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現在就幫他?我拿什麼幫?要錢咱是有點,要人可沒人啊!朱由驄不認為自己一個小屁孩後世也就一農民工,能鬥得過朝上那些包讀詩書滿腹經綸深諳為官之道的大臣!更何況大明現在是惡疾纏身,不從根本上解決是不行的。而大明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信仰的畸形,制度的缺失!東林黨人篤信孔儒腐教,誤國誤民,是必須剷除的。
還有那魏忠賢!怎麼說這人呢?他是在缺失的制度下產生的一把雙刃劍!他在事關國家、民族存亡的大事上,還是很講原則的。寧錦大捷後並沒有因為在寧遠城給他修生祠而袒護畏敵避戰、不救錦州的袁崇煥;而且也是他,啟用了從骨子裡就跟他做對的兵部尚書趙南星、孫承宗及兵部左侍郎袁可立等人。就連東林黨人也沒有證據表明魏忠賢在執政時有過侵害百姓,肆意殺民的行為。從這方面看他是個好人!至少不能說他是個壞透了頂的壞人!
另一方面,魏忠賢又陷害皇后妃嬪,造成張皇后流產,又逼光宗選侍趙氏自盡,更將身懷六甲的裕妃張氏圈禁,致使其絕食而亡!同時他還結黨營私,任由手下人等巧取豪奪,欺壓良民,在各地大造生祠;這對於本就生活困頓的百姓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這樣一來他又是個壞人!
當然魏忠賢最大的罪過就是迫害東林黨人,這也是他遺臭萬年的重要原因!至於他強迫太監騎馬,然後再矯詔讓他們貢獻馬匹以資前線,則是他最無恥的一面。他又堅定執行萬曆的礦監政策,極力向中上層士人徵稅,這也讓各地士紳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更可惡的是他連徵用物品入庫,須交納小費的條例都給廢除了,這讓底下那些太監、官員們還怎麼活?
「難,難啊……」朱由驄這次還真沒忽悠人,魏忠賢還好說,畢竟他只是一個閹宦,根子不深,只要失去天啟帝的寵信也就失勢了;可那群東林黨人呢?他們可是根深蒂固的,從朝廷到地方,再到軍隊無處沒有他們的身影!
想到這一切,朱由驄只能恭恭敬敬的作著揖,對天啟帝無奈道:「小弟無能!」
天啟帝聞之痛哭:「驄弟真不願助朕?驄弟就願意看著這天下百姓災禍連連,就忍心看我大明萬里江山淪喪?驄弟何其心狠,何其……」
哭?哭什麼哭?你以為你是劉備啊,一哭得子龍,二哭得孔明?你哭了,就能從根上解決問題了?那俺陪你一起哭!
看著這個年僅十七的少年,朱由驄覺得必須讓他看清癥結所在,問道:「皇兄,若你真能除黨爭,制閹宦,平韃虜,將如何?」
「朕……朕對內,將開科舉,選賢臣……」這次天啟帝還比較靠譜,沒說啥禪位於人的混話,或許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開科舉?選賢臣?哈哈哈哈……」朱由驄不得仰天苦笑,還他娘的科舉?難道你覺得整下去個東林黨就沒事做了?想著再隔幾年整個啥西林黨,南林黨的出來玩?然後再找人哭一哭,鬧一鬧?如此循環?要真這麼簡單的話,俺還用得著苦思冥想麼?反正現在有錢了,立馬雇幾個人,一人拿上一包黑火藥先去挨個把東林黨人家裡炸一遍!
「驄弟為何發笑?」天啟帝那個不解啊,難道不該這樣做麼?書上可寫了的,從古至今無數的賢明之君也是這樣做的啊!
「皇兄,能保證所選之臣不會成為第二個東林黨麼?」當然沒人能保證,或許新選派的官員們在上任之初都是好的。可深受儒家傳統的家國論影響,他們還能一如既往嗎?他們能把國放在家前面嗎?
東林黨!其實挺可悲的一群人,若說是他們的錯,還不如說是他們所代表的那群江南的大地主商人階級之過!他們愛民,愛得閹黨時期每畝地二錢銀子的賦稅,能漲到他們執政時期的二兩!他們忠君,忠得螨清韃子兵臨城下之時,都拿不出一文錢給崇禎發放軍費!他們愛國,愛得在滿清入關後,為保住本階級利益,極力鼓吹新朝混元一統,驅使數百萬漢族軍隊屠殺數千萬漢族百姓,造成螨清一統華夏的奇跡!就連史可法這樣後世稱頌的忠貞之人,與馬士英在基本政策上並沒有多大分歧都想著「聯虜平寇」!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韃子高高舉起的屠刀之下,他們再沒能保住自己的利益,螨清國庫空虛,自然要掠奪他們的財產;螨清大興蚊子肉,讓他們鍾愛的清議變成了催命符。最後搶得他們不敢再偷稅漏稅了,殺得他們不敢胡言亂語了,卻還不得不吊著根豬尾巴,為主子吹捧出個「糠鉗剩屎」。
「這……」天啟帝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知道不可能!可他不甘心啊,現在哭也哭了,鬧也鬧了總得撈點什麼吧!「那依驄弟之見……」
「十年!給我十年,還你一個強盛的大明王朝!」朱由驄十分騷包的伸著指頭,學著後世某強人的口氣。
「十年?」朕不甘啊,朕還得忍十年?「難道就不能快點?」
快點?你當這是幹什麼啊?這個天下不是換幫儒生,換個皇帝就能治理好的!朱由驄哀歎道:「皇兄啊,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臣弟要整軍備,調良臣。十年時間對我來說已經很緊了。打天下易,治天下難啊!」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要讓天下百姓富足安康。
「唔……」十年後朕才二十七歲,正值壯年,古語有言三十而立麼。但……眼前這個才九歲的小表弟真能辦到嗎?
