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到院子的圍欄邊。他費力地抓住圍欄,讓自己的身體直立起來。然後,一根欄杆接著一根欄杆,他開始拉住圍欄把自己向前拖,一邊心中想著自己一定會走。他開始每天這樣鍛煉,直到院子的圍欄邊拖出了一條小徑。他一心想著自己能再次走路。
最後,通過他每日按摩和鋼鐵般的毅力和決心,他終於能夠自己站立了;接著,他可以自己搖搖晃晃地行走——接著,他可以自己跑了。
他開始步行去學校,然後跑步上學,他跑步純粹是出於那種飛跑的快樂。在大學裡,他入選校田徑隊。
後來,在麥迪遜廣場花園,這個沒想到會活下來、肯定無法行走、更別夢想跑步的意志堅定的年輕人——格蘭·坎寧安博士,打破了一英里的世界紀錄!
一個人一旦有了鋼鐵般的毅力和決心,常常能夠超越病痛的折磨,創造醫學界難以想像的奇跡。
只要你有足夠強烈的願望:14歲的布裡恩·沃克酷愛足球,是全美一號足球射手傑姆·米勒的崇拜者。他不幸患了一種罕見的神經麻痺症,又並發了肺炎。醫生切開了他的氣管吸痰,並使用了呼吸器。布裡恩處在絕望的時刻……
「我們已經做到了所能做的一切,」醫生告訴沃剋夫婦,「恢復健康必須布裡恩用奮鬥來配合。」
「我還能走路嗎?」布裡恩曾問過父親。
「當然能,」沃克堅定地回答,「只要你有足夠強烈的願望,你就能做到你想做的一切!」
晚上,布裡恩奮鬥著試圖活動腳趾。五個小時過去了,布裡恩滿身大汗,像掉在池塘裡。「我不能動了,」他無聲地哽咽著,「我不會好了,我要死了!」
以後的兩天裡,布裡恩昏睡不醒。他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任何奮鬥都離他遠去了。
2月16日,沃克終於喚醒了他的意識:「我現在就去找傑姆·米勒!」
對於球星傑姆來說,醫院裡的情景是令人不安的。沃剋夫婦在二樓迎候。那兒,一小群醫院職工聚在一塊要見見這位名人。但更使他感到不安的是布裡恩。他瞥見了一個幾乎淹沒在軟管和機器中的憔悴的影子。
沃克走近兒子,指著掛在牆上的一件「歐爾密斯」運動衫。「布裡恩,」他說,「你非常想見到這件運動衫的主人,是嗎?」
「傑姆·米勒?」布裡恩的臉亮了一下。「我不相信,」他想,「他不會在這兒。」
可是,那兒,那在門口的人,就是他所崇拜的英雄。淚水從他瘦削的臉上流下,他激動得顫抖起來。
「嘿,小伙子,你怎麼啦?」傑姆說。他大步走向布裡恩,在病床前俯下身,伸出手。真是不可思議,布裡恩伸出左手,握住了這位足球明星的手。這是他兩個星期以來第一次移動胳膊。布裡恩緊緊抓住傑姆,足足有一個小時。
「你會戰勝的,但這可不容易,」傑姆說,「你一定要像入球門那樣達到目標,並為此而努力。我呢,也必須為所嚮往的一切而戰鬥。等你好了些,我們就互相練射門!」
這些話對布裡恩是特效藥。「我和傑姆·米勒一起踢球?」他喃喃說道。
「你可不能放棄希望,」傑姆平靜地繼續說,「我知道,你將戰勝這一切。我打算每星期都來看你,直到你出院回家為止。我希望看到你的進步。好,答應我,你打算試一試。」
「我全力以赴,」布裡恩吃力地點了點頭。
布裡恩的左手垂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僅僅幾小時之前,他還舉起這只胳膊和米勒握了手。「我已這樣做過,就能做第二遍。」他把渾身的力氣都向柔弱的手指集中。「動一動!」他命令道。但手指像塊石頭,一點也不聽使喚。布裡恩一次又一次地想活動手。每當要放棄努力時,他就想到了傑姆。「沒法活動十個手指,」最後布裡恩想道,「也許我可以每次活動一個手指。」他看著右手的食指。「動一下!」他說。什麼也沒有發生。
兩小時過去了,他已精疲力竭,他平生還沒有這樣奮鬥過。「我不行了,」他想。
突然,在又一次努力時,一個手指出乎意料地顫動了一下。「我能動了!一個能動,十個為什麼不能?」
11點半,布裡恩已能活動右手的全部五個手指了。第二天上午,他已在活動著左手的五個手指了。
「我一定能好起來,既然傑姆都相信我,那麼,我一定更要相信我自己。每個星期,我都要向他證明,我在戰鬥著。傑姆將為我而驕傲。」
