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著狼狽的伊然,傅炎沒來由地一陣心疼,也只得長歎一口氣,輕輕地說道:「以後別那麼傻了。」
「明晚墨宸的名模女伴歸國,我們要不要提前在煌朝訂包廂?」傅炎突然轉移話題,抬頭瞥了旁邊的沈亦睿一眼,笑著問。
「沒聽墨宸說過。」
「她出國那天,墨宸心情不好,讓她不要去,可是她沒有留下來,後來墨宸就沒接過她的電話了。她前天打電話給我,說明晚回來向墨宸道歉。」說這些話時,傅炎的視線轉向了伊然。
沈亦睿點了點頭,「她是留在墨宸身邊最久的女伴,解釋一下,墨宸也許會留下她。」
「那好,我去準備。」牽起伊然的手,傅炎朝外走去。
回到娛城時,伊然看到了站在寒風中的何文其。不想讓傅炎懷疑她的身份,伊然對準備將車開到地下室的傅炎道:「我胃突然有點不舒服,想去對面藥店買點胃藥。」
「我陪你去。」見伊然臉色的確有些蒼白,傅炎一臉關心地道。
伊然皺了皺眉,拒絕,「不用了,就在對面,你去忙你的事吧。」
傅炎想到還有其他事要處理,便不再強求,傾身在伊然的額頭吻了吻,「路上小心。」
此刻已是深夜,然而繁華的商業街卻熱鬧非凡,霓虹閃爍、人流如織。隔著喧囂,伊然和何文其遙遙相望。
何文其洗去了血水的臉龐微微有點紅腫,但依然未損他的英俊帥氣。
「伊然?」何文其向她走過來,不確定地開口。
伊然露出笑容,「學長,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因為伊然此刻的裝扮,讓他的確不敢確認。
「是我。」伊然低下頭。
「今天謝謝你。不過,你怎麼會在娛城?」
伊然笑了笑:「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向你解釋吧。學長,我請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何文其點頭:「你說。」
「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何文其笑道:「你不會是在做臥底吧!」
伊然默然。
「好,不說!」何文其見伊然不想多說,話鋒一轉,「這些年,過得好嗎?」
「還行吧!」只不過結束了對學長的暗戀,馬上又開始了另一段艱辛的苦戀。
「那就好,當年要不是……」
伊然打斷何文其接下來想說的話,「學長,你呢,過得好嗎?」話一出口,伊然就知道問錯了,晚上明明看到了他的處境,她居然還問出這種話。
何文其苦笑,「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打算離開這裡,去沿海城市闖闖。」
伊然點點頭,她深知何文其的感受:唯有深愛,才會被傷至骨髓。也許離開,是唯一的療傷方式。
和何文其聊了很久,最後互留了聯繫方式,伊然才回娛城。
剛推開宿舍的門,身子就被一道帶著怒意的力量推倒在地,濃烈的煙草味鑽入鼻中,嚴重刺激著伊然的神經。
「你幹什麼?放開我!」被傅炎龐大的身軀壓倒在地,伊然氣惱地呵斥著傅炎。
「你喜歡那個叫何文其的男人?」傅炎怒火沖天地問道。
聽到傅炎如此問,伊然大概明白他在發什麼神經了。
「他是我年少時的一個學長,我們在一起聊聊天,沒什麼不妥!」她沒做錯什麼,何況他也不是她的什麼人,她沒必要向他解釋太多。
見伊然沒有正面回答他,傅炎醋勁大發,不顧伊然的反抗,在她臉上一通亂啃之後,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傅炎對她的佔有慾,伊然從來都很明白。所以,在工作服裡面,保暖衣她就穿了三四層。傅炎扯了半天,也得不到絲毫好處,怒意更甚,手摸索到伊然的皮帶處,強行解開。
伊然沒想到傅炎竟會如此對她,也不免緊張起來。她既擔心被傅炎強佔,又擔心身份被揭穿。
「傅總,如果你污辱了我,我馬上就死給你看!」
失去理智的傅炎哪兒聽得進伊然的話,依然手下不停歇地扒著伊然累贅的衣服。
伊然心裡亂成一團糟。恐懼、驚嚇、難受,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但她依然不哭、不鬧、不喊,只是更費力地掙扎著。
她其實在賭,賭許墨宸會為了兄弟來救她。
小林站在娛城頂層那間最豪華的辦公室裡,雙腿止不住地哆嗦著。許墨宸到底下不下去啊?阿諾好像有先見之明似的,剛來娛城時就和他做了個交易,「若是哪天我被傅炎侵犯,你就上去找許總來救我。」
看著表情淡淡,但言語卻無比肯定的伊然,小林嗤笑道:「許總肯定不會來救你。」許總憑什麼救他呀!
