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兩萬里 第35章 強逼睡眠 (2)
    諾第留斯號連續好幾個鐘頭浮游在這種光輝的海波中。我看見那些大型海洋動物像火蛇一樣在水裡嬉戲,我讚美的情緒更高漲了。在這片發光但不發熱的水裡,我看見形體美觀,動作敏捷的鼠海豚,它們是大海中不知疲倦的小丑;有很多身長達到三米的劍魚,巨大的劍鋒時常碰在大廳的玻璃上,它們的先知感很強,能預知暴風雨的到來。接著出現的是一些比較小的魚類,有各種各樣的箭魚,活蹦亂跳的鰭魚,人頭形樣的狼魚,以及成千成百種的其他魚類,它們游過去時,這片發光的海水被劃出一條條帶子一樣的水紋。

    是否因為空氣中的一些變化使這種現象更為加強呢?會不會是海波上面發生了風暴呢?這種光輝奪目的景象真是迷人心神的魔法!不過,諾第留斯號在水下幾米的深度,並感覺不到風暴的力量,它依舊悠哉安靜的海水中搖來晃去。我們就這樣航行著,不斷為被眼前的一些新奇景象所陶醉。康塞爾仍在觀察著那些植形動物,節肢動物、軟體動物和魚類,並把它們一一分類。日子很快地過去,快得我已經無法計算了。尼德·蘭根據他的習慣,不斷地想法子變換著日常的事物。我們真正地成了終日待在殼子裡的蝸牛,可以保證地說,想要成為把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蝸牛並不難。

    我們已經適應了這種安逸自然的生活,不再去想地球上有另外一種不同的生活存在著。但是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事,是我們再次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奇特。

    1月18日,天氣很糟糕很壞,諾第留斯號正好到達了東經105度和南緯15度的海域。海面上風急浪大,大風從東方猛烈地吹來。風雨表的度數幾天來一直在不斷地下降,預告著一場暴風即將來臨。

    船副來平台上測量角度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那裡。我像往常一樣等著他說那句每天都要說的話。可是,那天,這句話變成了並外一句話,依然是我無法聽得懂的語言。與此同時,尼摩船長也出現了,他雙手舉著望遠鏡,向天邊望過去。

    船長站住那裡一動不動地有好幾分鐘,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望遠鏡框住的那個點。接著,他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跟船副交談了幾句話。船副的情緒顯得特別激動,一副無法控制的樣子。尼摩船長的控制情緒的能力比較好,依舊是一副很冷靜的樣子。我從他們的口氣和動作裡看出,船長好像對某件事情提出了反對的意見,船副則做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對他們所指的方向我也仔細地觀望了一陣,但是什麼也沒看見。

    尼摩船長看也不看我,或許根本就沒看到我,只是在從平台的這端到那端,來回地走著。他的腳步依舊很堅定,但缺少了平時的規律。他有時停下腳步,兩臂交叉著放在胸前,仔細地看著大海。他要在這個浩瀚的空間中找些什麼呢?諾第留斯號這時距最近的邊岸也有好幾百海里,他這樣看能看到什麼呢?他究竟要在這個一望無垠的大海裡找尋什麼呢?

    船副又把望遠鏡拿了起來,對天際固執地搜索。他時而煩躁不安地來回走著,時而不停地使勁跺腳,顯得很神經質,他的情緒跟船長的冷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尼摩船長命令機器增加推動力,機器轉動更快了。看來,這其中的秘密必須要弄清楚,而且用不了多久就會真相大白。

    這時,船副再次提醒船長要小心注意。船長停下腳步,並拿起望遠鏡對著船副所指的天邊觀察了很久。

    我也很想知道他們到底在看什麼,便下來平台走進客廳,從廳中將我常用的望遠鏡拿了出來,再返回平台,在構成平台突出部分的舷燈窗上靠好,準備把海天之際的所有情景搜索一遍。

    但是,還沒等我的眼睛挨到鏡面上,望遠鏡便突然被人奪走了。

    我轉過身來,看見尼摩船長在我的面前站著。他的五官完全扭曲了,我差一點就認不出他了。他的眼睛閃著陰森的森林光,牙齒半露著,身體僵直,雙拳緊握,一動不動,腦袋所造兩個肩膀之間,表明他的內心正被強烈的怒火燃燒著,整個人看起來讓人感到十分恐怖。我的望遠鏡從他的手裡掉落到地上,並滾到了他的腳底下。

    是我無意中惹他生氣了?還是這個怪人以為我發現了諾第留斯號的客人不應當知道的秘密嗎?

