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曲沒有終止符:非正常離世作家非常檔案 第66章 作品精選
    戲劇

    臭蟲

    (當中是百貨商店的回旋門,兩旁是擺滿商品的玻璃櫥窗。顧客空手進,攜貨出。一群私人小販在劇場裡東鑽西竄)

    賣扣子的小販:為了扣子不值得結婚,為了扣子犯不上離婚!只要公民兩個指頭一按,您的褲子永遠不會離身。荷蘭國的,機械化的,自動縫釘的扣子,六個二十戈比……先生,來一副吧!

    賣玩具的小販:芭蕾舞訓練班的跳舞的男女。花園和家庭裡的最好的玩具,按人民委員的指示跳來跳去!

    賣蘋果的女小販:鳳梨!賣光了……香蕉!賣完了……安樂諾夫蘋果十五戈比四個。可愛的女公民,挑幾個吧?

    賣磨石的小販:德國造的不怕摔的磨石,三十戈比隨便選一塊。菜刀,刮臉刀片,還有討論用舌頭尖,要磨成哪一個傾向,要磨成哪種口味都可以兌現。來一塊吧,公民!

    賣燈傘的小販:隨意挑選各種顏色的燈傘。淡藍色的保證安逸,紅色的刺激性欲。同志們,選一頂吧!

    賣氣球的小販:長氣球。保險飛。若是諾畢列將軍有這麼一個氣球該多美——他們可以在北極多停幾天再起飛。喂,公民,買一個吧!

    賣青魚的小販:這是全國最棒的青魚,吃餅喝酒不可少!

    賣雜貨的女販:毛皮乳罩,毛皮乳罩!

    賣膠的小販:國內,國外,天南海北,鍋碗一碎就得丟。世界馳名的天下無雙的膠粉,能粘維納斯像也能粘尿壺。太太,您來一包吧?

    賣香水的小販:柯蒂香水!小瓶柯蒂香水!

    賣書的人:丈夫不在家的時侯,妻子干什麼?已故列夫·尼古萊耶維奇·托爾斯泰伯爵編寫的笑話一百零五篇,原價一個盧布二十戈比一本,我賣十五戈比一本。

    賣雜貨的女販:毛皮的乳罩!毛皮的乳罩!

    (普利綏坡金、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巴洋上)

    賣雜貨的女販:乳罩……

    普利綏坡金(驚喜地):多麼貴族化的壓發小帽!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哪兒來的壓發小帽,這是……

    普利綏坡金:怎麼,難道我沒有眼睛?如果我們養個雙胞胎怎麼辦?這頂給逗羅蒂戴上,這頂給裡裡昂……我已經決定給他們起個貴族化的、電影明星式的名字……他們就這樣在一塊散步。哦!我的家應當是富裕之家。買了吧,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

    巴洋(嬉皮笑臉地):買了吧,買了吧,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難道他們的腦袋裡還能有庸俗的東西嗎?他們是年輕的階級,他對待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見解。他們會把古老的,清白的無產階級成分和工會會員證給您送上家門來,可是您還捨不得花錢!他們的家應當是富裕的。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歎了一口氣,買了)

    巴洋:讓我拿著吧……這些東西很輕……犯不上操您的心……不向您多要錢……

    賣玩具的小販:芭蕾舞訓練班的跳舞的男女……

    普利綏坡金:我的血統兒女必須受到美的教育。哦!買了,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普利綏坡金同志……

    普利綏坡金:女公民,您現在跟無產者還沒有結親,請不要稱我同志。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來的同志,普利綏坡金公民,用這些錢,十五個人可以刮一次大胡子,不算刮小胡子等等一類的小手工。我看不如再多買一打啤酒准備結婚時喝。好嗎?

    普利綏坡金(嚴厲地):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我的家……

    巴洋:他的家應該是富裕的。在他家裡跳舞喝啤酒應該綽綽有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買了)

    巴洋(立刻把小包搶過去):犯不上您操這份心,還是那幾個錢。

    賣扣子的小販:為了扣子不值得結婚!為了扣子犯不上離婚!

    普利綏坡金:在我的紅色的家庭裡,不應該有一點小市民的生活習氣,也不應該因為褲子問題發生任何煩惱。哦!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買!

    巴洋: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您目前還沒有工會會員證,請不要惹他生氣。他是勝利了的階級,他現在像驚濤駭浪一般摧毀他的道路上的一切,所以普利綏坡金同志的褲襠裡也應該是富裕有余的。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唉聲歎氣地購買)

    巴洋:您只花那幾個錢,還是讓我來拿吧……

    賣青魚的小販:全國頭等的青魚!不管喝什麼白酒,它都是最好的酒菜!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把別人推開,手舞足蹈,高聲地):青魚——這可真叫座!這回你們結婚可有好吃的東西了。連我都要買它!喂,男人先生們,借光借光!小鮭魚多錢一條?

    小販:這鮭魚兩個盧布六十戈比一公斤。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比熏制的罐頭小鮭魚大不多少,也要兩個盧布六十戈比?

