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曲沒有終止符:非正常離世作家非常檔案 第59章 先生!
    西爾維婭·普拉斯(美國)

    傳略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Plath,1932—1963),美國自白派女詩人,是繼艾米莉·狄金森和伊麗莎白·畢肖普之後最重要的美國女詩人。1963年她最後一次自殺成功時,年僅31歲。這位頗受爭議的女詩人因其富於激情和創造力的重要詩篇留名於世,又因其與另一位英國詩人休斯情感變故自殺的戲劇化人生而成為英美文學界一個長久的話題。

    普拉斯出生於美國馬薩諸塞州的波士頓地區,她8歲時父親去世,她和弟弟由母親撫養大。1955年,普拉斯以優異成績畢業於著名的史密斯女子學院。在大學期間她學業出眾,每門功課都是優等,獲得多項獎學金。大學二年級時因出色的寫作才能被紐約時裝雜誌《小姐》選中應邀擔任該雜誌的客座編輯。在那裡有豪華的宴會,漂亮的時裝,還能與仰慕的作家共同創作。但是不久她就陷入到精神分裂的磨難中,直至進入麥克林精神病院被進行電療。她的自傳體小說《鍾形罩》描寫了這一段經歷。

    1956年2月,西爾維婭·普拉斯獲得一筆獎學金,獲准去英國劍橋留學。她在那裡邂逅了英俊的英國詩人特德·休斯(1930—1998),兩人立刻墜入了情網,並閃電似的結婚。當時普拉斯稱休斯為「世間唯一能與我匹配的男子」。在與休斯育有一子一女後,兩人婚姻出現裂痕。1962年普拉斯與休斯分居,她單獨帶著兒女在倫敦居住。同年休斯與AssiaWsvill同居。數月內突然面臨劇烈的生活變動以及生活拮据帶來的壓力,使普拉斯飽嘗巨大的精神痛苦,她不堪忍受,選擇了於1963年2月21日在倫敦的寓所自殺。

    普拉斯的小說創作有非常突出的自傳性特色,幾乎每一篇都能從作者本人的生活經歷中找到影子。《綠石頭》是對童年生活令人悵惘的追憶;《超人與寶拉·布朗的新冬裝》敘述的是成長經歷;《寡婦曼加達其人》根據作者新婚後去西班牙度假的經歷寫成;《成功之日》記錄了一對獻身寫作的夫婦的生活及妻子微妙的心理活動,它們都很容易令人聯想到普拉斯本人的生活經歷。普拉斯生前只出版過兩本著作,一是詩集《巨人及其他詩歌》,一是自傳體長篇小說《鍾形罩》。普拉斯去世後,特德·休斯編選了她的幾本詩集,包括《愛麗爾》、《渡湖》、《冬樹》及《普拉斯詩全集》,從而奠定了普拉斯作為一名重要詩人的地位。

    「死是一種藝術」——西爾維婭·普拉斯之死普拉斯的詩屬自白詩一列,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興起的一種後現代主義詩歌流派。她的詩歌與她的人生悲劇緊密相連。在她的詩歌中,反覆吟詠著對男權社會的反叛和依戀。當普拉斯於1960年出版第一部詩集《巨人及其他詩歌》時,反響並不熱烈。開始為她贏得聲譽的是1965年也就是她自殺後的第三年出版的詩集《愛麗爾》。之後由其丈夫特德·休斯整理並出版的她的兩本詩集《渡湖》和《冬樹》,把她作為自白派詩人的聲譽推向了最高點。時至今日,她依舊聲名不衰。

    在普拉斯的一生中,父親的形象有著複雜的意味。《爹爹》中寫道:「你是只黑皮鞋/我曾像只腳住在這裡三十年/窮困和悲淒/只敢呼吸和抽泣。」這首詩中,父親的形象彷彿一個巨大而沉重的陰影,充滿了壓抑感。而在有些詩中,又飽含愛和依戀:「那人(指其父),把我可愛的紅心一咬兩半//我十歲時他們埋葬了你//二十歲時我有死的意圖/回到,回到,回到你的身邊,哪怕你已變成白骨。」

