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崇禎五年還真就是胡鬧的一年,在這一年裡大明鎮國將軍出征倭島,路過棒子國的時候硬生生整出來兩個國主,還讓他們大老遠地派人跑到南京紫禁城裡去找崇禎討說法以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就是到了目的地這死胖子也沒個正經,錢途一片光明的燒殺劫掠他不去做,非得把倭島國主改個封號叫什麼奧特曼又害怕人家寂寞無聊順便添了個哥斯拉,最不可接受的是他居然傻乎乎地租下人家不要的地。這不是胡鬧是什麼?就因為他接下這麼個爛攤子,大明朝廷一年就得多照顧幾十萬張吃飯的嘴。
比鎮國將軍更會胡鬧的就是那個至今賴在南京不肯走的崇禎皇帝。也沒人知道這昏君成天帶著那票皇黨奸佞在忙些什麼,居然都沒空召見他那兩個孫子派來的使臣。誰讓他是皇帝呢,有那死胖子的百萬大軍在背後撐腰也沒人敢說什麼,只能任他胡鬧了。但是再胡鬧也得有個限度吧,怎麼能在短短一年時間裡就掏空了大半個國庫?要知道那可是江南士人跟遼東韃子好幾十年的積蓄,僅被花出去的就足足有四萬萬兩白銀!這到底是皇帝,還是專吃白銀的蝗蟲啊?
昏庸的皇帝不著調,從不講道理的鎮國將軍更是一味胡鬧,終於把滿朝文武給激怒了。這還真把士人不放眼裡了啊?雖然面對這兩個手握重兵的禍害沒人敢表示強烈的不滿,但他們還是採用自己的方式提出了嚴重抗議。以周延儒為代表的重臣們一致決定乾脆辭職不做,把這個國家交給那群皇黨奸佞去打理,而他們則湊錢去棒子國招勞工上倭島,也讓這倆小子看看士人們真要胡鬧起來那動靜絕對不比他們小。
當然了,無論是皇黨還是士人他們敢胡鬧那是因為吃得飽穿得暖,閒得沒事做了。但大明的老百姓可沒那膽子跟著瞎參合,至少貴州黎平府的百姓就不敢。即便是朝廷在崇禎五年初就已經下過詔令。宣佈從即日起將農稅減至一成,但這個窮地方的百姓還是得為了自己的生計而忙碌,以至於他們都沒空去關心新來的知府大人在做什麼。
可要真說不關心吧那也有點不恰當,至少就有人偷偷打探過城外突然圍起超過兩百畝的荒地又大興土木地是為了什麼。聽說湖廣那邊的王爺多得都快扎堆了,這該不是收拾完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土司老爺後,又要把那些禍害給搬過來?然而百姓們擔心歸擔心,卻沒人願意為這麼點小事去冒任何風險,因為這黎平府裡有兩個人的來頭實在太大。
已經隸屬於秦良玉麾下南方兵團負責鎮守黎平府的黃飛鸞,別看這名字挺女性化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漢子。就算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而把他當成了女人,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派兵包圍土司府。將那票試圖跟朝廷作對的土司老爺拖到大街上滿門抄斬的女人也沒人敢惹。
比黃飛鸞來頭更大的是那個知府大人,前戶部四川司主事沒什麼了不起,溫文爾雅的諸葛羲也並沒什麼嚇人的地方,但他卻有個在西南地區享有極高威望的老祖宗諸葛亮。他能來黎平府除了朝廷要徹底收拾掉土司以外還因為他夠倒霉,居然在崇禎三年就被堵胤錫給盯上,並於次年被忽悠到這麼個窮地方,也算是在追隨先人的腳步了。
這兩位的行事手段,也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當年把所有土地收歸國有的時候以殺止亂到還說得過去,正是因為有了這招。世世代代被土司老爺們壓地快喘不過氣的百姓才第一次種上了屬於自己的地。強行推廣玉米土豆,宣稱不種就抓進大牢的政策也已經被接受,畢竟就是那些他們從沒聽過的東西才讓好幾輩人做夢都不敢想的敞開肚皮吃頓包飯變成了現實。政策都是好政策,但他們就不懂得有話好好說嗎?
