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財長宋子文 第7章 初戀風波
    在那大海藍色波濤的深處,啟明星剛在天空中閃爍時,一隻孤獨的客船張滿風帆,如箭一般地在海濤中搏擊而行。

    經過多日航行,宋子文終於回到了上海。六年前,他是從這裡登船求學;六年後他以經濟學博士的身份回到了這裡。六年的時間雖不長,卻給了他知識和力量,令他躊躇滿志,血氣方剛。

    在上海港,父母以骨肉深情迎接了他和小妹。時空把他們隔開,時空又讓他們團聚。親情的話兒說不完,直到海關的鐘聲「咚咚」響起,他們才驅車駛回溫馨的家。

    這時的1917年,國內形勢有所緩和,孫中山先生所領導的革命大本營,已由日本轉移到國內。宋氏一家人也結束了流亡生涯。在舉國討袁聲中,袁世凱這個竊國大盜,在國人的一片唾罵聲中一命嗚呼。此時,有人認為,袁賊已死,天下太平。而宋查理自有主見,對形勢並不樂觀。他主張為恢復約法應繼續鬥爭,並積極協助孫中山先生起草《恢復約法宣言》。

    宋子文和宋美齡的回國,使宋家的晚餐喜氣洋洋。媽咪讓僕人做了幾個菜,加了法國葡萄名酒,以示慶賀。全家圍著餐桌,談笑風聲,盡享天倫之樂。

    「爸爸,我的工作……」宋子文抹抹嘴角問。

    「本來,我想讓你留在身邊,統管財務。這也是我送你留學的初衷,大概你也知道。」說到這裡,宋查理歎了口氣,「形勢不由人啊!國家已成這個樣子,國將不國,軍閥混戰,烽火連天,不消說搞經濟,就是連性命也難保全。國亂則民不安。爸爸已經與孫先生捆綁在一起,以興國立邦為旨,剷除軍閥割據,實現天下大同。可是這個路還要走很長很長啊!關於你的工作一事,我已考慮很久,準備讓你去漢冶萍公司。這個大公司,是一個經營煤礦、鐵礦和鋼鐵的工業聯合體,在國內外聲譽很高。希望你能進去,發揮你的才能,做出些成績來,讓爸爸看看。」

    「爸爸,我聽你的安排。」宋子文顯得有些激動。

    「不過,盛總裁還沒有給我最後回信。我相信我們是多年的至交,他會給面子的。」宋查理說到這裡,站起來,「由小到大,一個人連一個廠都治理不好,難成國家棟樑之才!子文,我說的對嗎?」

    「是,爸爸。我相信我的知識和我的異國關係,我能勝任的。爸爸,請你放心。」

    宋查理打量著西裝革履的兒子,精神抖擻,因酒喝得多了些,滿面紅光。在兒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血脈、自己的希望。「OK,爸爸現在就給盛總裁去電催問。」

    「謝謝爸爸。」

    「你若是幹得好的話,等革命勝利了,我向孫先生推薦你當國民革命政府的財政部長,好嗎?」

    「爸爸,那是遠話。讓我從第一步開始吧!」

    宋子文在上海與親人團圓不到一周,在漢冶萍公司盛宣懷總裁的催促下,便去武漢報到。

    漢冶萍公司是中國最早的鋼鐵聯合企業。統轄漢陽鐵廠、大冶鐵礦和萍鄉煤礦。1889年(光緒十五年)春,兩廣總督張之洞等籌劃在廣州建立鐵廠,同年他調任湖廣總督,籌辦的煉鐵廠也隨遷漢陽。1890年在大別山下動工興建鐵廠。接著又決定在大冶開採鐵礦,1891年大冶鐵礦投產。1893年漢陽鐵廠基本完工,共有6個大廠,4個小廠,煉爐兩座,1894年投產。開始均為官辦。從籌辦起至1895年,共用經費580餘萬兩白銀。中日甲午戰爭後,清政府因無力籌措經費,於1896年改為「官督商辦」,由盛宣懷招股100萬兩接辦。1898年,為漢陽鐵廠燃料,又招投100萬兩,開辦萍鄉煤礦局,在江西萍鄉開採煤礦。廠、礦經營腐敗,不幾年負債高於股本。1908年盛宣懷批准合併擴充,名為「漢冶萍煤鐵廠礦公司」。實為「商辦」,實權仍為盛把持。辛亥革命前夕,漢陽鐵廠工人約3000人,每年出鋼7萬噸;萍鄉煤礦工人3000餘人,每年出煤60萬噸。腐敗情況更甚,連年虧損。從1903年起,盛以廠、礦財產做抵押,陸續向日本借款,用生鐵和鐵砂廉價抵償,公司逐漸為日人控制。北洋政府和國民黨政府時期,又續借大量日款,公司大權傍落入日本人手中。

