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按照禾山經所載法門,咬破了指尖,先在混天幡上繪製了三道血符,等了片刻,並無感覺不適,這才依舊用中指血,在六道黑索和玄陰斬鬼符上各自繪製了血符。至於定魂符,卻並不需要祭煉,這幾張符的品級不高,尋常人也可以用得。
把這幾樣法器祭煉完成,陳七也手癢,就想找個東西試演手段。
他在這間庫房內遊目四顧,瞄準了一個最厚重,最巨大的木箱,隨手一指,六道黑索就化成六股黑氣飛出,只一繞就把這口木箱捆縛的結結實實。這口木箱本來也極結實,但是受了六道黑索這一勒,登時發出咯咯吱吱的響動,四分五裂,爆碎了開來。
陳七忙把手一招,收回了六道黑索,心中歡喜,暗忖道:「這六道黑索不愧在禾山經中排名第三,果然有些威力。這般厚的一口木箱,就算刀斧相加,也要劈上幾記,但被六道黑索一捆便自碎裂。這六道黑索乃是殺人的凶器,索命的魔頭,雖然俺山賊出身,卻也要記得少用這歹毒手段。」
陳七這般想,卻不是因為有甚好心,而是他做慣了山賊,知道但凡名頭最惡的大賊,樹大招風,常會有什麼江湖俠少,武林豪傑去攻伐。往往就因為做賊太囂張,落了個悲催的下場,被人鋤奸誅邪,懲惡揚善了。
六道黑索在禾山經中,僅次於排名第一的七殺元神和排名第二的髑髏妖,陰險毒辣之處可想而知。
陳七也不想因為自己常用這種邪門法器,招來一個六道殺星,黑索追魂之類的不雅綽號,成為各路俠少,豪傑的必殺目標。
他自忖煉就了禾山經上的法術,尋常武人倒也不懼,就怕那些世家子弟,家裡傳承下來什麼寶貝,或者高價求得仙道門人流傳到俗世的法器,說不定就有禾山經上所載法術的剋星。所以陳七並未因忽然得有如此利器,就打算恣意妄為。
試過了六道黑索,陳七便換了混天幡。這混天幡在禾山經中排名十四,但是祭煉起來卻最為狠毒,需要傷害許多生靈,甚至最惡的那一種,要用六百六十六雙童男童女祭幡,著實令人髮指,若是那般東西,陳七雖然自家也號稱殺人如麻,也用不下去手的。
陳七早就看過了這一桿混天幡,並非什麼童男女,原主用的是深山老林中最為凶悍的猛獸,故而帶有一股濃濃的凶殘暴戾之氣。這些猛獸生前獨霸山林,傷生害命,沒有一頭不是吃過許多豬牛羊鹿,飛禽走獸的,所以才這般凶威四溢。
陳七依照禾山經法門催動,這桿混天幡便垂下條條黑氣,任由他指揮飛舞,靈活的好比雙手,分合聚散無不如意。剛才被六道黑索絞碎的木箱中,散落出來許多貨物,陳七操控了混天幡,把數十條黑氣運使,裹住了這些貨物,在庫房中亂飛,頗是有趣兒。
試演過這兩件法器,陳七欲待把定魂符和玄陰斬鬼符也舞弄一番,只可以這兩種符菉,只對生人魂魄有效,此地並無人物,便沒得試演的目標。何況定魂符也就罷了,只是定住人身子不能動轉,玄陰斬鬼符卻要斬殺生靈魂魄,陳七沒由來也不想殺人。
陳七到了最後抖了抖身子,把六道黑索,玄陰斬鬼符,混天幡,定魂符一起收起,藏入了五陰袋中,心裡便不由多了幾分底氣。他自小生活在天馬山大寨,閒來也聽山寨中的老賊胡亂吹侃,說起什麼仙道中人,都是神奇莫測,一個能夠長生不老,騰雲駕霧,來無影去無蹤,擅使種種神奇法術。
比如把人一指,便自昏迷,任由對方搜走全身財物。又比如投宿某家客店,吃了幾個味道古怪的包子,清晨起來就化為一頭叫驢,被人轉賣了十數手,好容易遇上了個奇人,才得脫畜生身子。還比如什麼,半夜歸家聽得有人呼喊名字,第二天便在房中橫死。
種種荒誕不經,真真假假,陳七聽得趣味百出,但有許多事情,他是都不大信的。在陳七想來,若是自家有了法術,輕易便可獲取無數錢財,為何還在荒郊野外,過的猶如孤鬼?放著好生享樂不去,天天琢磨害人,煩也不煩?