其實諸葛羲也不是不想好好說話。可那有用嗎?上任之初負責西南地區政務的堵胤錫就交代過,不管他們有多大的困難也必須在三年內就做到治下百姓有地耕有飯吃,這個任務聽起來難做起來更難。黎平府本來就山多地少,原本諸葛羲想參照洛陽的做法高價把那些被世襲土司們給捏在手裡的地給贖回來收歸國有後再次分配。但人家不樂意啊。當土司們聽說新來的知府老爺是為這事召集他們的時候,要麼就是找各種理由不到場,要麼就派個下人來應付應付。即便是那些住得近勢力相對小點的也敢獅子大開口,喊出一畝地一千兩白銀的天價。
隨著遼東戰事的結束,秦良玉大軍的回歸,他們這些一直忍氣吞聲的知府腰桿也硬了起來,既然土司們不給面子,那諸葛羲也就只能給他們耍橫了。不賣地是吧,那就直接滅門抄家!想反抗?就土司手裡那點家丁,在從遼東回來的將士們面前還不如一隻螞蟻。想托關係走後門?在這西南地區誰還能有秦老太婆的面子大?而她都把屬於石柱縣土司的地給交了出來,其他人還敢說什麼?
被人抄家滅族和在交出土地然後領固定俸祿之間,土司們非常明智地選擇了後者,不到半年的時間這黎平府的所有土地都被收歸國有統一分配。可等諸葛羲準備推廣玉米土豆解決民眾溫飽的時候,這些傢伙又在背地裡搞起了小動作。他們仗著多年積下的淫威,派出尚未被剿滅的家丁開始四處散播謠言,哄騙那些沒讀過書的老百姓於官府作對,堅決不種新作物。
諸葛羲對著土司可以痛下殺手,但對著老百姓卻只能點哄帶騙外加恐嚇。在被關進大牢與被人抽兩鞭子之間,百姓們也很識時務地紛紛到衙門領了良種,然後老實地侍弄起來。而為了防止土司們破壞生產,諸葛羲也不得不請求黃飛鸞派駐大隊人馬進駐各村各寨晝夜巡視。直到第一年收成下來,那些土司的謠言不攻自破後這項任務才由得到了實惠的百姓們接收過去。
但飽受欺凌的百姓們很難在短時間內就轉變固有觀念,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土司老爺就算是遭了難那也比他們懂得更多,以至於就算官府事先做出了解釋他們也會在土司老爺們的忽悠下表示懷疑。所以諸葛羲只能胡鬧,只能繼續保持高壓態勢。讓整個黎平府處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怖氛圍中。直到有一天民智開啟,土司再也不能仗著自己識幾個字就隨意糊弄百姓了,他才敢放手。
在這種情況下,崇禎六年正月裡頒布的新命令就更讓百姓們惶恐不安,所有八至十三歲的少年無論男女必須在二月初二這天由家中老者帶領趕到府衙,逾期不到者若經查實以謀反罪論處。這倆禍害到底要幹什麼?徵兵?沒聽說要這麼小的,更沒聽過朝廷為難得要招女兵了,而且那黃惡人雖然霸道但從沒強拉過壯丁,想跟他一起去吃皇糧那比登天還難。龍抬頭請吃混沌?這裡是貧窮的黎平府,又不是住了一家胖子的洛陽。就知府那點俸祿還不夠招待這幾萬人喝碗稀粥的呢。
「土司老爺,這次知府大人又要做什麼?」雖然現在的土司已經被欺負得不成樣子,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盤唐二貴還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恭敬的態度。
「以後別再這麼叫了!」西山土司皺起了眉頭無比痛恨現在這個身份,正是因為頂了個名頭他才享受了那些泥腿子沒法享受的一家只准生一個娃的民族政策!幸虧他現在已經有了好幾個兒女暫時不用為這事擔心,但倒霉就在於最小的女兒還差兩個月才滿十三歲,而那三個孫子卻都已經滿了八歲。「我要是知道的話,能這麼早就來候著嗎?」
瞧瞧眼前這佔地兩百餘畝的宅子,那門兩旁的石獅子都比自己還大了。再看看那露出牆頭的亭台樓閣,隱約聽見的潺潺水聲。這應該就是傳說中某位王爺的居所了吧,再聯想起曾經聽說大明的王爺都有特殊愛好,西山土司禁不住心裡開始打起鼓來。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這王府大院呢?這大明朝廷到底要把人給逼到什麼地步才算完?自己可是土司,不是那些泥腿子,要是把身邊的兒孫都給送了進去,那將來還有誰來替他養老送終?
