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懋勤殿
朱由校看著御案上擺著的一疊秘折,隨手拿起一折打開,只見上書「八月初九,世子制福窯玉瓷,擇瑕者入土,偽柴窯之器;同日福王府突降一仙人,賜世子黃金八百萬兩,神獸一騎;九月,陝西大震,世子秘遣數十人,攜金萬兩購糧賑之,命其收流民遺子三百餘;同月,世子秘置一書院於府外……」
「驄弟啊驄弟,你到底要幹什麼?」朱由校也迷茫啊,這個小表弟要幹嗎呢?難道他得了仙人賜福後真有了那不臣之心?
「擬詔!宣福王世子進京!」看看吧,如果他真問心無愧應該會接旨的;如膽敢反抗……朕不是還有那麼一招暗棋嗎?
千里之外,洛陽福王府
「來,紫靈,吃西瓜!」
「不要啊?吃蘋果?」
「還搖頭?吃胡蘿蔔?」
「不吃?告訴你!今天你就只能吃這些,想喝酒?門都沒有!」
朱由驄怒啊,啥玩意嘛!不就是匹馬麼?嗯,你是比較特別,頭上長了個銀角還是能伸縮的,但別以為你偶爾長得像獨角獸就拽了!這傢伙最初的幾天還挺乖的,後來……都怪自己無聊啦!沒事餵它什麼酒嘛!這傢伙從那天起,居然沒酒就鬧起了絕食,怎麼哄都沒用!
關於這傢伙的名字麼……朱由驄最初是想給它取個威風的名字的,結果這貨不幹,還噴了朱由驄一身的鼻涕。折騰了好幾天朱由驄也怒了,乾脆想叫它星際騾子,這貨立馬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想叫它外星兔子,它直接雙眼一翻口吐白沫裝死了。最後還是盧象升看它全身潔白,惟有鬃毛透著詭異的淡紫色才想出了這個名字,這貨也一臉得意的認了!娘的,你是公馬耶,好吧,好吧,你不是馬!可那也是公的啊,這可是朱由驄轉了半天,認真觀察才確認的,怎麼能用這麼女性化的名字呢?
朱由驄在看過了這貨的奇異表現後,說什麼也不相信這是什麼上古神獸獬豸拐騙了西方魔騎夢魘之後的產物!莫忽尼那老騙子,肯定是在非洲晃了一圈,不知怎麼找到了這麼個變異的角馬,抓來忽悠俺的呢!血統肯定也不咋的,不然為啥咱家馬廄裡的那些千里良駒不願意跟它呆一塊呢?
「小王爺,小王爺!快,更衣接旨!」在前幾天小常子奉命偷偷摸摸的,帶著兩個侍衛去江南販賣那幾個假冒偽劣產品後,小樂子就成了朱由驄的隨侍太監了。作為當日『神跡』見證者的他,對朱由驄那個忠心,恐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叛變的。
「接旨?接什麼旨?」
「聖旨啊,皇上招小王爺進京呢!宣旨的公公都到了大堂啦!」
聖旨?俺最近沒幹啥壞事啊,皇帝怎麼就突然注意到俺了呢?還招俺進京?難道是……不會,不會!朱由驄盤算著,小常子現在最多也才到汝寧府,離江南富饒之地還遠著呢,那幾個破瓶子、爛罐子的肯定還沒賣掉,不會到皇帝手上的。
「奉天承運……宣福王世子朱由驄進京!」一大篇的文言文聽得朱由驄頭昏眼花,皇帝無聊了想找俺這小屁孩去給他參觀參觀?用得著整這麼大陣勢?還什麼錦衣衛護送進京?不就怕俺半路開溜麼?告訴你啊,俺要想溜你還真追不上!就俺那外星騾子?別看獸品不咋地,可跑得快啊!上次俺可是試過了,圍著咱這福王府跑一圈還不到一分鐘呢!