朱由驄看著沉思不語的天啟帝,陡然豪氣大生:「日月為明,臣弟願盡畢生之力為我大明開疆拓土,只要有日月照耀的地方都將是我大明的領土!」
「好!朕給你十年!十年之內朕對洛陽之地不聞不問!任何關於福王府之奏折,朕皆不予批復!」朕也豁出去了,即使將來真被朱由驄奪了位朕也不管了。無論怎樣,眼前這個也是我皇室血脈!只要他能做到,朕什麼都能答應!十年,不就是十年嗎?朕就等著。「朝中之事,朕替你料理,若十年之後……」
「願斬臣弟頭顱獻於陛下!」朱由驄說得更是堅定!
大明,我漢民族最後一個王朝,他的君主或許昏聵,或許無能,但他們都堅定的執行著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誓言!這個時代無漢唐之和親,無兩宋之歲幣,這個時代有的是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可以說這是我華夏五千年裡最有血性的時代!也正因為明朝及其統治者硬到了骨子裡,硬得硌人牙、刺人眼,才讓他在滅亡後的數百年裡不段的被人抹黑、潑髒水!才讓大明的滅亡變得順應歷史潮流!也正因為大明從上到下的這種硬氣,才讓後世……(省略無數字,再寫就有違和諧了!)
天啟帝突然對著門外大喊一聲:「宣!盧象升!」
「臣——盧象升叩見!」咦這兩位是咋的了?年少的一個一臉豪情,年長的卻淚痕未乾?難不成……難不成?
天啟帝轉頭對朱由驄道:「驄弟可敢與我盟誓?」
盟誓?這有啥不敢的?俺忽悠別人是經常幹,但從不忽悠自己,更不會拿這種民族存亡的大事來開玩笑!朱由驄當即接口道:「有何不敢?」
天啟帝沒再多言,拿過一個空酒杯,「唰」拔出隨身佩劍伸掌一割,頓時鮮血直流,隨即將劍遞給朱由驄;朱由驄也二話不說,伸手接過,直到酒杯盛了滿了鮮血。二人這才取出手絹自行包紮。
「皇上……」盧象升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這二位是在幹嗎啊?還要立血誓?
「以血為墨,記錄!」天啟帝小聲喝道:「大明天啟二年福王世子朱由驄誓曰:『十年內靖朝堂、驅韃虜,盡畢生之力拓地萬里,納日月所照之地為我大明疆域!』帝應『十年不問洛陽事!』有違此諾者,不入宗廟、不錄族譜、天人共誅!」
「臣尊旨!」盧象升滿含熱淚,按奈住心中激情、奮筆直書,一氣呵成。
天啟帝接過血書,仔細了看了一遍又一遍,這才讓盧象升顫抖著替自己上藥包紮,還不忘對朱由驄道:「明日,兄便將此誓約置於太廟太祖牌位之下!」
平復好心情,這兄弟二人又重新坐下!至於那倒霉的,被皇帝出賣了尤不自知的盧象升則在一旁小心侍侯著。
天啟帝笑呵呵的指著盧象升問道:「驄弟可知此人現居何職?」
盧象升聞言,面無人色。皇上啊!你可不能這樣幹啊!咱是忠臣,大大的忠臣啊!是您派臣去福王府做臥底的哦,你咋能就這麼把咱給賣了呢?福王府裡誰不知道這個小妖怪啊,你一下把咱給暴露出來,這下咱還有活路嗎?
「不知!」但俺知道這傢伙是你派到俺身邊的臥底!朱由驄眼都沒眨一下,心裡卻在算計著怎麼收拾這傢伙。嘿嘿……現在皇帝可是跟俺盟了誓的,你小子就等著吧!
「當日,兄聽說弟想收此人於麾下,正好魏閹去了他的功名,也就賜了他一個錦衣千衛之職。」天啟帝怕朱由驄心中仍有不快,又道:「弟不會怪為兄吧!」
「不怪不怪,兄為大明天子,對任何有疑之事當詳加細查!」朱由驄這可是大實話,畢竟當時做這事考慮得很不成熟。被任何一個皇帝知道了都可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天啟帝只是將計就計,派了個人來查探,已經很大度了。
PS:同為對袁崇煥奏折的批復中還有一段「一切事宜,該撫悉心區處具奏,這本內說。奴子不降,必定成擒,諸臣諸不樂聞。以朕計之,奴未必降,降不足信也;戰必能勝,勝無輕談也。蹈實而做,需時而動,正也,奇在其中矣。該撫饒為之,亦善為之」(《明熹宗實錄》第3790頁,卷七八,天啟六年十一月乙未)這樣的皇帝沒有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