趁天還沒亮趕緊逃?西山土司要有這膽子的話。也不至於大老遠地從西山陽洞司那邊趕過來了。他現在只能祈禱,祈禱那兩個不把土司當幹部的新任官員別把事做太絕,至少看在自己比較老實的份上把這倒霉的名頭給去掉。好讓自己開枝散葉。
「肅靜!」天終於大亮,就在眾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焦急等待答案揭曉時,該來的終於來了。隨著衙役們的喊聲,黎平知府諸葛羲帶著一票凶神惡煞的兵痞出現在遠處,眼力好的人發現這次他們的隊伍中多出來不少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儒生。
看來自己的預感沒錯,西山土司開始哀歎起來。如果不是哪位王爺遷居至此,小小的黎平府怎麼可能同時出現這麼多的士人?再瞧那更遠處,一輛輛豪華的馬車更是綿延數里地。最讓他絕望的是在這麼龐大的隊伍裡他沒能發現一個侍女,更找不任何形似太監的生物。這還用說麼,現在聚集在這裡的萬餘少年肯定是要被強徵入府去做下人了。
「黃飛鸞!」沒有多餘的廢話,諸葛羲甚至都沒有對久候在這裡的百姓表示點什麼,隨手一指就直接大聲地下令道:「帶上你的人,去那邊給本官試炮!」
硝煙散盡,看來黃飛鸞這次帶來的那幾門紅夷大炮沒什麼威力,連院牆都沒能砸塌。然而驚恐的百姓沒有發現,那個同知大人偷偷地抹了把冷汗。這可是皇帝親筆草詔、鎮國將軍親口頒下的命令,如果這座建築扛不住紅夷大炮連續三輪的轟擊,哪裡出現窟窿就把他給砌到哪裡去。照這情形看來這十八萬兩白銀,外加朝廷派來的監工沒讓他失望。
「揭幕!」諸葛羲剛才也挺擔心的,雖然他不會被砌到牆裡去,如果這裡真出了問題,那些藏在百姓中的白蓮教密探肯定會如實上奏朝廷,然後他就得作為直接負責人去昭獄裡呆著。
「明帝國黎平官學?」看著牌匾上那七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西山土司迷茫了。這裡居然是官學?有這麼誇張的學校嗎?修個院牆都還要用大炮來測試其堅固程度,那裡面的東西還不整得跟傳說中的天牢一樣啊?
「沒錯!這就是朝廷為黎平府修建的官學,從今天開始所有八至十三歲的少年都必須在這裡接受教育,如有異議者……」接下來的話諸葛羲沒有說,但在場的百姓都明白,謀反罪論處麼!不就是讓自家的後生們來念個書嗎?至於搞得這麼恐怖?
「這些……」指著已經在門口依秩序停好的馬車,諸葛羲面無表情的解釋道:「是官學使用通往的專車,負責每月接送你們的孩子往來於書院與各村各寨之間。除了書院的先生和學子,包括本官在內誰要是敢坐上去立斬不赦!」
校車,在這個時代並不僅僅是為了保證學生的安全,還要讓他們的家長放心。畢竟這是在明代是在地廣人稀的貴州,道路都崎嶇難走很多的學生都需要住讀,如果百姓們長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難免會對官府的舉動產生懷疑,但要是要這些年幼的學子長途跋涉又於心不忍。所以朝廷在下撥各府建校費用的同時,也按照朱由驄的提議特別劃撥了一筆三到八萬兩不等的校車專用金。
隨手掀開了一輛校車的簾子,諸葛羲用他難有的微笑調侃道:「都上去看看吧,別把這個當囚車看!」
「這……這真是給娃兒些讀書用的專車?」西山土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車不但外表看起來豪華,裡面的裝修更是奢侈得讓人不敢想像,四排有扶手的小椅子上居然還墊著軟綿綿的坐墊。相比起這校車來,自己趕路用的烏篷車就該放把火給燒掉。
足足看了兩個時辰,百姓們對校車的興趣依然未減,七十多輛豪華馬車除了車頭上的村寨名不同,其餘的完全是一模一樣。對那些世代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來說,他們做夢都想不到自家的孩子居然會坐著這樣的交通工具風風光光地進入官學。但瞧這架勢,那學費恐怕也是個天文數字吧,剛吃上了幾頓飽飯的他們能承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