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小賊頭的身心巨爽來,智通的臉色可要難看的多,他正要跟陳七分說兩句,陳七已經提氣開口道:「今日唸經已足,智冠和師兄便回去了,下次若是太師府還有需要,便來聖壽萬金寺尋我們師兄弟便可。」
陳七氣度瀟灑的當胸一禮,也不管老管家有無話說,嘻嘻一笑,伸足輕踏,便縮地與數丈之外,智通慢了片刻,連忙大步扯開,跟了上去。只是他功力雖然也不凡,卻不通步步生蓮神足通,任是如何奮力,也追不近距離。
陳七煉成佛門三識,耳目聰明,非是尋常可比,早就聽到那個大將軍的言語,心中暗忖道:「管他是什麼來路,他想要殺我,就跟他打過一場。我新近修成的金剛真身,比鐵骨功可要厲害,配合步步生蓮神足通,倒也不懼此人。」
陳七早就查看過這位大將軍的實力,似乎也只是凝煞的層次,只是法力有些古怪罷了。煉罡境界的修士,能夠御遁飛行,陳七的步步生蓮神足通雖然也不慢,但未到踏蓮的境界,就升空不得,總是要處於劣勢。
但是凝煞的煉氣士,最多也不過能駕風,駕風的速度可就比御遁飛行慢的太多,一日夜最多也不過能行一千餘里。比他的步步生蓮神足通慢上許多,縱然能夠駕風升空,也飛不太高,總還有的爭鬥。
陳七經過此一番領悟,步步生蓮神足通又有進境,能把數十步化為一步,只是須臾就走出了太師府門外。他出了太師府,不但不繼續走遠,反而好整以暇的住了腳步,過不得片刻,就聽得一聲雷吼,一個身高破丈的粗豪漢子,猛然從太師府中躍出,掌中一桿兩刃戟槍隨手一抖,便有碗大一朵槍花,直奔陳七的面門。
「若是比拚法術也就罷了,跟我鬥武藝,那是找死。」
陳七也不閃避,運起新領悟的金剛真身,猛然一拳轟出,正中這名粗豪大漢的兩刃戟槍鋒銳,他的武藝也到了先天之境,體內的真氣強橫豪霸,甚至有信心跟煉就罡氣之輩比拚雄渾,所以這第一擊,就用上了硬扎的功夫,死拼一記。
拳頭和兩刃戟槍交拼,陳七隻覺得這人的戟槍上,有數股極端詭異的真氣,雜糅在一起,生出十分恐怖的破壞力。竟然把他護身的金剛真勁破去,一直攻入了經脈竅穴之中。若是換了別人,被他人的真氣攻入體內,十成十就是個死了。但是陳七卻怡然不懼,只把一股玄黃之氣調動,便輕易吞噬了這人詭異真氣。要論霸道,世上沒有一種真氣,能超出玄黃之氣,就算太穢黑光法修成的黑光真氣,亦要受這一股玄黃之氣的克制。
本來這名大漢,以為自己一出手,必然能破去陳七的護身真氣,心道:「我的混煞之法,修成的武道真氣,非是任何一種法術能抵禦,除非他拉開距離,用法術遠遠攻我。但這賊禿居然跟我還想拚鬥武藝,那是活活找死了。」
當戟槍和陳七的拳頭硬拚,這名大漢雖然也詫異這「小賊禿」的肉身之強橫,就連自己戟槍都刺不破其肌膚,撞不碎其指骨,但當他的強橫真氣傳入陳七體內時,仍舊以為自家穩操勝券。但是當他瞧到陳七臉上微微露出輕蔑的笑容,戟槍上就忽然傳來,極端強橫的反震之力。
兩人看起來,不過是互相硬拚一記,然後各自推開,但是心裡卻都肚明,知道對方果然了得,有些本事。
陳七個這名大漢拼過了一招,才明白,此人非是道術之士,而是武藝超凡脫俗。尋常武者最多也不過練通週身竅穴,人稱大地遊仙,再上一步,感悟天地氣機,踏入先天之境,便可號為武聖人了。但是武者天生有短處,絕不能憑了自己真氣,凝煞煉罡,所以先天之境,就已經武者的極限,再無可能進步。
可這名大漢,不知得了什麼奇遇,居然凝練了煞氣,雖然他凝練的煞氣駁雜不堪,似乎是吸攝了一些不成氣候的地煞陰脈,強行拼湊一起,勉強修成,但居然也十分強橫。
這一界地煞陰脈雖然差不多消失了,但是也因為某種原因,比如說某地死了甚多人,積累怨氣,經過某種緣故,轉為一種地煞,惡客這點地煞連正常凝煞所需的煞氣的千分之一也都還不到。根本就不夠尋常使用。
陳七暗暗心驚道:「莫不是這人尋了無數處,這等心生的地煞之地,混雜一起修煉?世上哪有這種事兒?我只聽說凝煞時,只能凝練一種煞氣,從未聽說有人能夠凝煞兩種以上。可這廝凝煞的種類,七八種都有了,真個是找死去……」