「你就告訴許總,如果他不救我,我會從娛城最頂層跳下去,並且,我要讓媒體曝光這件事。就算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他的兄弟。」
「可是我又憑什麼幫你找許總?」要知道他一見到許總,兩腿就會發軟。
「你若幫了我,我拿一個月工資和你交換。」
聽到有錢拿,小林猶豫了一會兒,便點頭答應了。
「那個叫阿諾的,真這麼說?」站在落地窗前的許墨宸轉過身,冷聲問小林。
小林連連點頭,「是……是……」
許墨宸冷笑,「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威脅我。」
聽到許墨宸如此說,小林嚇得腿一軟,向許墨宸跪了下來,連連磕頭,「許總,我只是傳話,不關我的事……」
「滾!」將指間煙蒂掐進煙灰缸,許墨宸冷喝一聲。
聞聲,小林連滾帶爬地出了許墨宸的辦公室。
從皮椅上拿過外套,許墨宸快速朝「事發現場」走去。
眼看著遮體的衣物已經快被傅炎扯光了,而許墨宸還是沒來,此時的伊然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她仰起頭,在傅炎唇角輕輕一啄。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引得傅炎不禁一個愣怔。伊然瞅準時機,迅速從傅炎身下逃脫,跑到自己的床鋪邊,從枕間抽出一把水果刀,緊緊抵著自己的脖頸。
「放下刀!」許墨宸趕來時,看到的就是伊然正準備用刀刺她自己的情形。
見到許墨宸,伊然一直緊繃的心,終於稍稍放了下來。
伊然沒有放下水果刀,她直直盯著面色如冰的許墨宸,咬了咬唇,道:「感情不能勉強,我只是來娛城工作,並不是來出賣身體的,我希望傅總以後能尊重我!」
當著許墨宸的面,她在向他們提要求。
「墨宸,我的私事你別管,我今兒個就還不信收拾不了他了。」傅炎說著就將許墨宸推到門外,順帶一腳踢上了門。
「和我傅炎講條件是不是?告訴你,我不吃那套!」說著,傅炎又向伊然撲去。
就算往常再怎麼鎮定,伊然還是被傅炎猩紅的雙眼給嚇住了。
傅炎扔掉她手中的水果刀,將她強壓在床上,溫熱的唇霸道地覆上她的臉,反覆地吮吸著啃噬著。
滿臉都是傅炎的口水,櫻唇被他咬得紅腫不堪,伊然心如死灰地閉上眼……
「老炎,放開他!」就在伊然絕望的同時,宿舍門突然被許墨宸踢開。
傅炎見許墨宸還沒走,不悅地吼了聲,「墨宸,說了是我的私事,你不要管!」
許墨宸不理會他,直接走過去一把扯住傅炎的後衣領,將他拉開來。
伊然得到解脫,立即跑到許墨宸身後。
「墨宸,你幹什麼?」傅炎怒火中燒地看著許墨宸。
許墨宸寒著臉,冷聲斥道:「我叫你不要碰他!」說完,許墨宸拉著伊然走了出去。
許墨宸強硬的態度讓傅炎不禁愣住:這是第一次,他們兄弟倆為了外人而鬧不愉快。
伊然被許墨宸拖到娛城頂層的天台上。
夜已深,深灰色的天空中,飄起濛濛細雨,涼風一吹,寒意濃濃。
伊然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髮絲蓬亂,被傅炎扯得只剩最後兩層保暖衣褲的身子,更顯單薄。
許墨宸冷冷地站在伊然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狼狽的樣子——敢威脅他許墨宸的,她還是第一人!
