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春水映櫻花
那年我們初遇的時候,徐明傑還是向日葵一樣燦爛挺拔的徐明傑,鄭西西還是偶爾迷糊的鄭西西。
開學初,學生會競選的海報貼出來,我就穿越人群興沖沖地去看。徐明傑在我身邊,被我推搡,還被我狠狠踩了一腳。我慌忙中看見了那個倒霉蛋的臉和他雪白雪白的耐克鞋上的黑腳印,然後識時務地逃跑了。
後來,我去宣傳部競選學生會成員,來得晚了,冒冒失失地衝進了正在競選的教室。彼時,徐明傑正在做才藝展示,唱著一首俄羅斯民族歌曲。被我猝然打斷,一下就接不上調了。短暫的尷尬後,他清清嗓子,突然說:不唱歌了,我給大家跳一段交誼舞可以麼?
我的腦子還沒轉過來,他就走到我的面前,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負責競選的學姐,竟然一臉興趣盎然,當場就放開了舞曲。我被徐明傑牽著拽來扯去,狼狽極了,他卻風度翩翩,跳得起勁。
那時我就知道,他絕對是不是個善良的人。
後來我倆都進了宣傳部,他過河拆橋,把我當完道具就不再理會。可是可是,徐明傑是第一個牽過鄭西西的手的男孩子。他那麼好看,眼睛細長,一笑起來我就覺得桃花朵朵開。
後來,我發現徐明傑很喜歡和我一起做工作。雖然他沒有任何表示,連眼神都不曖昧,但是要求分組做任務,他總是要求和我一組。有一天,輪到我們倆值日打掃宣傳******辦公室,徐明傑說:勤勞勇敢的西西,你喜不喜歡和我在一起?
我愣怔住了,一時間心如擂鼓。
他卻使壞,拖長調子:喜不喜歡和我在一起……搞衛生?
我一下覺得失落,暗暗憋氣,他看著我的表情,卻笑得促狹,上來捏了捏我的臉頰,歎息:西西,我們在一起吧。
我們在一起吧。春水依依環繞,櫻花簌簌而落。
我打了越洋電話,我的心七上八下。終於電話接通了,那麼熟悉的聲音啊,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我說,鄭西西想徐明傑,怎麼辦怎麼辦。
沉默了一會兒,那邊說:徐明傑也想鄭西西。
然後我就把持不住了,我突然就哭得撕心裂肺氣斷聲吞:怎麼辦怎麼辦,我們為什麼分手了,你為什麼要去澳大利亞上學,你不是想考哈工大嗎,你幹嘛出國,你崇洋媚外,你始亂終棄……
徐明傑問我,誰和你說我要去澳大利亞上學。
我的大腦又不轉了。怎麼回事?徐明傑說:鄭西西你腦子是不是一根筋啊,我和你說我要出國,是學校派我交流訪問三個月,開學就回去了。誰要來澳大利亞啊?以後咱們中國一定是最有發展前景的。
是誒。怡彤沒有說他要去澳大利亞唸書,顧凱也沒有這樣說。這個情節又是我自己腦內劇場合成的。我萬分羞赧,一時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來。
徐明傑說:笨蛋鄭西西,好好學習吧。等著我回來。
春天來了,天氣一點兒一點兒暖和起來。城南公園的櫻花全開了,粉嘟嘟的,遠遠看去像一大團紅雲。
在徐明傑回來之前,我在城南公園和顧凱見了一面。
我始終不能猜透他的想法,不能看穿他的表情。陽光下,他依舊那麼英俊溫和。我們聊了很多,卻沒有提及徐明傑到底和他說過什麼,也沒有提及那天的尷尬。
我問他,要是那天我沒有看見那些來電顯示,那麼他是不是到最後都不會告訴我這一切。顧凱說是的。陽光那麼明媚,我卻看不清楚他的臉。
我問他,顧凱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我。我問他這句話的時候,仰起微紅的臉來,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顧凱沒回答,他只是摸摸我的頭髮,說:晴空換地方了,有空來玩吧,依蘭姐還念叨你呢。
最後,顧凱也問了我一個問題:西西,你怪我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就和顧凱坐在城南公園的櫻花樹下,說一些閒話,直到天色沉沉。我們在櫻花樹下道別。
顧凱說:再見了,我親愛的小偏執狂。
他笑得溫暖,走得頭也不回。我一直注視他離開我,這次他沒有送我回家。
夠了,我已足夠幸運。我的心只有這麼小,只容納得下一個人。回家的路上,我的心越來越輕快,然後在小區門口,我看見了我的小男友。
「西西,我剛下的飛機。」徐明傑清瘦了,卻顯得更迷人。
我撲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緊緊地。緊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