陳七心頭如此震駭,這個大漢亦復如此,他被陳七的拳頭上反震之力,逼的退開數步,亦是暗忖道:「我這從上古時傳下的混煞之法,極端強橫,已經算是這一界,唯一能夠利用地煞陰脈的法門。我千辛萬苦,尋了十一處地煞陰脈,也才勉強修成的三分火候,但縱橫殺場已經是絕世無敵,就算遇上煉氣士,也往往能戰而勝之。這小賊禿倒是好本事,居然能把我混煞之法化解……」
這名大漢,少年時得逢奇遇,學成了早就師傳的混煞之法,不但把一身武藝修煉到了絕頂,更憑著混煞之法,在突破先天境界後,開始凝練煞氣。但是這一界的地煞陰脈枯竭,勉強尋到一些新生的地煞陰脈,也都微弱無比,他汲取了十來處,也不足修煉混煞之法的。但是憑了他的武藝和天生神力,投靠了朝廷,居然從最低的小兵做起,漸漸做到了現在神武大將軍的位子,實是百戰沙場裡和血打滾過來。
也因為他這般經歷,又是統兵的大將,這才不甚把當朝的鎮國太師放在眼裡。同時也目空一切,在長街上肆意殺人,也覺得理所當然。
這名大漢雖然略覺陳七的法力有些古怪,但是仗著自己武藝驚人,已經通神,仍舊低喝一聲,叫道:「你這賊禿,剛才讓你住口不肯,現在你家李武吉爺爺,就讓你此生都不必再念半句經文了。」李武吉大吼一聲,掌中兩刃戟槍綻放千百槍影,兜頭就把陳七夾裹了進去。
陳七自持力大,肉身強橫,寸步也不肯退,雙拳連續轟出,跟李武吉這位神武大將軍招招搶攻,拳頭和兩刃戟槍剎那間已經硬拚了數十下,開始李武吉拼了槍法精妙,武技驚人,還能借勢化力,卸勁避讓。但是隨著陳七漸漸打出精神來,一拳重過一拳,李武吉登時覺得吃力起來。
要知道,陳七的武藝,只是做山賊時學的,原本並不算高明。鐵骨功也只是外家硬功,應敵的招數也只算尋常。後來他幾經磨練,自家領悟了許多武藝上的妙用,但畢竟陳七也算的正經的煉氣士,少有跟人揮拳踢腳,還是都法術的多。
所以在一開始,陳七的拳法有些不如李武吉的槍法,但是這小賊頭道心已經突破至第二重境界,道心突破,對控制身體,拳腳,法力,全有幫助。在加上陳七平時也有許多領悟,拳法漸漸返璞歸真,也趨於佳妙,把在招數上的缺憾,一一補全。
兩人在太師府前這一場爭鬥,打的飛沙走石,天昏地暗。陳七漸漸焦躁起來,暗忖道:「若不是只能用三分力,我用上什麼法術,也把這粗俗的貨色弄死了。只恨現在只有佛門小神通和拳腳功夫可用。卻偏偏遇上一個,也精通武藝的對手。也罷,我倒要試試看,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和武藝結合起來,可有許多神妙。」
陳七剛開始只用了尋常步法,待得見這人武藝確實出眾,一桿兩刃戟槍出神入化,又有一股詭異的混煞之氣,這小賊頭便腳下一錯,身法變幻,忽然從原地消失。
步步生蓮神足通並無挪移虛空之妙,只是陳七把數十步化為一步,速度太快,在旁人眼裡,就如忽然消失一般。李武吉心頭一震,他也是身經百戰,忙把兩刃戟槍收回,猛然狂舞了一個遍體槍花,預防了陳七偷襲。但是這小賊頭連步步生蓮神足通都用上了,如何容得對手繼續放肆?
雖然李武吉的槍法出神入化,已經臻至極高境界,通身無一處破綻。但是陳七又哪裡跟他按理出牌?他一捏法訣,金剛三昧法凝聚的孔雀大明王虛影就撲了出去,同時一聲低喝,用上了天龍禪唱法門。
李武吉忽然感覺有敵人從頭上來襲,忙把全身力氣都集中在大槍之上,反手上撩,用上了他槍法中最精妙的一式。但是孔雀大明王只是金剛三昧法這門小神通凝聚出來的虛影,哪裡有什麼要害了?只是一瞬間,孔雀大明王就被李武吉的兩刃戟槍穿了不知道多少個透明窟窿,但是這位護法明王,仍舊合身撲下,把李武吉沖一個踉蹌。
與此同時,陳七的天龍禪唱所發的喝吼之聲,也貫入了李武吉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