在首次訪問的一個星期之後,傑姆步入病房時,發現布裡恩倚在一大摞枕頭上,正在把一片漢堡包吞進嘴。
「你在吃飯!」傑姆對他的進步感到驚訝。
布裡恩指指立在那兒的呼吸器。「我去掉了它,我自己能呼吸了。」傑姆明白了他的意思。
傑姆很高興。「好,小伙子,我知道你像一個戰士,」他說,「我真為你自豪。有一天你將成為一個優秀運動員,因為你有運動員的毅力和勇敢!」
布裡恩被誇得臉紅了。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轉眼之間,傑姆把「索普」杯大賽時穿的那件襯衫遞到了布裡恩的身邊。這是傑姆穿過的,一件真正的運動衫。
接著,傑姆談起了他的最艱苦的比賽,談到了他們所遇到的最強硬的挑戰,談到了日常的訓練,還談到了他的煩惱。
布裡恩聽得出了神。在他心中,一個美夢重新做起。「我是一名優秀射手。有朝一日我還要踢球,我知道我能。」
布裡恩利用一切機會鍛煉活動。用床欄作柱子,他試著坐起來。頭和肩抬起了兩英吋,這是一個巨大的勝利。過了一些時候,又能抬起四英吋。
當傑姆下一次來時,布裡恩能動腳趾了。傑姆大笑著,看著仍然那麼瘦弱單薄的布裡恩。他甚至懷疑:「如果這件事落在我頭上,我也能做到這一切嗎?」
布裡恩正等得不耐煩,傑姆走進了門。
「哈羅!」布裡恩脫口而出。
「你能說話了!」
「謝謝!」布裡恩向朋友伸出手,「多謝你來看我。」
傑姆臉紅了。「我為此感到驕傲,」他輕輕地說。然後,他對他的崇拜者微微一笑。「你是一個做到了一切的人,布裡恩,你記住吧,這是你自己做到的。」
但布裡恩知道:沒有傑姆·米勒,他是不可能做到這一切的。
3月14日,布裡恩出院了。他才僅僅能夠站起來。醫生們告訴他,他應該繼續接受幾個月的體育療法的治療。他沒有在意,還是回家了。
六月初,布裡恩終於回到了草坪前的足球場。「這一球,為了傑姆·米勒!」他大喊道。他向前兩步,抬起右腿,把球一腳射去。
對布裡恩來說,這一射雖然只有15米遠,但就像取得了「索普杯」一樣漂亮!
要想戰勝身體上的傷殘,必須先戰勝精神上的殘缺。只要你有足夠強烈的願望,你就能做到你想做的一切!
一個頸部以下完全癱瘓的青年:詹姆斯·謝潑德正和他的朋友們興高采烈地在海濱玩著衝浪。他們剛剛從美國亞特蘭大市的大學裡畢了業。為了慶賀,他們旅遊來到了里約熱內盧。突然,一排兇猛的巨浪把詹姆斯拍倒了,他的頭重重地撞在海底沙灘上,22歲的小伙子登時從頸部以下完全癱瘓了。另一排海浪把他的綿軟的軀體衝到了岸邊。
詹姆斯的一個朋友狂亂地為他作了人工呼吸。一個海濱營救小組火速把他送到了距離海灘2杄5哩遠的一個簡易救護所。另一些朋友向美國領事館呼請醫療援助,並給在亞特蘭大市的艾倫娜和哈羅爾德·謝潑德掛了電話。
「那個電話使我們的生活永遠地改變了,」艾倫娜在回憶1973年10月21日的那場災難時說道,「我們乘第一班飛機趕往里約熱內盧。次日凌晨,我們已經在一所狹小的醫院裡呆望著我們的兒子了。對他來說,那張床太小了——他的腳趾懸在床頭外面。看上去,他就像一個大布娃娃。」
巴西最權威的醫生之一,阿洛伊西亞·方塞加和他的同事們斷定:詹姆斯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說,即使活下來,也要完全癱瘓,康復似乎根本沒有可能。
艾倫娜急迫地對兒子耳語道:「詹姆斯,證明他們說得不對,動一下你的腳指頭。」
沒有反應。
艾倫娜又重複了一次她的請求。這一回詹姆斯眨了眨眼睛。「他聽到我的話了!」艾倫娜哭叫道。她又轉而求助於醫生,堅持要他們給詹姆斯服用抗菌素,以消除他肺部的炎症。
「這簡直把我急瘋了。」艾倫娜回憶說,「我不許他們放棄對他的希望,無論如何也不行!」
哈羅爾德和艾倫娜片刻不停地注視著給他們的兒子輸液的管子。他們俯身在他的面前,懇求道:「和我們講話,詹姆斯,你能說點什麼嗎?」他努力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來。終於,哈爾德聽到了幾個微弱卻令人心碎的字眼:「疼,爸爸,疼。」
