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線好,直線妙,直線當然很重要」,肥胖的劉主管大聲呵斥著飛西:「今天還帶著客人瞎轉圈,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飛西渾身抖抖縮縮,低頭順目,大氣不敢出一聲。
我是一個的哥,也就是城裡人所說的開的士的哥哥,飛西是我的名字,本來我爹爹生我的時候,期待他兒子將來可以滿天飛(就是很叼的意思),但是在報戶口的時候,我爹不會寫「滿天」兩個字,而恰好哪個時候我捧著個西瓜在吃,所以我爹爹索性給我取了飛西這個名字。其實這也很有道理的,不管是那裡的外地客人,我對他們都很公平,一律拉上西環兜一圈才正式去目的地。
「快不給我滾!」
我如臨大赦,跌撞而出,經歷了四個小時的批鬥,腿似乎都軟了,告訴你們個秘密,其實劉主管說的是啥我根本就不知道,每次開罵我都只記得兩個信號,第一個是:進來……最後一個是:……滾!最後習慣性看下表。
我回到陰冷而狹窄的家,踢過一個矮板凳,咬開一瓶啤酒,灌下幾口,然後倒在床上,蒙頭就睡。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哎,這年頭都是那些有高級小宇宙人的天下,像自己這樣連小宇宙都沒有,只能生活在社會最底層……
索性就詳細的介紹下自己:今年18歲,身高1.68,沒讀過本科,工資在一萬塊以下,職業你們都知道了是個做大哥的職位,不是很風光就是有車開而已,父母在生態保護區生活,天天喝礦泉水,住沒有甲醛污染的房子,養幾條寵物做伴,身體很硬朗,可哥哥我就是很想爹媽啊,這麼大人了一分錢都沒孝敬過他們老人家,我好想哭啊……
第二天早上六點,我發現我枕頭旁邊遺落著一根根長長的青絲和一滴滴淚跡,溫柔的按下吵死人鬧鐘,趕緊爬起來,打開窗戶放陽光進來,又是美好的一天,收拾好東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將車停在錦繡江南五星級酒店的士候車道,打開收音機,開始候客,早上的陽光暖洋洋,在柔和的音樂催眠下,飛西的睡意又上來了。
突然車門猛地被拽開,擠進來一個渾身酒氣的胖子,伸出戴滿五個金戒子的胖白手,使勁的一拍飛西:丟,去桃圓路五號。我驚醒過來,頓時一臉怒火,卻見那人身子漸漸的從座位上滑了下去,打起了呼嚕。
我草,二手路易十六酒!我一肚子氣發不出來,也就顧不得昨天主管的教訓了,載客就是宰客嘛,這次格外的厚待了他,先上了國道玩命的奔,最後回到西環正常的業務路線,也就幾乎跑了正個城市的郊區,才拉他到目的地。
先生,到了。
丟,吵什麼吵,到了怎麼不叫他過來!
這客人彷彿還沒清醒過來,不過一會,自己就坐了起來,看了下外面,從錢包掏出一把鈔票,往我身上一丟,自己跌撞著下車走了。
我罵咧咧地:有錢了不起啊,我才丟!
趕緊低頭數錢,突然發現腳下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啊,這是什麼東西?腳下竟然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躺在地毯上靜靜地散發出五色的光華。
我趕緊撿了起來,感受著清涼的觸感,我幾乎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心跳:丟,丟,沒事,沒事,趕緊開車走,我暈,冒是還在困覺吧……
自從哪個人發明了小宇宙後,水晶立即身價飆升,尤其是品質好的水晶,早已經可遇而不可求了,一顆普通的水晶人賣了,三千年考慮怎麼燒錢,三千年考慮怎麼花錢,三千年富貴榮華;一顆上等的水晶人賣了,三千年恨談錢,三千年恨錢多,三千年見錢就吐;一顆極品水晶人賣了,三千年問什麼是錢,三千年問為什麼是錢,三千年問怎麼都是錢;絕品的水晶人賣了,不用等三千年了,現在就告訴你,你就是錢神了!
