電話講個沒完沒了,「我是去姨媽家吃晚飯啦,很久都沒有見到她了,難道我連這點兒自由都沒有嗎?……不用、不用,你不用送我……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你又想趁機跑出去閒逛是不是?上一次是誰偷偷集結了一大幫女生跑到鬧區結果迷路的?死丫頭,我實在太瞭解你了。」電話這頭,蕭楓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每天能接送景有希回家確實是個不錯的差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蕭楓總有一種做人家保姆的感覺。
「這次我才沒有,不相信的話我就讓姨媽打電話來親自跟你說啊……好,你等著!」景有希掛上電話,深深地歎一口氣,真是的,自己又不是處在監視期的犯人,幹嗎做什麼事都要得到別人的允許才行啊?如此想著,她還是忍不住撥通了姨媽家的電話號碼。說起來,真的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給他們打電話了,上一次離開家時候的情形,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今天中午用塔羅牌占卜的時候,結果還說會遇到多日未見的親人,這就更加肯定了景有希想要見自己姨媽的決心,等到電話接通之後,景有希已經來到了學校的花園。鬆軟的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景有希慢悠悠地向前走著,這個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喂?是姨媽嗎?……我是YUKI,今天說好要去吃飯的,可是能不能拜託你給一個白癡的傢伙打電話證明一下我……什麼?」
「YUKI,今天你恐怕不能回來吃飯了,真的抱歉……」
「哦……沒、沒關係……」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否決,景有希只覺得一種巨大的失落,自己連送給姨媽和姨夫的禮物都已經買好了,為什麼突然又……更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塔羅牌的占卜是從來不會有問題的,這一次又怎麼會突然出錯呢?「姨媽,是不是家裡有什麼要緊的事?」
「其實,是有一件很要緊的事情要告訴你……」姨媽的聲音在耳邊有些恍惚起來,景有希看了看手機,電池電量微弱的信號燈已經閃了起來。反正已經不能再去姨媽家了,也就不用再去應付蕭楓那個囉嗦的傢伙,她索性停下腳步,目光無所謂地在學院裡遊走著,就在這個時候,只是一瞥,突然讓景有希的心裡產生了一個很奇怪的感覺。
那是什麼……剛剛自己看到了什麼?!她急忙在放學的人群中尋找著,最後,她的目光終於在一個人的身影上落了下來。
「YUKI啊,其實……你爸爸回來了……」
「爸……爸爸?」
「是的,YUKI,你爸爸回來了,他打過一通電話詢問了你的事,知道你在茗珍上學,急切地想見見你,對了……現在應該差不多到你的學校了吧……」電話那頭,景有希已經不清楚姨媽在說些什麼了,她的腦子像僵住了一樣,只覺得四下一片空白,只有感覺,卻聽不到聲音。面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微笑著向自己走了過來,看到他的一瞬間,景有希只覺得腦海裡很深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個記憶被喚醒了,那是關於十多年前的某天,一個自己生命中至關重要的親人丟下自己一個人逃掉的記憶……原來,塔羅牌中說到的那位多日不見的親人,是自己的父親啊!