    1896年(光緒二十二年)盛宣懷接辦漢陽鐵廠後,招募商股很不順利,遂依靠興借外幣來維持和擴建。從1902年到1906年,漢陽鐵廠先後三次向日商大侖組、興業銀行和三井物產株載會社借款425萬日元,約合庫銀301萬餘兩。1898年開辦萍鄉煤礦,又先後向德商禮和洋行、日商大侖組、華俄道勝銀行借款。1908年,漢陽鐵廠、大冶鐵礦和萍鄉煤礦合併組成漢冶萍煤鐵廠礦公司,預定商股2000萬元;其中由老股升值的占500萬元,尚有1500萬元需另招新股。但只招到百餘萬元,又不得不向日本借款。因此漢冶萍公司長期受到日本人控制。自1899年漢陽鐵廠同日本八幡制所訂立通易煤鐵合同起,盛宣懷就開始同日本商人勾結。合同確定大冶鐵礦砂除漢廠自用外,應儘先售與日本,八幡制鐵所可以預購。

    從1908年到辛亥革命前夕,漢冶萍公司舉借外債12筆,其中借自日本人的有6筆。借款都以廠礦財產和鐵砂為擔保,鐵砂售價由雙方議定,不受國際市場的影響,截至1911年,該公司總計用銀共合銀元3200餘萬兩,除股本1000萬兩外,其餘2200餘萬兩都是債款。負債既多,利息負擔自然極其沉重。自盛宣懷接辦至辛亥革命時的15年間,漢冶萍三廠礦先後支出的借款利息和股息共達1000餘萬元,約占同期總支出的1/3。北洋軍閥統治時期,該公司又繼續向日本借款17次,借款總額共約370萬日元和白銀262萬兩,受日本人的控制更加嚴重。對於博士生的到來,總裁盛宣懷和其子盛澤丞總經理表示出熱烈歡迎的誠意,並為宋子文舉行了接風晚宴。出席晚宴的,不光有盛宣懷和他的朋友,還有其家人,包括他的18歲的愛女盛謹如小姐。

    席間,盛宣懷問:「為什麼不讓你爸爸與你一起來?」

    「爸爸很忙,抽不出身。」宋子文回答。

    「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了。當年為修築中國的第一條鐵路——淞滬鐵路有過深交。你來,我並不只看重關係,而是注重你的人才難得。在美國,讀了幾年書啊?」

    「在哈佛大學讀了四年,在哥倫比亞大學讀了兩年。」宋子文一一作答。

    「好啊,你是洋博士,我們公司也就缺這樣的高等人才。」

    「總裁,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當然要學以致用,主要是幫助你大哥盛澤丞管好賬目。」接著,盛宣懷又把其子盛澤丞介紹給宋子文,「這就是你的總經理,我的長子盛澤丞。今後你們就在一起工作了。」

    「歡迎歡迎。」盛澤丞伸出熱情的手。接著又把小妹盛謹如介紹給宋子文,「這是我的小妹盛謹如,也是我的助手。」

    「歡迎歡迎。」盛謹如莞爾一笑,楚楚動人。

    「請小姐多多關照。」宋子文深鞠一躬,風度翩翩,給小姐留下了第一美感。

    席間,大家談笑風聲,好不熱鬧。盛謹如小姐不時地往宋子文碗裡夾菜,倒使宋子文不好意思起來。

    在宋子文來公司三個月後一個落霞的傍晚,愛情悄然地向他走來,使他猝不及防。本來一心撲於事業的宋子文,像所有男人一樣,先建業後立家,並沒有把愛情放到日程上來。他聽了盛謹如小姐的表白,心裡一時沒有了譜。

    愛情,多麼撩人心扉的字眼!

    上帝締造了人,人就有愛和被愛的權利。愛和被愛是幸福的。這叫「自由」,抑為緣分。然而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封建社會裡,自由會被扭曲,緣分也會被割斷。

    盛謹如小姐是拿著一張上海《金融時報》走進宋子文辦公室的,報紙上登載著宋子文的大名,稱他是「金融界的理財好手」、「漢冶萍公司的希望之星」,文章中大量列舉了宋子文來公司後的幾項大的舉動,稱他是公司的「智多星」。對這張報紙宋子文不屑一顧,可是,姑娘的愛火卻在燃燒。她看著宋子文不屑一顧的樣子,說:「中國的金融界還有第二個子文嗎?」

    宋子文抬頭看了看小姐一眼:「好利害的一張嘴!」

    姑娘斜眼看了一眼宋子文:「你這個人好怪噢!人家喜歡你還得讓人家自己說出口。」

    「你喜歡我什麼?」宋子文道。

    「我喜歡你的人品,還喜歡你的才能,你能答應我嗎?」姑娘笑道。

    宋子文搖搖頭,心事重重:「你是總裁的女兒,我豈能高攀得起?」

    「總裁又怎麼啦,他也是人呢,他也有自己的心上人。」說著她走到宋子文身邊,用手指撫摸著宋子文的雙肩,「我愛你,這並不是一時的衝動,從你到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上你啦,一直到現在我才來求你,請你答應我吧?」

    「怕是不行吧!」宋子文搖搖頭,他認為自己很開放,沒想到姑娘比自己還開放。

    在談對像中,宋子文已有不少教訓,當年在美國求學時,也有幾個比較好的美國姑娘鍥而不捨地追求他,終因中西文化的差距和父母的反對而「落果」,至今心中的傷口還沒痊癒。面對如花似玉的盛謹如小姐,他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怕什麼,怕我爸我媽不同意?」盛謹如小姐直言相問。