艾倫娜為詹姆斯做了一塊紙板,上面寫著幾句簡單的話:「疼」,「我冷」,「我熱」。她指點那些句子,詹姆斯眨一下眼睛表示:是;眨兩下表示:否。這證明了他的大腦還是完好無損的。
發狂的母親追著小救護所裡已經勞累過度的護士們,迫使她們去檢查詹姆斯的血壓,調整輸液管的速度,做諸如此類使她們保持關注的事情。她輕輕地擦掉他乾裂的嘴唇上的食物的碎屑,以鼓勵他堅持進食。在寸步不離地守護了八九個小時之後,艾倫娜終於精疲力竭,歪倒在地板上,睡著了。哈羅爾德怕自己也睡著了,一刻也不敢坐下來。
整整六天,哈羅爾德和艾倫娜緊緊地守護在兒子的身邊。一個護士教會了艾倫娜如何從詹姆斯的胸腔裡吸出膿液。詹姆斯的神志時而清醒,時而又陷入昏迷。在他的身上出現了大面積嚴重的潰爛。嚴重的胃出血使他在入院的前三個星期裡不得不輸入大量血漿。
每當艾倫娜躬身去親吻兒子凹陷的面頰時,詹姆斯的眼圈都會微微發紅,但他卻從不讓淚水流出來。「他總是盡力克制自己,他的天性就是默不作聲地與困難搏鬥。」艾倫娜說。
到11月上旬,哈羅爾德通過美國領事館安排好了用一架美國空軍救傷直升機送詹姆斯回國的各項事宜。方塞加大夫再次對詹姆斯殘廢了的軀體作了檢查;之後,他第一次說出了稍稍給人以希望的話:「詹姆斯的病情非常嚴重,我不能擔保他會活下來。但是,也有可能不致造成全身性癱瘓。」
11月28日,救傷直升機來了。醫生給詹姆斯服了鎮靜藥,又把他放進一個鐵架裡以固定住他的身體。由於高熱,詹姆斯時而全身滾燙,時而又冷得發抖。他醒著時,疼痛與恐懼使他的眼睛睜得老大;而他睡著時,看上去面容枯槁,瘦骨嶙峋。當飛機終於降落在亞特蘭大時,他已經和死人並無二致了。
詹姆斯被送進了當地一家醫院的特護病房。醫生把他縛在一架能轉動的病床上,使他既能固定住,又可以減輕因檢查身體的各個部位時轉來轉去所帶來的痛苦。進行一次檢查就需他連續兩個小時面朝地板伏在床上,艾倫娜便鑽進床下,舉著一本雜誌讓他讀。「他的身體已經殘廢了,」她說,「但我不允許他的頭腦也變成那樣。為了救活他,只要我們能做什麼,我們就盡全力去做。」
此時,詹姆斯正經受著逐漸加劇的肝炎和肺炎帶來的痛苦。他不斷地吐血,體重由165磅銳減到80磅左右。他的僅存的半條性命正在完全癱瘓和腳趾微微蠕動之間徘徊著。
艾倫娜不停地對他說著。「伸出手來,詹姆斯。動一下手指,動啊!」她堅信他得努力這樣做,否則他就會徹底垮下去了。
一點一點地,詹姆斯開始蠕動他的手指和腳趾了。他能輕輕動一下手腕了。手可以在床單上移動一、兩寸了。醫生每天都用針刺他,並問他:「你能感覺到嗎?」回答是眨了兩下眼睛:不能。隨後的一天,一個護士正在用濕毛巾為他擦臉的時候,艾倫娜發現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你感覺到了嗎?」她問道。詹姆斯眨了一下眼睛,他咧咧嘴唇,露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微笑。艾倫娜衝到電話機旁,向哈羅爾德報告了這一喜訊:「感覺恢復了,詹姆斯有感覺了!」
家裡的一個朋友告訴艾倫娜,丹佛市的克雷格醫院在治療脊椎損傷方面有特殊的方法。於是,艾倫娜執意要把詹姆斯轉往那家醫院,儘管她的兒子的身體極其虛弱:他的膀胱嚴重感染,由於貧血需要大量輸血,另外,他的肺炎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1974年1月9日,哈羅爾德飛往丹佛市,徵詢克雷格醫院的大夫們是否同意為他的兒子治療。當晚,他返回亞特蘭大。「這次轉院是冒風險的,孩子。你想去嗎?」詹姆斯無力地笑了笑,耳語般說道:「是的。」
2月初,詹姆斯又被縛在另一個人體架上,開始前往克雷格醫院的旅行。當他到達那裡時,疼痛使得他的面孔扭曲了。醫生對他的父母說:「這個小伙子的情況很糟。但他或許還能恢復部分軀體的控制能力。」
兩天之後,醫生們已經使詹姆斯的病情穩定住了。隨後,開始活動他的手指,為他的關節按摩,強迫他一次欠起一點身來,直到他氣力衰竭,昏迷過去。隨後,他們又把他弄醒過來,迫使他一次再一次地進行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