「爸爸……真的是您?」於是,手機的最後一丁點兒電量耗盡了,那個高個子的男人也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是我……YUKI,很久不見了,你還好嗎?」一句話深深地嵌在了景有希的心頭,此刻她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就連握著手機的右手都在微微顫抖著。眼前的父親依舊是那樣高大、健碩,只是眼眸中卻帶著一絲絲飽經風霜的疲憊,頭髮也比從前花白了許多,他留著一臉絡腮鬍,單薄的深色外套,唯有那深沉的聲音,景有希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我很好……」說著,景有希不由得低下了頭。真討厭自己的笨拙,如果能夠再應對得機靈一點兒就好了……
蕭瑟的秋風捲起一股金黃色的落葉,在空中翩翩起舞的樣子,就好像飛舞的蝴蝶。靠在車窗前耐心等待了一陣,蕭楓終於感覺到——自己又上當受騙了,真不該相信那丫頭的鬼話,說什麼要回姨媽家吃飯,結果一定是又跑出去玩兒了,能在茗珍認識朋友固然是好事,可是總把自己當只會接送人上下學的馬仔那麼耍,蕭楓可容忍不了,打了最後一通電話居然是關機?!「這個臭丫頭……」將手機扔進車廂內,蕭楓上了車,發動引擎之後,朝校門外開去。
終究還是到了重逢的時候,那個曾經讓自己夜夜思念的親人,從小守護著自己成長的父親,景有希曾經一度認為,是自己的倒霉體質害得父親離開了自己,而現在,再次見面的時候,此刻她的心裡卻帶著一份坦然。「爸爸……相信我,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倒霉的小丫頭了。」景有希很想這麼說,可是……如果真的說出口的話,一定會被笑話吧。
沿著學校周圍的街道走了一陣,父親挑了街邊一家咖啡店走了進去。剛剛走進門,就聞到空氣裡瀰散的那股濃郁、香醇的咖啡香氣,角落裡有位年輕的小哥正在彈奏著鋼琴,一曲悠揚的《四季》娓娓傳來,找了個靠近窗邊的位置,父親坐了下來。
也許是多年未見的緣故,一開始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無數的問題盤繞在景有希的腦海裡,可是挑來撿去,始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點了兩杯咖啡,父親首先說道,「YUKI,聽說你現在在茗珍唸書了,爸爸真為你感到驕傲,這麼多年沒有照顧你,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你一定很怨恨爸爸吧?」
「不,一點兒也不……」緊張感讓景有希的喉嚨開始發乾,她喝下一口咖啡,手心開始發汗。「只是……」只是已經有點兒陌生了,話到嘴邊,景有希並沒有說出口,而父親彷彿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一句道歉的話,彷彿在景有希的心裡丟進了一顆石子,立刻蕩漾起層層的波瀾,她急忙搖了搖頭,「要說起唯一讓我難以釋懷的事……」景有希微微地抬起頭,看著父親的臉,「媽媽再婚的事,為什麼當初您沒有告訴過我?您應該是知道的,媽媽當初為什麼要撇下我們和別的男人結婚呢?她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倒霉的孩子,所以才……」
「YUKI,別這麼說,抱歉,當時你還小,我覺得你沒必要知道那麼多所以就沒告訴你,現在既然人已經去世了,我們就不要再說這些喪氣的話了,好嗎?你的母親,並不是因為你才和我離婚的,要怪只能怪我沒有能力守護她……」
「是……是嗎?」景有希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問下去了,她低下了頭,腦海裡又一次浮現了那張曾經在蕭家書房裡看到的母親的相片。「……爸爸,您最近好嗎?我曾經聽姨媽說,您在馬來西亞做生意,是真的嗎?最近這幾年你都去了哪裡?」
「去了很多地方啊,馬來西亞只是其中一個,生意不順利,欠了很多錢,所以,我想我不會在這裡待太久的,知道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為什麼?」還沒等父親把話說完,景有希就突然打斷,「為什麼不會在這裡待太久呢?您不是回來和我一起住的嗎?上次您還在電話裡說……會回來接我一起住的呀!」
「對不起了,YUKI,爸爸不是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至少現在還沒辦法實現,你在你蔓容姨媽家不是住得也很好嗎?」
「是很好,但是……那怎麼能一樣呢?」景有希急忙搖頭,「是錢的關係嗎?爸爸,您欠了很多錢嗎?」
「這個……該怎麼跟你說呢?真是讓人難以啟齒……」父親的眼神開始有些躲閃。
「是多少?」
看著女兒一臉認真的表情,難以啟齒最後終於變成了妥協,「少說也有10多萬,可是,就算要一起住的話,也需要找個像樣的房子啊,抱歉,我就連這樣的能力都……」
「如果……如果我說我有錢呢?」
「什麼?」
說到這裡的時候,景有希不由得沉下一口氣,「爸爸,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我們才是真正的親人啊,拜託你,請留下吧,不要再丟下我了不管了……如果需要錢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或許您不知道……就是因為媽媽再婚的關係,我得到了一筆巨大的遺產,所以……」