    八歲那年她父親去世。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死亡,也是她一生的轉折點。當母親告訴她父親的死訊時,她決然地說:「我不再與上帝通話了」。這種愛恨交加的感情,使她在精神上飽受痛苦和煎熬,她大喊:「爸爸,我要殺死你,/我來不及動手你就死去——/一尊可怖的雕像大理石般沉重。」她對死亡的選擇似乎也來自對父權的抗爭:「爹爹,爹爹,你這混蛋,我結束。」普拉斯對父親充滿複雜情感的抒寫中似乎也充分表現了她對背叛自己的丈夫的感情歷程。

    1962年普拉斯與休斯的婚姻出現裂痕,兩人分居,普拉斯獨自撫養兩個孩子。休斯則與AssiaWsvill同居了。劇烈的生活變動,生活拮据所帶來的壓力,剛剛出版的作品《鍾形罩》也反映平平,與休斯分居所帶來的巨大的精神痛苦,促使她選擇了自殺。1963年2月21日,她在倫敦的寓所自殺。事發第二天早上,她雇來的女護士和正在此地施工的一位建築工人強行破門而入,在廚房「看見西爾維婭伸開著手足躺在地板上……所有的煤氣閥門都開足。」她和休斯的兩個孩子正在樓上的臥室裡哭鬧,「在他們的門下邊,像在廚房的門下面一樣,西爾維婭已經用許多毛巾和布塊塞得嚴嚴實實,以防煤氣洩漏進她已用膠布粘牢的縫隙中去。臥室的窗戶開得很大……孩子們雖然很冷,但是卻十分安全。」自殺前的一年,她曾在一首題為《拉札勒斯女士》的著名詩作中寫道:

    「死亡,

    是一門藝術,和其他事情一樣。

    我尤其善於此道。

    我做了,於是它猶如地獄。

    我做了,於是感覺到它的真實。

    我想,你們會這樣說:

    我被這個目標召喚著。」

    遺畫

    此畫為鋼筆速寫,畫在從記事本上撕下的一頁稿紙上,大小為21×12.7厘米。從中可見,休斯打著領結,坐在一把木椅上,似在讀書,或在小寐。其下是休斯去世前給朋友的手書:

    「我的畫像,西爾維婭·普拉斯作,大約1957年。特德·休斯。」

    普拉斯死後,休斯在餘生中飽受自責之苦。1998年他去世前,燒掉了平生大量的手稿信文,包括普拉斯的部分日記。但普拉斯給他畫的肖像得以存留。他將它贈與終生好友、手稿鑒定專家和收藏家羅伊·戴維斯(RoyDavids)。

    婚戀1955年6月,西爾維婭·普拉斯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史密斯大學,並且獲得了獎學金,可以去劍橋大學繼續學習。正是劍橋之行讓西爾維婭遇上了風流倜儻的桂冠詩人特德·休斯。初來劍橋的西爾維婭對周圍的一切小心翼翼又充滿了好奇。西爾維婭參加了特德·休斯主編的《聖巴托夫評論》的聚會晚宴,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然而才子佳人一見鍾情,他們很快相愛了。

    不久之後,普拉斯在寫給她母親的信中這樣描述休斯:「他是一個睿智的詩人,我已極端地墜入愛情裡,這只能導致嚴重的傷害。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強壯的男人,高大健碩的亞當,他有著神一般雷電似的聲音。」在休斯的詩集中,他回憶初識的情景:「我看見你站在那陰影裡,比任何一年都愈加清晰,愈加真實。就如同見到你的那一次,此後不再來。」

    從一開始,普拉斯就對這份感情非常投入,雖然她也曾向朋友表示過對休斯可能是個花花公子的擔憂,不過最終還是決定用自己的愛拴住他,她甚至還在日記裡寫下了長長的一串該做和不該做的事:「不要罵他,不要嘮叨——他喜歡怎樣就怎樣……」

    1956年6月16日,他們在西爾維婭母親的見證下秘密地結婚了。當時休斯25歲,普拉斯23歲。他們經常互相閱讀、欣賞對方的作品。她把他的一些作品送到《詩》《國家》《大西洋月刊》等許多雜誌上發表,並取得了越來越大的成功。夫妻倆還經常在寓所裡招待學術界和文學界的知名人士。

    不過很快,普拉斯就漸漸有了異樣的感覺。當他們租下了一座小房子之後,休斯把大部分家務活都留給了普拉斯,普拉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作為一個名人妻子的艱辛。在日記中,她坦白自己最渴望的其實並不是事業,而只是「有孩子、床、睿智的朋友和一個美滿而又能激發靈感的家」,當然,還要有個能讓她「甘心用所有自己的信念和愛為他每天沐浴」的男人。然而,她的婚後生活令她感到疲憊艱辛,夫妻倆很少有在一起的時光。