此時得了禾山道的幾種法器,也算是粗通法術的「高人」了,陳七心思又自一變。
他心中暗忖道:「禾山道的法術,絕多都是借助了這些法器的力量,才能使用的出來。這些法器無一不是要害人,害生靈,才能祭煉出來。看來那些故老傳說,也都不全是假的。就是不知,這世上有沒有不用害人,就能修煉的法術。」
陳七畢竟只是個山中小賊,並無接觸過仙道人物,他手上只得禾山經,平生見過的仙道人物,也只有一個照面就自行倒斃的蕭屏南,鄱陽府令府邸的那個風流道人,還有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蕭屏南未有顯露過法術,但是王長生師徒卻顯是都非端人。徒弟貪花好色,師父出手就是大批髑髏妖,不知殺害了多少,才煉就這邪門法器。
陳七因此便對仙道門派,有了些錯誤的判斷,甚至懷疑這些人「仙道中人」怕都是跟尋常人不同,個個比山賊還心狠手辣,殺人就如殺雞,億萬生靈在他們眼中皆為螻蟻,根本沒有絲毫慈悲之心,憐憫之情。
陳七胡亂想了一回,怕這裡的人巡查庫房,發現了他。陳七雖然不懼這些普通人,卻也擔心洩漏行藏,被什麼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追得蛛絲馬跡。
雖然他已經把幾件奪來的法器都祭煉了,但是思及那日王長生飛出的七殺元神,髑髏妖,陳七還自問遠遠不及。就算那三頁金書能有奇效,克制王長生的法術,但是他還不知此法何時靈驗,何時沒效驗,還冒險不得。
陳七翻身離開了這家院子,思忖一番,心道:「本來我還怕陸浩之非要讓我去見什麼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但是現在我本領已經大漲,陸浩之不是對手,就用定魂符把他定住,俺佔了他的宅院,做個洞中蛤蟆,潛心修煉幾個月,把太上化龍訣最少修煉到打通週身竅穴,才出來揚眉吐氣不遲。」
陳七可不是不知變通之輩。
他的武功不如陸浩之,當時對禾山道的法術也沒把握,自然不會去想制住陸浩之,好避免被這位「二哥」帶去見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但是如今他修煉太上化龍訣又有進境,不但把鐵骨功谷催到了第四層境界,還把禾山道的五件法器都運使自如,哪裡還會甘心聽從陸浩之的擺佈?
心裡定下的計議,陳七便扯了步伐,回轉了陸浩之的家宅。
陸浩之那日跟陳七說過心裡話後,第二日起來,就不見了陳七,本來還頗覺奇怪,但是他畢竟跟竹枝幫有些勾搭,很快就問出陳七的去想。當他聽得陳七被李媚媚帶走,不由得暗罵一聲:「這女人好生風騷,居然連陳七這般嫩雛兒也下的去手。」但是在心裡,陸浩之還存了幾分希翼,指望李媚媚玩弄過陳七之後,便會把這位「七弟」還給自己。縱然陳七有可能被李媚媚蠱惑,就此生了幾分心思,但總也比錯失這次機會強得多。
反正他在竹枝幫也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這一天一夜,陸浩之都沒出門,就是在家中苦等。
陸浩之正自漸漸絕望,忽然見陳七施施然踏入院中,登時大喜過望,拉住了陳七,噓寒問暖,生似這陳七不是他「七弟」而是親生兒子一般。陳七虛與委蛇了幾句,便含笑說道:「二哥,我昨天跟竹枝幫的三幫主去了她家,居然從這女人嘴裡打聽出來一件事兒,我們兄弟回房間去說。」
陸浩之腹誹不以,心道:「李媚媚這水性楊花的蕩貨,果然是把陳七這小子搞了,不知那女人用了什麼手段,我且聽聽陳七說什麼!」
陳七和陸浩之到了書房,陸浩之早就把下人都屏退,並且讓他們不得靠近。陳七暗暗捏了法訣,笑嘻嘻的招呼陸浩之道:「二哥快看,我從李媚媚那裡拿了什麼東西。」他袖著手,往陸浩之身邊湊,陸浩之不知有詐,剛把頭低下,想要看看陳七拿出來什麼,陳七就是伸手一指,一張定魂符飛出,落在了陸浩之面門上。
說來也古怪,這張定魂符並無漿糊,卻在陸浩之的面門上粘貼的極牢靠。這張定魂符一飛貼上去,陸浩之登時動彈不得,只剩下眼珠還能咕嚕嚕的亂轉,眼神裡充滿的驚駭之意。
陳七呵呵一笑,也不去跟陸浩之解釋,只是把他抗了往書房中的一張睡床上一放,便出門去叫了,陸浩之府中的下人僕役過來。
陳七隨便扯了幾句,說陸浩之忽然有事,先自離去,讓他們各自安於本份,不得偷懶。這小賊頭做足了二主人的架子,把這些下人好生訓斥一遍,這才回了書房,安安心心的開始修煉太上化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