「YUKI,你在說什麼啊?」
「是真的!」景有希一臉認真地說道,「那個和媽媽再婚的蕭先生,他立下遺囑……」明明知道這麼說可能傷害到父親,但是此刻景有希還是不得不坦白,這幾個月以來的遭遇,就像是一部剪不斷理還亂的荒誕漫畫,一幕幕都倒流進景有希的心裡,包括那筆遺產,包括雙魚花園和茗珍學院,包括母親的相片,也包括蕭楓……一股腦兒地全部說給父親聽之後,景有希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倒靠在座椅上。
「呃……」聽過景有希的一番訴說之後,父親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古怪,他明顯有些難以相信,但是卻又抱有一線希望般地望著自己的女兒,「這麼說,YUKI,你現在是百萬富翁了?」
「托那位蕭先生的福,也可以這麼說吧,而且大家對我都很好,從來也沒有把我當作外人看待,應該怎麼說呢……」說著,景有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這可能就是一種幸福吧。」
聽到她的話,有那麼一瞬間,父親彷彿真的在景有希的眼神中看到了閃爍的光彩,女兒是從來不會對自己說謊的,那個家裡,一定有什麼人在吸引著她,「YUKI……你是不是戀愛了?」
「誒?」聽到這話,景有希口中的咖啡差點噴了出來,「沒、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沒什麼,」父親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爸爸真的為你感到高興,哈哈哈……」說著,他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兩隻眼睛裡突然閃出一道光,「YUKI,你真不愧是爸爸的好女兒,你是爸爸的小天使!以後,爸爸可就全都指望你了啊!」
「嗯……」景有希勉強地笑了笑,「所以,爸爸,欠款的事情就請不要擔憂了,請您安心地待在這裡吧,」想想看,蕭晨哥哥每個月都會存3萬元的零花錢給她,再加上平常積攢下來的錢,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景有希甚至還打算向蕭晨哥哥開口,「……我想和爸爸住在一起,不想再離開您了。」
「YUKI,爸爸真的很感動,謝謝你,我會耐心等你的消息的。」說著,父親激動地握起了景有希的手。看到父親的臉上終於有了自信的笑容,景有希打心底裡感到高興,那能夠給自己帶來幸運的塔羅牌啊,只要能和自己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其他的一切彷彿都不再重要了。
華燈初上,一彎銀色的新月在天空中冉冉升起,使得夜晚顯得比以前更加冰涼。回到雙魚花園之後已經到了晚上了,蕭家的少爺們剛剛坐上餐桌,景有希就一臉興奮地推門走了進來。
「抱歉,蕭晨哥哥,我回來晚了。」
「喲……回來得還真早呢,臭丫頭。」蕭楓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筷子,聽了這樣不冷不熱的話,景有希沖蕭楓狠狠地投了一記白眼。算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與他這個沒常識的傢伙一般見識,於是,趁著蕭楓那一貫如洪水般的謾罵還沒來得及爆發出來,景有希就將今天遇到父親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蕭晨。殊不知這個消息頓時讓坐在桌前的四個兄弟愣得說不出話來,就連在一旁飢腸轆轆地蕭楓聽了這個消息都大吃一驚,他手上的筷子懸在半空中,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你的……父親?」他失神一般地舉起手指指向景有希,片刻之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段時間自己和景有希相處得太過密切,居然忘記了她作為一個外姓人,將來會繼承蕭家的三分之一的財產。不知怎的,從那一刻開始,蕭楓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嗯,是的,今天在學校門口碰巧遇到的,所以回來脫了,剛好手機又沒電了……蕭晨哥哥,不會怪我吧?」景有希討巧一般地向蕭晨望去。
「哦……嗯,沒、沒事……你也餓了,快點坐下來吃飯吧。」蕭晨故作冷靜,其實心裡早已經開始忐忑不安起來,這樣尷尬的關係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該怎麼處理才好呢?蕭晨在心裡猶豫了一陣,最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羊排遞進景有希的盤子裡。「YUKI啊,如果方便的話,就請『你的父親』……」明明都已經決心把景有希當做自己的妹妹了,這麼說還真是有些繞口,蕭晨不由得沉下一口氣,「請他老人家一起見個面怎麼樣呢?我們身為晚輩的,禮應該聊表心意……」