    1957年4月,普拉斯收到了一份要求她去史密森學院給新生們講授英語的邀請。當年夏天,夫妻兩人就坐船來到了美國,然而,這個選擇沒有帶給她預想中的快樂。不到一年,她就辭了職。同年,夫婦倆搬到了波士頓。在休斯的一再要求下,他們選擇了分居,彼此獨自寫作。可是普拉斯仍然渴望有份穩定的收入。於是,她來到馬薩諸塞州總醫院精神病診所,找了份接待員的兼職。

    接下來的一年對於普拉斯來說,是她生活的轉折。她又開始秘密地接受原來心理醫生的治療,這段時間的治療使得她終於從多年來對父母的怨恨中發洩了出來。同時她參加了詩人羅伯特·羅威爾的詩歌研習班,並且結識了詩人安妮·塞克斯頓等人。交際圈子的擴大不僅讓她心情開朗起來,還恢復了往日的寫作。

    1960年1月,他們回到了倫敦,找了個簡陋的公寓。不久,普拉斯就收到了第一部作品《巨人及其他詩歌》的出版合同。普拉斯對此興奮不已。雖然此時休斯也開始承擔一些家務,但大部分家務工作仍然壓在普拉斯的肩上。正如她在日記中寫的那樣:「喂養孩子,打掃,做飯,整理特德和我自己的那些成山的郵件,逼得我不得不只能關注於怎樣才能擠出時間從事創作。」

    1961年夏天,兩人把公寓轉租給了年輕的加拿大詩人戴維·韋維爾,在距倫敦200英里的德文郡買下了他們的第一所房子。這個寧靜的環境令他們感到沉醉。然而,這種寧靜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他們的兒子尼古拉斯1962年1月17日出生後,普拉斯患上了產後憂鬱症。最糟糕的事也隨之發生了。

    1962年春天,普拉斯在德文郡的家中招待了來訪的戴維和阿西亞夫婦,普拉斯覺得休斯和阿西亞談話的方式有些曖昧,幾個月後,普拉斯的懷疑最終得到了證實。普拉斯把電話線從牆上硬扯了下來,一把抱起尼古拉斯跑到了一個朋友家裡,在那裡待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她雖然回到了德文郡,卻把休斯寫的作品和她自己的第二部小說——一部對她丈夫的讚美詩——的手稿搜集到一塊兒,拿到屋外後付之一炬。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事業上的成功和家庭關係的緊張一直交錯相織。《巨人及其他詩歌》已經在美國出版,他們的詩也在幾本頗有名氣的文學雜誌上發表。然而休斯對感情的不專注讓她憤怒不已。10月11日,兩人又一次分開了——休斯搬了出去。

    普拉斯一下子陷入了更深的孤獨和絕望,她開始愈加努力地寫作,用她那鋒利而又熱烈的筆鋒抒發內心的苦痛,其中一些詩發表到了《紐約人》《觀察家》等雜誌上。在一封寫給母親的信中,她寫道:「我是個寫作天才,我真的有天賦。現在,我創作的,將是我一生中最美的詩句……」

    為了能給自己一個更好的創作環境,普拉斯回到了倫敦並租下了一幢公寓,只是,這幢公寓居然就在離阿西亞的公寓不遠的地方,她在那裡度過了一個嚴酷的冬季。公寓裡時常斷電斷水,她和孩子也都經常生病發燒。住在附近的休斯不時地來看看他們,但是,他的探望並不能給予普拉斯更多的慰藉。

    1963年2月11日早上,在新的女傭到來幾個小時之前,普拉斯走到了樓上孩子的臥室裡。放下了兩杯牛奶、一碟麵包和黃油後,她回到了廚房,用毛巾死死地堵住了門窗的縫隙後,打開了煤氣……

    六年後,阿西亞用和普拉斯相同的方式殺死了她和休斯四歲的女兒舒拉並自殺。

    2009年3月16日,西爾維婭和休斯的兒子、年僅47歲的尼古拉斯·休斯於家中自縊身亡,發佈這個消息的是他的姐姐,詩人弗利達·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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