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把那些漢人都趕出去!阻止敵軍!」眼見最後的計策也失效了,多爾袞他們沒法不驚慌了,幸虧先前出去的都是僕從軍,自己帶旗下的勇士在後面壓陣。至於殿後什麼的任務就讓僕從軍去做好了,讓他們多鍛煉一番,為下次逃命積累經驗!
最讓倒霉三人組感到恐懼,最終不得不冒著風險上馬逃跑的是,你要說敵人狠點那也沒啥,可那些狗也太不地道了!不是咬脖子,就是往褲襠裡一口!沒人性,太沒人性了!不過韃子也不想想,要去跟一群畜生講人性,那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守城的官兵們實在不明白,那群狼奔豕突的東西真是不識禮儀,不通教化的韃子?他們剛才不是還在城下耀武揚威,叫囂著要皇帝投降麼?這才多大一會工夫啊,怎麼就跑了?而且跑的那姿勢真他娘的難看!兵士你推我攘的,沒點紀律性;當官的也不管管,就連他們自己頭上的王八蓋子都掉了都不理會!那些步卒沒事扯人家騎兵的馬韁幹嘛,難不成還要人家免費捎你一程?火炮什麼的不要也就算了,畢竟那傢伙太重,扛著逃跑費事,可怎麼連地上倒下的士兵也沒人去攙扶一下,不是說韃子是最愛惜自己的勇士嗎?
錢謙益則摸著自己懷裡的一張綠色的薄紙片暗恨。這些韃子當初信誓旦旦地說什麼來著?自己在朝堂之上幫著他們說話,剛才又趁機忽悠皇帝南逃,還不就是因為他們能在關外殺得我邊軍聞風喪膽,又答應給咱不少的好處?他娘的,這下可好,還沒撐過一個時辰就跑了。那咱用大半家產換來的這破紙片還有啥用?
溫體仁一夥也恨,他們不光恨韃子,還恨城外的那支大軍。眼看韃子都快跑遠了,他們卻不追擊,不就是被一群泥腿子給擋住了嗎?拿你們剛才的那種大炮轟出條路來啊,實在不行就從他們的身上踏過去!要說這統軍之人還真是婦人之仁。這些賤民有什麼好可惜的,甭說都是些老弱;就算是精壯之士,又真能擋得住你們的步伐?
韓爌等人在震驚之餘也暗暗擔憂,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太恐怖了,兩隊韃子精兵在他們的面前居然連一個時辰都沒撐過去,天下間還有誰人是他們的對手!他們的統帥是誰,這個問題必須搞清楚!一定要盡力拉攏這支軍隊的統帥,讓他為咱士林撐腰;如若不然,在必要的時候就得想辦法拖垮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落在皇帝的手裡;不然以後朝堂之上還有咱說話的餘地?
「開城門!宮中禁衛隨朕出城,迎接我們的英雄!」崇禎不會讀心術,不知道大臣們的心思。現在的他只感覺到痛快!這一年多來,面對朝中眾臣,面對天下饑荒四起、韃子入寇他已經快支撐不住了,現在大哥和驄弟終於來幫助自己了,是時候揚眉吐氣了!
「皇上!不可啊……」眾人這時候真不敢讓崇禎就這麼下去。什麼不明對方來意,怕皇帝受到傷害的鬼話連他們自己都不信。與韃子有聯繫的人想的是,咱不說要賺,至少你得讓咱把本錢給撈回來了再說;況且咱還有把柄握在韃子的手上,可不能讓那些東西流落出來!萬一皇帝一時間性起,讓這支大軍立即出關滅敵那還有什麼搞頭?
東林士人則慷慨陳詞,說什麼要為君分憂,由自己這些人替皇帝出城犒賞三軍。心裡想的卻是,趕緊趁現在給對方統帥留下點好印象,順便看看人家喜歡什麼,以後拉攏起來也更加方便!
「散開!」崇禎指著城外正在收攏部隊,安撫百姓的大軍道:「朕告訴你們,天下任何人都可能傷害朕,惟獨他不會;天下任何人都可能反,朕卻能擔保他永遠沒那想法!因為他就是朕的兄弟!大明獨一無二的鎮國將軍——朱由驄!」
士人們聞言,腦袋裡頓時哄然做響。鎮國將軍?洛陽的那個小胖子?他不是整天忙著撈銀子嗎?不是被孫承宗的大軍管教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
得,這下也不用想法去拉攏他了!要說錢,用富可敵國來形容那一家子都算是少的,而且人家還有那層出不窮的新花招!要美女,又去哪找出比先皇賜給他的那位還漂亮的?要談感情,當年咱這些人可沒少給他爹找麻煩,他現在不報仇就燒高香了!算了,咱不去湊這熱鬧,還是趕緊想辦法怎麼明哲保身吧!