「真的嗎?蕭晨哥哥願意見我爸爸?」
「是啊,怎麼說也是撫養你長大的父親。」
「這真是太好了,下次見面我就跟他說。」
「嗯……」說著,蕭晨溫柔地笑了起來。在景有希的眼裡,蕭晨就像關於「哥哥」這個名詞的所有美好感覺的綜合體,他既有事業心,又有家庭心,他儒雅、英俊,又風度翩翩。看著他,景有希不自覺地就會臉紅起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流浪的小貓咪找到老爸之後,是不是就可以滾蛋了?」
「蕭露,你在說什麼鬼話。」蕭楓突然用筷子狠狠地敲在弟弟的腦門上。
「開個玩笑啦,哇……你好暴力!」
雖然明明知道蕭露是口無遮攔地在胡扯,但是此刻蕭楓的心裡還是難以釋懷,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還記得一開始認識景有希的時候,她總是把「父親會回來接她走」這句話掛在嘴邊,說什麼「等到那一天的時候,就會義無反顧地離開這個家」,那時候還覺得這丫頭在賣關子,現在想起來這些話,蕭楓的心裡就像是上了一把鐵鏈一樣,突然變得沉重無比,就像是被搶走最心愛禮物的孩子,精神一下子被懸空了。他側過臉去看著景有希的臉,她那單純的笑容、充滿善意的眼神,真的很想一輩子就這麼看著她。
於是,這頓晚飯竟然在5個人當中有了完全不同的三種感情,景有希的滿心歡喜,蕭晨、蕭露和蕭雨的猶豫,還有蕭楓的苦惱……
雙魚花園的晚餐桌一向是吵嚷的,今天,第一次變得沉悶起來。
「等一下……蕭晨哥哥,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晚飯過後,景有希在走廊裡攔住了蕭晨的腳步,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難堪,就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沒法說出口一樣。
「你問吧,YUKI,我們是一家人,以後不用這麼拘束。」
「嗯……是關於……」景有希抓耳撓腮,猶豫了好一陣終於還是脫口而出,「上次你說在銀行卡裡存的3萬元生活費,是不是隨時都可以去取呢?」
「誒?」聽到這話,蕭晨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拍了拍景有希的肩膀,微笑道,「是啊,隨時都可以,密碼就是你的生日。」
「謝謝你……」景有希禮貌地向蕭晨鞠了一躬,雖然自己心裡也覺得亂花蕭家的錢是很不應該,何況對自己來說這還是筆不小的數目,可是答應父親的事情就一定要遵守約定,只要能和父親在一起生活……「那麼,我回去休息了,蕭晨哥哥晚安。」說著,景有希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蕭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直以來那筆錢對景有希來說都好像是身外之物,她甚至連正眼都不瞧一下,而今天,她竟然第一次向自己詢問起那筆錢來,更何況緊跟著在她父親出現之後,用這筆錢的目的會不會是和她的父親有關呢?蕭晨的心裡充滿了猜測,但是……又會不會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呢?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如此勸說自己。可是,一種身為經商者的敏感讓蕭晨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打心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由地,他想起了歐陽南珍曾經和他說過的那一席話——「……雖然景有希那孩子或許沒什麼壞心眼兒,可是難免她身邊的人不會打蕭家的鬼主意,她的親生父親是怎麼樣的人我們完全不瞭解,將來該怎麼處理這層古怪的關係呢?」
是啊,該怎麼處理這層關係呢?以前自己只覺得,一旦YUKI的父親出現,只要應付一下對方就可以,而此時,好像完全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簡單,碰巧景有希又是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一根筋不說,又單純的犯傻,她根本就搞不清楚現如今的狀況,萬一被人當作利用的工具可怎麼辦呢?真是讓蕭晨感到無比的擔心起來。
「少爺,啟櫻學院重建的工程標書已經準備好了……」這個時候,老管家正好出現,或許這麼做對景有希有些不太好,但是蕭晨還是決定調查一下其中的緣由。
「雷管家,有件事情想讓你找人幫忙調查一下。」
「是……關于小姐的親生父親的事嗎?」在蕭家做了一輩子的管家,雷管家當然清楚自己主人的心思,「放心吧,一定盡快給您一個答覆的。」
「那就好。」蕭晨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轉向窗外,此時,那融融的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一道深刻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