    不!他的怒火並不是衝著我來的,因為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而是一直固執地盯著天際那個神秘的點。

    後來,尼摩船長終於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從剛才那可怕的樣子又恢復到了平常的模樣。他跟船副神神秘秘地說了幾句活後,便轉身對著我。

    他語氣很激動地對我說:「阿龍納斯先生,您跟我約定的那一條款,我希望你能遵守。」

    「船長,您說的是哪一條款呢?」

    「現在我要關起您和您的同伴,等我認為可以給你們自由的時候,自然就會解除你們的關禁。」

    我眼盯著他回答:「您是主人,您說了算,但是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先生,您現在不能提任何問題。」

    他的回答很堅定,我知道一切的抗拒都是徒勞的,沒有什麼可爭論了。

    我來到了尼德·蘭和康塞爾所住的艙房中,將船長所作的決定告訴了他們。讀者可以想像加拿大人得到這消息時會是怎樣的表現,我想讀者們可以想像得出來。另外,也由不得我們對這件事有任何過多的想法,早已有四個船員等在門口,他們將我們帶到了我們第一夜在諾第留斯號船上住過的那個房間裡。

    尼德·蘭想質問,但對方在我們進來後便退出房間並關上了門,當然也得不到回答。

    康塞爾問我:「先生,您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於是,我對兩個同伴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他們跟我一樣,也十分納悶,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尼摩船長那張滿是憂慮的奇怪臉孔,總是在我的面前來回晃動著,揮之不去。我無法把兩種合乎邏輯的想法聯繫到一起,我陷入了種種荒唐的假設裡。這時,尼德·蘭的說的一句話驚醒了我,使我從苦心思索的狀態中中解脫出來。他說:

    「來看!午餐都準備好了!」

    他說的沒錯,飯已經擺在了桌子上。很明顯,這開飯的命令是尼摩船長下達的,同時他還下令將諾第留斯號的速度加快。

    康塞爾問我:「先生,我可以對您說句勸告的話嗎?」

    「你可以說,小伙子。」我回答。

    「那好,先生還是趕緊吃飯吧!這樣比較妥當些,因為我們不切道會有些什麼事發生呢。」

    「康塞爾,你說得很有道理。」

    尼德·蘭抱怨著:「真讓我懊惱,他們端上來的飯菜還是艇上的老一套。」

    康塞爾對他說:「尼德老兄,如果連午餐都不給我們吃了,你打算怎麼樣呢?」

    康塞爾的一句話打斷了魚叉手所有的惡罵。

    我們坐在桌前一聲不響前吃飯。我只吃了一點點。康塞爾出於謹慎,一直在「勉強」地往下吞嚥。尼德。蘭雖然滿心不樂意,但它的嘴一下也沒有停過。午餐吃完後,我們各自靠在自己的座位上。

    這個時候,囚室裡那盞圓形的燈照熄滅了,我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沒一會兒,尼德·蘭便睡著了,讓我沒想到的是,康塞爾居然也昏沉沉地入睡了。我的心裡正在琢磨著他為什麼這麼快就睡著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頭腦也開始昏沉起來。我努力地想睜著自己的雙眼,卻控制不住地閉上了。我被一種幻覺困擾著,感到很痛苦。顯然,他們一定是把安眠藥放在了我們的飯菜裡。看來,尼摩船長為了不讓我們知道這裡的某些秘密,把我們關起來還覺得不夠,還要讓我們好好睡過去呢!

    我聽到了嵌板關起來的聲音了,使人覺得微微轉動的大海波動現在也停止了。這麼說,那第留斯號已經離開了洋面,回到了靜止不動的水底下嗎?

    我睜著雙眼,想跟睡眠抵抗。但我辦不到,我的呼吸也越來越弱。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種厲害的冰冷凍住了一樣,變得越來越沉重。我的眼皮像灌了鉛一樣遮住了眼睛,我再也無法睜開了。一種充滿幻覺的病態睡意,侵佔了我的整個身體。過客一會兒,幻影消失了,我沉睡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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