「發了,發了,老子賣了它,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包包二十奶,猛地腐敗腐敗!」我的嘴都笑抽筋了。
我趕緊將的士開到小宇宙協會,準備聯繫拍賣水晶。實際上我弄錯了,窮苦人家沒見識,小宇宙協會是專門幫人開發小宇宙的機構,根本和拍賣水晶不沾邊
我將水晶高舉過頭,衝到前台,激動的喊:小姐,我要!……
前台小姐抬頭一眼看到了那顆五彩的水晶,眼神不禁地迷離起來,情不自禁的歎:「好美哦!」我趕緊將手一合,將水晶合在掌心:先辦事,再說……
前台小姐那一往流連的目光猛地被一雙骯髒的手切斷,頓時清醒了過來,目光移下來,看到了一張被慾望極度扭曲的臉,心裡猛的一咯登,眉頭一皺,丟出一張表格:先填表格,再交費,然後去二樓,下一位!
我就像被匡了一瓢洗腳水,渾身雞皮疙瘩一起:「草,還要交手續費啊,嚇,1000門,這麼貴!」
我恨恨地看著收費屏幕,頭腦幾乎空白了。
收費大姐早就不耐煩了:到底交不交啊!
我一咬牙將今天的公款挪用了,交了錢,拿了單據,爬上二樓,尋了個小宇宙開發室進去了。裡面正好沒有其他的人,就一白褂老頭,老頭放下報紙,一把接過飛西遞過來的水晶,突然驚訝的跳起來:我的神啊,竟然讓我可以開創一個神品的小宇宙!揚名立萬的機會來了!」
「小李開錄像,現在就開始!」
老頭很積極,動作不是一般的快,將我按在床頭,小李麻利的打了麻藥,我很快就被麻醉了,快要入睡的時候,嘴裡還在念叨:醫生,我要……
老頭興奮的不得了,積極回應道:好好,給你,一定給你,一定讓你得到最好的小宇宙,哪個誰,開始網絡同步攝像了嗎?
小李端起清脆的嗓門:預備,開麥拉
老頭神情立刻變的十分莊嚴肅穆,站在飛西的手術台前,雙手捧著璀璨的五彩水晶,漸漸的移到飛西的額頭。
小李在一旁解說道:這是歷史的時刻。此時無數的網民眼神帶著極度羨慕的眼神,觀看著屏幕,見證神級的小宇宙的誕生,當然除一個胖子外,胖子越看越眼熟:那不是我丟的水晶嗎,別!……
老頭將手傾覆過來,水晶懸浮在飛西的額頭上,光芒更甚,一圈圓形的彩虹包圍著水晶。老頭的手掌漸漸釋放出乳白的光芒,將水晶輕輕的送進飛西的額頭。最終水晶沒入了飛西的額頭,一切光芒消失,重回平淡。飛西的身體立刻放出萬丈的金光,此時的星球,成為星系最耀眼的一個行星!
小李淚流滿面的說:這簡直就是奇跡!
隨後老頭狠狠的在鏡頭露了一把臉,而飛西只出了個側面,別人隱私還是要保護的,自己出名就好了,老頭得意萬分,對著鏡頭不住的撫摩著鬍子,嘴巴壓抑不住的開合著,發出洶湧澎湃的笑聲:哈哈哈哈……
小李抓緊時機解說到:「白湖醫院成老師,是當今小宇宙開發的著名人士,擁有豐富的經驗……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習慣性的爬起來,就往外走,快出門的時候,又回過頭來問了下前台:我今天是要來幹什麼啊?
前台小姐呆了一天心情也不好,白了飛西一眼:下一位。
我悵然的走出大門,上了街猛的才回過神來,街頭傳出一聲淒厲的嚎叫:我的水晶啊,我的億萬鈔票啊!
街頭的車輛不約而同的發出劇烈的報警聲:
嗚……嗚……
滴……滴……
嘟……嘟……
匡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