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出面名不正言不順的，所以就給白曦打電話了，沒想到他派來兩個……搞了半天連門也進不去……我只好先……」墨朗一邊說著情況，將我引到居民樓裡。
一上樓我就看到崇熙，他嘴裡唸唸有詞，在門上劃來劃去。我一看就知道岑平今天又不在狀態，「岑平呢？」將一張符紙拍在門上，門應聲而開，房間裡光線很暗。
「他說到樓上看看那兒的結界會不會弱一些，讓我在這裡再試試。」崇熙無奈地聳聳肩，「師父知道我擅長直接攻擊……」
我示意他不要說話，推開起居室的門，一株紫籐將枝條蜿蜒盤繞滿整個房間，開在枝條間的花朵，像一張張血盆大口，格外妖冶。一個穿白色棉布裙子的小女孩躺在房間中央的空地上，鮮紅的血液已經從手腕上流淌出來。
我拿出幾張符紙貼上垂在面前的籐條，那些籐條像被火燒過似的迅速枯萎下去。我趁機移入屋內，抱起小女孩兒，那籐妖果真狡猾，開始捨去幾根籐條不過是詐降，趁我救孩子的瞬間向我致命一擊。我手上抱著小孩也來不及出手，心裡思忖這次要吃大虧了，沒想到胸前的黑曜石瀰散出一陣黑霧，閃著紫色的光點，瞬間結成一個保護罩，將我和小諾罩在其中。然而，鐵鞭似的籐條卻並未撞擊到保護罩上，因為崇熙擋在了我與籐妖之間。
我連忙將小女孩轉手遞給閃身進來的墨朗，取下髮簪，結陣將籐妖封印成一枚原石。再看崇熙，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按著胸口面色慘白。我取出一顆藥丸，餵給他，他竟咧嘴一笑：「師父，我好像又太衝動了，不過你沒事就好。」
他如此捨命保護我，責怪的話我真是說不出口，「吃過藥，你很快就會復原的，我讓白曦給你放假。」
我又拿出一瓶藥粉，塗在小女孩手腕上，她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一會兒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傷痕。我將隨身戴的香檳色水晶手鏈摘下來，戴在女孩手上。
小女孩兒甦醒過來：「姐姐……姐姐，救救小諾，新搬來的那個阿姨是妖怪啊。」
我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哦，你叫小諾啊。小諾別怕，她已經走了。我給你的手鏈你一直戴著，就不會再遇到妖怪了。」
小諾低著頭，「那個阿姨的影子是樹的樣子，可是這個哥哥的影子是貓的形狀，我每次對奶奶說這些，奶奶都叫我別亂講話。」小諾狐疑地打量著墨朗，「哥哥，你也是妖怪吧？」
小諾還這麼小，就可以辨出妖的原型，她靈力之大讓我很吃驚。墨朗被一個小孩當面揭老底，氣得臉都扭曲了。我連忙打圓場，「這個哥哥是好人啊，就是他叫我來救你的哦。」
「哥哥，你喜歡吃魚嗎？喜歡的話，我讓奶奶做給你吃。」小諾打算犒勞一下她的救命恩人。
墨朗做了一個極醜的鬼臉，「我最喜歡吃小孩子。」小諾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忽然聽到「砰」地一聲巨響，岑平從天花板而降，看到已經收拾過的現場，尷尬地說：「上面的結界果然薄弱一些。」墨朗丟了一個巨大的白眼給岑平，打著哈氣往外走，「回家睡養顏覺去了，晚上還有封面要拍呢。」
崇熙的身體還不能開車，我決定送他回去，順道去忠叔的店裡買硃砂。「師父，你開門用的那種符紙可不可以給我幾張？」
「嗯，500塊一張，你要幾張？」
「呃，你剛才給了小諾一串手鏈，也沒要錢。」崇熙撇撇嘴。
「我賣東西向來對人不對物的。」我把車開進崇熙住的高檔小區，憤憤地想自己都捨不得租這裡的房子。
「我可是你徒弟啊。」
「那給你打個八折吧，不要算了。」我把車停好。
「我要五張開門符，還有那種驅妖的，二十張。」崇熙連忙說。
「驅魔符1000一張。」我聳聳肩。
「……」
是夜，追蹤沈玉的氣息，來到沈宅的外面，兩層的磚木結構，十分古樸。繞到後院，是小小的花園，草木扶蘇。一株牡丹開得分外妖嬈，粉紫的花朵在月光下閃著淡紫的光。
我倚在露台上，看已經修成人形的花妖向沈玉俯下身去吸食靈力，一道藍光自吊墜中射出，將花妖彈起。花妖再試，還是如此，她迷惑地看著熟睡中的沈玉。
我打量著花妖，「做妖精也要厚道，住在別人家不付房租就算了，還吸食主人家的靈力修煉。」花妖聞聲轉過身，手中幻化出一隻長鞭，縱身向我襲來。我閃身落到小花園中，那株牡丹突然瘋長起來，枝條纏住了我的腳踝。我拽出一張鎮妖符，避開花妖的攻擊，將符帖在花株上，枝條全部縮了回去。花妖惡狠狠地瞪著我，再次揮動長鞭。看來是死不悔改型的，我將綰髮的玉簪拔出，從衣袋裡拿出AnnaSui精緻的小盒子，挑取硃砂結了一個囿魂陣，將花妖困在陣心。
起先她還掙扎，慢慢靜止，最後凝煉成一枚蠶豆大小的紫色石子，我揀起石子裝進衣袋裡。本來我只想跟這個花妖談談，並不想封印她，畢竟修煉到她這個程度也不容易，況且花妖一般並不害人。沒想到現在的妖跟人一樣暴戾。看著滿地的落花，我歎了口氣，只好打道回府了。
回家洗了熱水澡，然後把牛奶放進微波爐裡。牛奶加熱的空當正好處理一下花妖。先將它和下午收的籐妖一起放進鐫刻梵文的瓷罐裡，再用MP3為它們單曲循環播放一下安魂咒。明天它們就可以蛻變成水晶了，從它們的攻擊力看，成色應該不錯。
喝完牛奶，躺在床上，今天真是累人的一天。不對，應該是昨天，現在是凌晨兩點。
早上仍舊被噩夢喚醒，但天光早已大亮，感覺掛在頸間的黑曜石微微發熱，每次出現這種現象這個星期都會走背運。我一邊刷牙一邊將盛花妖和籐妖的瓷罐打開，花妖淨化成一枚淡紫色的水晶，質地十分純淨，就是小了點，只夠鑲個戒指。籐妖那塊就要大上兩倍，呈現出潭水一般的淺碧色。每個妖的修煉程度不同，精魄凝煉成實體也各不相同，一般級別越高，顏色越深體積越大。所以我脖子上戴的這顆黑曜石絕對是BOSS級的人物。但關於它是怎麼來的，卻一點也記不得了。
今天水晶店開得晚了些，午後又下起了小雨，店裡更顯冷清。我倚在窗欞上打盹兒，門上的風鈴響了，涼風夾雜著清新的雨氣撲面而來。一個男子走進店裡，NeilBarrett的栗色風衣使他顯得更加挺拔，面容清朗，令人驚艷的是那雙漆黑的眸子，閃著嬰兒藍，讓我感到莫名的溫暖。
「歡迎光臨，您選水晶是自己戴還是送人，我可以幫您推薦一下。」我回過神兒來，招呼客人。
「哦，我不是來買水晶的……我是……」他在選擇著措辭。
「到底什麼事？」胸前的黑曜石又在發熱，我有些不耐煩。
「我叫夜焰，剛搬到市郊淨月山的別墅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