    小販:聽您說的,太太,這簡直是候補鱘魚,才要兩個盧布六十戈比。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花兩個盧布六十戈比買這些魚排骨?普利綏坡金同志,您聽見了沒有?當年,你們殺死沙皇,趕跑梁布申斯基先生,是做對了!哎呀!這群強盜呀!我會在國家的蘇維埃公共合作社裡找到我的公民權利和我的青魚!

    巴洋:普利綏坡金同志,咱們在這兒等一等。您何必去跟這群小資產階級的自發勢力同流合污,並且在這種爭論形式下搶購青魚呢?我用您那十五個盧布和一瓶白酒,可以替您辦一個美上美的婚禮。

    普利綏坡金:巴洋同志,我反對這種小市民的生活——金絲鳥和其它等等……我這個人要求很高……我關心的是——帶立鏡的大衣櫃……

    (左雅·別遼茲金娜幾乎撞在談話人的身上,她一邊傾聽,一邊吃驚地向後退)

    巴洋:當您結婚時的喜車隊……

    普利綏坡金:您胡說什麼?哪來的洗車腿?

    巴洋:我說的是“喜車隊”。普利綏坡金同志,外國優美的語言把一切隆重的游行行列,特別是把這種結婚的隆重的游行行列都叫作“喜車隊”。

    普利綏坡金:呵!好的,好的!

    巴洋:是的,當喜車隊一開到時,我就給您唱一首許門的祝婚歌。

    普利綏坡金:你胡說什麼?哪兒來的喜馬拉亞?

    巴洋:不是喜馬拉亞山,是許門的祝婚歌。他是希臘人的愛神,可不是維尼吉洛斯那樣黃色的、瘋狂的妥協派的愛神。他是古代的、共和的希臘人的愛神。

    普利綏坡金:巴洋同志,我花錢要求舉行一次紅色的婚禮,不要任何神鬼!懂了嗎?

    巴洋:普利綏坡金同志,我何止是懂了,而且我根據普列漢諾夫所倡導的、為馬克思主義者所許可的想象力,我仿佛通過分光鏡看到了您的階級性的、崇高的、文雅的和令人銷魂的婚禮!……新娘子下了花轎車——紅色的新娘子……渾身上下全是紅的,——顯然是憋了一身透汗;攙她下花轎的是紅色主婚人,會計員葉雷卡洛夫,他恰好是肥頭大耳的、紅色的、患了中風病的人,——領您出來的是紅色的儐相,桌子上擺滿了紅色的火腿和紅瓶嘴的酒瓶。

    普利綏坡金(表示同感地):哦!哦!

    巴洋:紅色的客人在喊“苦呀,苦呀”,這時紅色的新娘子(已經成了夫人)向您伸出紅色的嘴唇……

    左雅(驚慌地抓住了二人的袖子,二人甩開了她的手,用手指頭彈灰塵):萬尼亞!他在說什麼?這個結領帶的鳥東西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婚禮?誰結婚?

    巴洋:紅色的勞動婚札,女方是艾裡節維拉·達維陀芙娜·雷涅商斯,男方是……

    普利綏坡金:我呀,左雅,我愛另一個女人。她更窈窕,更漂亮,她用精致的短上衣裹著她一對肥胖的乳房。

    左雅:萬尼亞!那我呢?你把我玩弄了一陣就甩了,這是什麼意思。

    普利綏坡金(把攔路的那只手臂伸直):我們像海上的兩艘輪船各奔一方……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從商店裡奔出來,青魚舉在頭頂上):這是鯨魚呀!這是海豚!(對賣青魚的小販)喂,把你的拿出來,喂,跟你的蝸牛比一比!(比小販的青魚,大手一拍)大了一條尾巴?!普利綏坡金公民,你們過去斗爭是為了啥啊?我們殺死國王皇帝和趕跑梁布申斯基先生是為了啥啊?你們的蘇維埃政權會把我活埋的……大了一條尾巴,整整大了一條尾巴!……

    巴洋:敬愛的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您從另一頭比一下,它僅僅大了一個小腦袋,您要小腦袋有什麼用呢,——小腦袋吃不得,只能把它切下來,扔掉。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你們聽見他說的話嗎?把小腦袋切下來。巴洋公民,把您那個小腦袋切下來,您不會有任何損失,也賣不上一個錢,可是要把青魚的小腦袋切下來,它還能賣十戈比一公斤呢。奴!回家吧!我的家十二萬分地需要有一個工會會員證,可是我女兒在一個盈利的企業裡工作——這可不是老黃牛站在小木棒上——鬧著玩的。

    左雅:本來想在一起生活,一起工作……現在,全完了……

    普利綏坡金:女公民!我們的愛情己經廢除了。請你不要妨礙一個公民的自由情感,否則的話,我去叫民警。

    (哭哭啼啼的左雅用雙手抓住了普利綏坡金的袖子。普利綏坡金抽回去。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站到普利綏坡金和左雅中間,手中的貨物全都落掉在地上)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這個騷娘兒們想干啥?您為啥抓住我的女婿不放手?

    左雅:他是我的!

    羅扎裡婭·帕夫洛芙娜:啊!原來她肚子裡懷著孩子呀!我給她贍養金,可是我要撕破她的狗臉!

    民警:喂,公民們,結束這出丑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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