    宋子文點點頭沒有說話。

    「明天我就給爸爸媽媽說,讓你到我家來做客,公開我們的關係。」

    「沒那麼簡單吧,一下子讓你爸爸媽媽接受我,那是不可能的,也得容一段時間讓我考慮考慮。」宋子文的臉微微發紅。

    「還考慮什麼呀!難道我不配你嗎?我這個人就喜歡痛快。」

    「那你也得容我和我的爸爸媽媽說一聲吧!」

    「OK,就這樣定了。」

    ……

    人說,愛情是人生的墮落。可宋子文和盛謹如的愛情卻是事業的完美。在他們相愛相敬的日子裡,宋子文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昔日不愛打扮的他卻打扮了起來,精神煥發,常常埋在辦公室裡,一幹就是半宿。盛謹如小姐常常陪伴在他的身邊,端茶送水。只有在假日裡,他們才能在湖邊散步,清澈的湖水倒映著他們相依相伴的身影。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當宋子文和盛謹如的愛情悄悄向縱深發展的時候,此消息已傳到盛家父母的耳朵裡,令盛家父母吃驚和震憾,他們是從兒子盛澤丞口中得知的。開始,二老不相信,可盛澤丞把聽到的和看到的,一五一十向父母做了交待,父母這才確信無疑。

    女兒盛謹如是他們的掌上明珠,19歲正是懷春之齡,才貌出眾,他們對她寄予極大的希望。關於愛女的婚姻,父母早已許配門當戶對的他人,那男孩子長得英俊瀟灑,現在清華大學攻讀碩士,只因小女年幼,事先沒有公開。

    聽到消息的這一夜,盛家父母睡不著覺了。

    「宋家門戶哪有我們顯赫。這叫門不當,戶不對,成何體統!」盛父咻咻不止。

    「小女也太糊塗了,也太不懂事了,這麼大的事也不給父母說一聲。」盛母也緊敲邊鼓。

    「要說子文吧,本事也有,但他畢竟是個打工的,閱歷還淺。雖說喝過幾天洋墨水,但畢竟是個窮書生。他要追求小女,也是有眼不識泰山。」

    「誰追誰,那也不一定,要是小女追他呢,那話就另一說了。」

    「要是生米做成熟飯了呢?那該怎麼辦?」

    「不可能,不會那麼快。」

    「你敢保證?」

    「都怪你,你養女不管女。」

    「我養的女,難道沒有你一份嗎?」

    「好好好,算啦,明天我就把子文調走,走得遠遠的。」盛父使勁地掐滅了煙頭。

    第二天。

    一個花好月圓的晚上,宋子文找到盛謹如,向她告別道:「明天我要走了,請你保重。」

    「上哪?怎麼回事?」盛謹如感到吃驚。

    「你應該比我清楚,問你的父親吧,現在我要收拾東西。」

    「今天,家父是訓了我一頓,我也沒客氣,是我追的你,非你不嫁,家父生氣,但並沒有說把你調走之事。」

    「你父親不同意,我看就算了,各奔前程,有什麼不好!」

    「不,我不同意!愛是自由的,我喜歡你,他們誰也搶不走。」

    「不要這樣,父命為天。」

    「不,我現在就找他去理論,堅決不讓你走。」盛謹如說完,哭著跑了。

    「謹如!謹如!」

    任憑宋子文呼叫,她頭也不回。

    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封建社會裡,盛謹如也沒有在父母那裡討回公正,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心愛的人兒走向遠方。

    宋子文走後的一年,盛謹如在父母的逼迫下,也出嫁了。宋子文得知這一消息,憤然辭去了江西公司的工作,去了廣東,找到二姐夫孫中山,參加了革命,不久做了廣東省銀行行長,後出任國民黨中央財政部長。

    後來,在盛宣懷之女出現婚姻危機時,有人感歎這段姻緣,批評盛氏家長,沒有遠見卓識,只顧眼前。最終,這一消息登在了香港的《大公報》上。據說,盛氏家長看了這則消息也是追悔莫及。

    再後,宋子文登廬山,巧遇九江富商張若虛之女張樂怡,就是這次見面引起了宋子文對往日失戀的回憶,難道天底下還有比盛小姐漂亮的女孩?在前他曾發誓不娶,可是自從他與妙齡少女張樂怡一見鍾情後,那種不可遏止的情感便一發不可收拾了,至止把她追到手。1928年秋天,春華秋實,宋子文與張樂怡的婚禮在上海舉行。雖然婚禮比不上蔣介石的隆重,但仍然令平民百姓稱榮。婚禮不久,張樂怡之父張若虛便謀了個副知縣的頭銜;張樂怡之弟一躍成為宋子文創建的稅警團的團座。又一座傳奇在當地人中傳開……

    經濟拮据的廣州革命政府迎來了洋博士,點土成金,緊縮財政,舌戰李宗仁,一次籌款500萬元,解決孫大總統的燃眉之急。孫中山感動萬分地對宋子文說:「拿酒來,我要為你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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