「將軍!好像是皇上出來迎接咱了!」一直跟在朱由驄身邊的高斗樞眼看北京城的大門緩緩開啟,一群人護衛著一個身穿明黃色袍服的人向這邊急馳而來,趕忙提醒道。
「整軍列隊!恭迎皇上檢閱!」朱由驄對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二哥有著說不出的感情。且不論他對自己的無私信任,就算是在另一個時空,他也是個悲劇。
明末的那場戰爭,與其說是兩個民族的對抗,還不如說是三方角力的結果。那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實力懸殊的戰爭。戰爭的一方是孤獨的皇帝,戰爭的另一方是整個官僚資本主義,皇帝代表國家利益,文官階層代表民族資產階級,戰爭的結果將決定這個國家的命運,而最終受益的卻是趁火打劫的第三方。
皇帝事事親為,想的是扶社稷於將傾;士人們卻打著民族大義、國家前途的旗號,欺上瞞下謊報軍情,壓搾黎民為自己的家族既富且貴而努力。做為第三方的韃子想法卻很簡單,他們就是要手中的戰刀幫他們擺脫那種窮苦的命運,到這個花花世界來享受一番,所以他們很團結,很英勇。崇禎輸掉了這場戰爭,丟掉的不光是他的性命和這大好河山。在獲勝者和失敗的另一方共同努力下,他在史書上留下的是千古罵名,而且也許他將永遠無法沉冤昭雪。
「驄弟!為兄的總算是見到你了!」崇禎沒想到,這個弟弟的身體比自己可是強壯多了。更為感歎的是,當年他小小年紀便立下那般誓言,這麼多年也一直在為了兌現而努力。
「臣弟叩見陛下!」朱由驄不懂規矩,一點禮貌都沒有,居然就這麼站著行禮。
「行了,你我兄弟還那麼多客套幹嘛?今天要不是有你……」崇禎一點也不介意朱由驄的表現,反而拉著朱由驄的手想要把這些日子受的委屈給說出來。
「放肆!」崇禎高興過了頭,可不代表大家都失去了理智。錢謙益正謀劃著怎麼從韃子那裡撈好處呢,眼見朱由驄居然見了皇帝也不拜,哪還會不抓住這個機會?說什麼,也要讓皇帝對這位鎮國將軍心生不滿!
「這是誰啊?」朱由驄很不高興,咱兩兄弟談話你插什麼嘴?還說俺大膽?告訴你,俺膽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大,誰讓俺背後有兩位皇帝撐腰呢?
「錢謙益,錢牧齋,乃禮部侍郎,今天……」崇禎也看這傢伙不順眼,剛才可就是他蹦得最歡實,一個勁地勸朕什麼以天下蒼生為念,要朕答應韃子的所有條件。
「哦?俺到要聽聽,俺怎麼就大膽了?」搞了半天這就是歷史上最著名的漢奸之一啊,長得還可以,上了年紀都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聲音也還洪亮。反正追擊韃子也不急在一時,大軍還得稍微休整一下,明天再出發。現在無聊,就先逗他玩玩!
「汝身為藩王,不好好呆在封地感沐聖恩,卻妄自募兵;如今更是不奉聖旨私自起兵,莫非要謀反不成?」這個罪名可不小,從成祖以後哪個皇帝不防著藩王的?錢謙益相信就算現在時局危難搬不倒這個小胖子,也能讓皇帝的心裡紮下根刺。
「我?謀反?」咋又是這種破理由,整點新鮮的好不好?合著俺就該乖乖地呆在洛陽,兩耳不聞天下事,等著韃子打下北京,再攻克洛陽,順便把俺給宰了?朱由驄大聲向自己的將士們問道:「告訴錢大人,你們是誰的兵?」
「大明軍人,保家衛國!」數萬人整齊地回應著。
「錢大人可聽清楚了?另外俺還告訴你,這支軍隊的統帥叫盧象升!」說著,朱由驄又從懷裡掏出兩份聖旨。「至於奉旨勤王這等大事,想必錢大人位卑人輕不知道吧!」
「汝擅離封地又做何解釋?」錢謙益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當即又想出了一個名頭。
「皇兄,俺可以怎麼收拾這傢伙?」眼看旁邊的眾臣都默然不語,彷彿是在認同錢謙益的說法,這讓朱由驄心生警惕,悄悄問起崇禎。自己即將率軍出發,雖然他們的話不會對皇帝有任何影響,可保不準他們會在背後扯自己的後腿,歷史上他們又不是沒這麼幹過。
「任你處置!」崇禎早就受不了這些士人了,更何況早已約定只要朱由驄願意,這天下最高的位置就是他的,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成!」你不是頭皮癢,要幫助韃子施行剃髮令嗎?俺心腸好,就給你治治,讓你的頭皮永遠都不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