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崇熙是個看起來是個很陽光的男生,因為有四分之一的希伯來血統,五官看起來很深邃,混血帥哥啊!連簡單的牛仔褲、T恤衫穿在他身上也顯得有板有眼。因為工資高才進第九科麼?我看他做模特這行會更加」錢途」無量。在第九科有什麼好?輕傷下不了火線(科裡人手不足),重傷進不了醫院(被妖怪傷了醫生也治不了),真要因公殉職了,連烈士也當不上(身份需要保密)。
「林教官,你看起來很年輕哦。」崇熙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裡打量著我。
「以後叫我師父,或是林姐都行,我不喜歡教官這個稱呼。」不知為何,我從心底對教官這個詞感到難受。
「還是叫師父吧,叫林姐好彆扭,你看起來還沒我大呢。」他吐了吐舌頭。
我無語了,讓他叫姐姐已經是照顧到他脆弱的心靈了,我才不要告訴他:我們林氏一族天生迥異,沒有培養出新的血玉鎮魂簪的繼承者,現任所有者看起來永遠都會是十八歲的模樣,他叫我奶奶都不吃虧呢。
「一會兒進到博物館,一切行動聽指揮,那裡面可都是文物,弄壞了你自己賠哦。」我一邊檢查帶的符紙,一邊囑咐崇熙。
「那要是遇到緊急情況,危及生命呢?」崇熙壞笑著看我。
「好好開車,那就要看你是要錢還是保命了,自己看著辦。」我從掌上電腦裡調出地下博物館的平面圖和上次佈陣的存檔資料開始制定工作計劃。
地下博物館周圍拉了警戒線,對外宣稱發生了工程事故。出示證件進到裡面之後我開始詛咒白曦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妖怪,什麼需要補陣,根本就是陣已經全被毀了好不好,而且連鎮墓神獸都印堂發黑了,擺明了裡面就是有千年妖物啊。
「這個給你。」我將一個用金蘭草種子製成的手機掛件遞給崇熙。
「師父給徒弟的見面禮啊。」崇熙接過來,隨手掛在手機上。
「一會兒我們可能會分開行動,這個可以幫我判斷你是否需要支援。」我也給自己帶了一個。
「要是遇到危險它會有什麼反應。」崇熙似乎對這個更感興趣。
「會閃紅光。」
「那它閃紅光,我就來救你哦。」崇熙笑著說。
「閉上你的烏鴉嘴吧,真要遇到這種情況,你應該盡快離開現場,然後向白曦請求支援。來救我,想陪葬啊?」我瞪了他一眼,崇熙知趣地縮回了頭。
在博物館最外層的展廳,展示的是戰國時期的建築模型、服飾文化,基本沒有什麼文物。我觀察了妖氣的走勢,斷定大BOSS應該在博物館的最深處。一個穿戰國時胡服的偶人舉著青銅戟向我們刺來,崇熙一腳將偶人踹了出去,偶人的一條腿摔斷了,但仍然一跳一跳地撲過來。我取出一張符紙貼在偶人的印堂上,偶人剛安靜了,一匹戰馬標本又衝了過來,其他的標本模型也蠢蠢欲動起來,現實版的《博物館奇妙夜》上演了。我連忙用血玉鎮魂簪挑取硃砂結了一個陣,將外層的小妖控制住。
「崇熙,你負責把這些暫時禁錮住的初級妖獸封印了,我到裡面看看。」
「好,你要小心哦,裡面好像很危險。」崇熙緊張地說。
「嗯,你也小心。」我點點頭,往博物館深處走去。
一路上封印了數不清的妖物,我很奇怪,這裡的陣才壞了兩天,怎麼會聚集了這麼多妖怪。博物館最深處的展廳很小,應該聚集著館裡最珍貴的展品。這裡也是妖氣最重的地方。我想推開門,門卻打不開。我取出一張符紙,往門上一貼,沒想到門沒開,符紙卻化成了一縷煙塵。我只好取下髮簪刺破手指,將血抹在門上,「開。」門終於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宮室的臥房,簾幕縈香流蘇低垂。一個古裝女子坐在妝鏡前,梳理著一頭絲緞般華麗的長髮,回頭衝我嫣然一笑:「你說今天王上會來看我麼?」
問我?我們很熟嗎?這妖怪不但功夫了得,還擅長幻術。我用髮簪一刺,「破」。眼前的一切化為烏有,呈現出展廳本來的樣子,玻璃展櫃閃著幽冷的光。面前的美女立刻變得青面獠牙,長髮像粘膩的水草,散發著惡臭——居然是怨靈寄居在一隻青影魂瓶裡,修成了瓶妖。
「你將魔尊大人送我的幻之境破了,拿命來!」瓶妖揮著利爪撲向我,我略略閃身躲過一擊,但瓶妖動作很快,返過身來又是一掌。我連忙用髮簪結陣,卻不想她只是虛晃一招就退到我的身後,然後我感覺像溺水一般,失去了依托。
我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面前的門「砰」地一聲合上了,伴隨黑暗而來地是母親冷漠的聲音,「學不會囿魂陣就別想出來。」我拚命地敲門,想讓母親知道我的恐懼,放我出去。身後那只籐妖伸出修長碧綠的手,將我的頸項環住,漸漸勒緊,在我耳邊吹著氣,「過來,美味的孩子……」我好絕望,乾脆死掉算了,死掉就不用再學什麼陣法,再也不會見到可怕的妖怪……死掉算了……
突然頸間的黑曜石迅速地灼熱起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輕歎,「驚寂,清醒一點兒,你陷得太深了!」這個清冽的聲音瞬間將我混亂的思維梳理清晰,我連忙穩住心神,差一點兒陷入瓶妖設置的魘境裡不能自拔。真沒想到瓶妖竟然用自己的精魄做容器,承載魘境,這樣的魘境雖然不易攻破,這妖卻要日日承受蝕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