「召驄兒進京?」安頓好宣旨天使和錦衣衛的福王也摸不著頭腦了,雖然這聖旨裡將自己的寶貝兒子大肆表揚了一番,自己也承認這寶貝兒子是很聰明,也很……好吧,是很神奇,前段時間不是還有仙人下凡麼?寶庫裡現在都塞滿了金子呢!皇上為什麼會突然宣召進京呢?難道……難道是兒子上次偷偷賑災的事被發現了?那可不好!福王不愧是在宮裡打混了多年的人精,一下就把握到了關鍵。
我就說嘛,藩王麼就要好飲醇酒、近婦人才能是個好的藩王,可這寶貝兒子偏要去行善!這下可好,禍事來了吧!跑?福王可不是那沒心沒肺的朱由驄,首先就否定了這個方案。怎麼辦?怎麼辦……
「王爺……」福王妃姚氏也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就連她也知道,皇帝召藩王進京十有八九都沒好事。
「王爺、王妃,不必擔心……」盧象升也沒想到皇帝會突然召朱由驄進京,雖然這小胖子沒臉沒皮、齷齪無恥,但謀逆之心是肯定沒有的。自己……不能說,不能說,不然萬一讓那小妖怪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麼收拾自己呢!現在先安慰好福王一家子,讓小王爺奉旨進京才是最重要的!
「哦?先生有何指教?」福王就像是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這個寶貝兒子可怎麼都不能讓他出事的!
「據草民所知,皇上所忌藩王者莫以勾結朝臣、擁兵自重為最!然王爺及世子……」盧象升可不敢說就你兩父子干的這些事,皇帝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哎……」盧象升的話讓福王心裡有了一點點希望,是啊,自己這幾年來可是規規矩矩的。萬一……萬一皇上真為了那件事遷怒的話,自己哪怕被貶為庶民,甚至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要保兒子。就算父子雙雙圈禁宗人府,也不能讓他丟了性命!
「父王,母妃!」朱由驄實在不忍家人們為自己擔心,不就是進京見個皇帝麼?沒準俺忽悠忽悠,還能騙個官來當當呢。當然,這個不太現實,不過麼……「孩兒此次進京欲帶一百萬兩,進獻皇上!」
福王一拍大退,著啊,要不說怎麼年輕就是好呢?咱家現在什麼最多?當然是金子了!多得寶庫都放不下了,那些什麼銀子、字畫之類的早就堆柴房裡去了!放眼整個大明,怕也只有本王敢說窮得就只剩下錢了!只要能保得驄兒這又算什麼?不過這……一百萬兩是不是多點了?算了,算了,兒子可比金子重要!這時候的福王也顧不上心疼了。
數日後,洛陽外
「驄兒啊,此去京城可比不得在家裡,萬事可得小心……」福王妃兩眼含淚,絮絮叨叨地整理著朱由驄那整潔得不能再整潔的衣服。
「盧先生,小樂子!這一路上你們可要照顧好驄兒,到了京城也莫要讓他受委屈……」福王則在一邊對著盧象升和小樂子千叮嚀萬囑咐,將朱由驄愛吃什麼、愛穿什麼這種小事都說了不止八遍!
「四弟啊,這一路上哥哥們不在身邊,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哦!」朱由崧和他兩個弟弟使勁往朱由驄的馬車裡塞著糖葫蘆、衣被等物件。
「嗯,三位哥哥在家也替小弟照顧好父母,小弟這廂拜謝了!」朱由驄深深的一鞠到地,來到這時代他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心中實在捨不得家中父母和幾位兄長。
宣旨太監看這這一幕也不忍打攪,直到日上三竿才不得不提醒道:「小王爺,我們該出發了,不然今日到不了驛站!」
「嗯」朱由驄知道,再怎麼拖延今天也得出城的,小手一揮:「出發!」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洛陽,行出數里,朱由驄叫停隊伍,回首望去,依稀可見福王車架還佇立在門口,彷彿還可以看到親人們在揮手告別。
龐大的隊伍的在地上慢慢的蠕動著,煙塵漫天席捲。能不龐大麼?光那一百萬兩黃金都裝了十好幾輛大車。洛陽知府在得知此事後申請調派來數百士兵由一副千戶統領,沿途護送;再加上京裡派來的錦衣衛、太監和王府護衛少說也有上千人。
朱由驄坐在由紫靈拉著的豪華馬車裡,愜意的啃著糖葫蘆彈著琉璃珠。這次到真不是他胖爹小氣,而是拉車的那貨根本就不讓其它馬匹跟它站一塊!想把它留在家裡吧,這東西除了朱由驄根本就不讓別人餵養。這不,家裡的馬伕那天被這貨一蹄子給踹到房頂上,現在還爬不起身!說不定,時下正跟著當日被它給咬得遍體鱗傷的千里良駒抱頭痛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