不給伊然說話的機會,許墨宸突然單手扣在伊然的頸項上,不費任何力氣地將她托了起來。伊然的小臉瞬間慘白一片。
伊然知道許墨宸在氣什麼。在娛城,應該從沒有人挑戰過他的權威,而她卻利用他的兄弟情來救自己。
胸腔裡的空氣好像越來越少了。伊然看著冷酷無情的許墨宸,死咬著唇,逼退了眼眶裡溢出的薄薄水霧。
見伊然不肯向他求饒,許墨宸眼眸一沉,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突然摟在了她的纖腰上,冷眼看著倔強的伊然,一字一頓地道:「就憑你也能威脅到我?真是無知的傢伙!」
因為缺氧,伊然虛弱地癱軟在許墨宸胸前,喉嚨劇疼,但她還是沙啞著嗓子不怕死地道:「但我的確威脅到你了不是嗎?」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每次跟許墨宸單獨接觸,她都像只長滿了利刺的刺蝟,失了平日的冷靜和淡定。
「好!好!好!」許墨宸一連道了三聲「好」。緊接著他大手一揚,伊然整個身子就跟著飛了出去。伊然條件反射般伸手牢牢抓住許墨宸結實的手臂。
「不是想死嗎?」冷眼凝視著清眸中終於有了恐懼之色的伊然,許墨宸唇角譏誚地勾起。
伊然快難受死了,半個身子懸在空中,只靠兩隻手臂死死撐著。她有恐高症啊。然而,許墨宸並沒有拉她上去的意願。伊然終於承受不住,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如果你認同傅炎對我的所作所為,那麼我去死,你滿意了嗎?」一說完,伊然便決絕地鬆開抓在許墨宸手臂上的雙手,閉上眼,等待著墜落在地結束生命的那一刻。
半晌,也未等來預期的疼痛。伊然睜開通紅的眼睛,看著雙手緊緊揪著她保暖衣的許墨宸,想到今晚所發生的一切,滿腹儘是委屈,剛止住的眼淚,又情不自禁地落了下來。
許墨宸將哭得稀里嘩啦的伊然扯了上來,體力耗得太多,兩個人都精疲力盡地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伊然不知道自己原來竟是這麼能哭。二十三年了,就連母親過世那天,她也強忍著沒掉多少淚,而現在,她居然哭了整整半個小時。
許墨宸被她的哭聲擾得心煩意亂,「不要再哭了!」他冷喝她。
被許墨宸一吼,伊然更覺得委屈,不但沒有止住淚,而且還掉得更加洶湧。
許墨宸翻了個身,壓在伊然身上,揚起手掌,冷聲道:「再哭別怪我不客氣了。」
伊然見許墨宸要打她,沙啞著嗓子喊道:「你打啊,反正你都想讓我死了!」
伊然滿臉的淚水和灰塵,狼狽不堪,但依然掩飾不了那雙大眼折射出來的光芒。
許墨宸看著伊然,心底最深處,那塊麻木了很久的地方,突然有種酸酸的感覺。
鬼使神差地,他居然伸手輕輕替她擦拭著淚珠。
他的手,滑過她秀麗的眉、明亮的眼、挺翹的鼻、櫻紅的唇,相似的五官輕易地勾起了他的回憶……
「以後別在我面前耍脾氣,你輸不起。」從伊然身上起來,許墨宸將外套扔給她後便大步離去。
回去後,許墨宸沖了個涼水澡。
冰冷的水珠下,他冷笑著搖頭。剛剛他究竟在幹什麼,他居然替一個男人擦淚……
伊然直挺挺地躺在天台上,身上蓋著許墨宸的外套,鼻尖還能嗅到他衣服上淡淡的煙草味。想到他剛剛瞬間的溫柔,她閉上眼,任紅暈爬滿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