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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是黃道吉日,也是靈玉國禮部為常震選的登基的日子。
登基大典雖然凡俗界很看重,但修真界一般不會把它當回事兒。大多數的修真世家,皇位都已經傳到無靈根的子孫們身上了,只有孫家無人可傳,才不得不讓已經傳出數代的皇位又傳回了孫天德身上。
不過就算修真界再怎麼不把當皇帝當回事,仍然是國家內的大事,常震不得不去充下場面,也好展現一下孫家後繼有人。
天濛濛亮,常震便起了床,然後經由涵玉谷的傳送陣傳送到了靈玉國皇宮。換上了一身龍袍,常震覺得自己有點像滑稽的唱戲的,而非真正的皇帝。可當走到朝堂之上,看到金鑾殿,看到滿朝的文武百官轟然跪倒於前,這感覺還真是有點飄飄然。
「眾位愛卿,都起來吧!」常震對眼前跪倒的一片大臣道。
百官應命而起,常震則是大大方方坐在了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由上而下地看著眾人。這時一個太監拿出一道聖旨道:「聖諭!」
「嘩啦——」剛站起的百官又跪下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曾孫孫伯虎,既德且賢,文能經天緯地,武能保國安邦……」
這是一份冗長的詔書,大意就是皇帝孫天德將皇位傳給曾孫孫伯虎。文謅謅的詞句將常震直誇到了天上去,聽得常震都感覺他不當這個皇帝實在說不過去。詔書當然不會是孫天德寫的,只是皇帝傳位必須的步驟。
詔書念完,龍嬌嬌出場了。她拿著皇帝玉璽,交給了常震,然後百官再次轟然跪倒,齊呼萬歲。
常震對著百官道:「我……」
龍嬌嬌馬上在旁提醒道:「朕!」
看來這種場合稱「我」都不合適,反正常震名震,自稱「震(朕)」也沒什麼不妥。於是常震道:「朕定當不負先祖厚望……」
繁複的儀式許久後才完畢,常震終於成為了靈玉國皇帝。其實靈玉國皇帝有兩種當法,修真之人當皇帝時,大部分時間是不理朝政的,皇宮也很少去,國家一應事務都由八位輔政大臣代管,連玉璽都是托管的。只有不想修真之人當皇帝時,才會真的管事。
以前的皇帝孫天德,人都不能動了,自然什麼事情也不管。常震當上皇帝,囑咐一切還是照舊,因為修煉的事情已經夠他煩心的了,國家大事就滾一邊去吧。他告誡八位輔政大臣要盡心盡力為國效力,其它事情就全懶得過問了。
朝中的事情完畢,接下來就要進行祭天大典。新皇登基要先祭天壇,後祭地壇,然後昭告天下,普天同慶。
龍嬌嬌本準備取消祭典,不過文武百官全都跪地苦求,說是應該讓新皇見見百姓,以慰人望。龍嬌嬌也知道孫家衰弱,如果新皇即位連祭天都不去,那麼確實要讓人笑掉大牙,所以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天壇在外城之中,常震要想祭天,就要走出皇宮。靈玉國的首都玉京城雖然不如靈玉堂所在的涵玉谷那般防守嚴密,卻也有三層大陣防護。
最裡面的一層大陣,是護皇宮的,被稱為奔雷大陣。第二層是護整個內城的,內城是孫氏皇族的居所,現在孫家死絕,已經沒什麼人住在內城了,不過大陣還是在的,叫真暗大陣。最後一層大陣,則是護整個京城的,叫血靈大陣。
看到常震要出去祭天,龍嬌嬌拿出一個陣旗道:「一旦走出內城,就只有血靈大陣能靠得住了。這是防護整個京城的血靈大陣陣旗,你拿好。血靈大陣由化蠱宗及靈玉堂祖輩各種死去的兇猛蠱蟲之魂所制,可以籍此陣旗發出七七四十九道靈光護罩,以及九九八十一道血光殺,就算結丹期修士也可以對付。祭天途中,如果有人想對你不利,你就立即撐起靈光護罩,然後用血光殺將其斬殺。」
「是。」常震接過陣旗。
龍嬌嬌還是有點不放心,於是吩咐柳家姐妹道:「你們兩個好好護好了你們主人安全,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馬上回來,典禮什麼的也就算了。」
兩姐妹應承之後,常震登上了御車。龍嬌嬌沒有跟去,在皇宮內等著他們歸來。一般來說,有血靈陣在,不會出什麼問題,真要出了血靈陣和柳家姐妹解決不了的問題,龍嬌嬌在也白搭。
敲鑼打鼓,御林軍開路,豪華的御車緩緩駛出皇宮,駛出內城。出了孫家所居的內城,就到了外城,也就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無數城中居民遠遠圍觀新皇帝,十分熱鬧。不過常震的護衛們自然不會讓別人靠近,只准他們遠看。
常震坐在車上,左邊柳惜惜,右邊柳依依,倒也不孤單。此時的他又悄悄將一根手指變成了異蟲觸手,輕輕嗅著空氣中的味道。自從發現自己嗅覺非同一般之後,他常常這麼幹,這也使他記住了很多人的氣味。
此時街上的人非常多,可稱得上人山人海。常震發現人這麼多的情況下他仍能將每個人的味道分辨得十分清楚,這不得不說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興致一來,他開始在眾多的味道中尋找著劉綺母女的味道,因為劉綺和蘇秀秀的房子和地都在玉京城,如果她們有空來看皇帝祭天,那麼常震便可以聞到她們了。
仔細的分辨了很久,常震沒有發現劉綺母女的味道,卻發現了另外兩個熟悉的味道,那就是南宮平和屠寒勇的味道!
那天在護谷陣外見到這兩人,常震當然會抓住機會記下這兩人的味道,因為這兩人對孫家有著濃濃的敵意,以後很可能會成為他的大敵。
「南宮平和屠寒勇居然在這裡,他們想幹什麼?」常震本能的感到事情有點不對頭,他掀開車廂的簾子,向外望去,只遠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姓,誰也分不清誰。
就在這時,外面的大臣道:「陛下,天壇到了。」
常震點了點頭,然後下了車。雖然知道南宮平和屠寒勇在附近,但他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動作,因為沒必要自亂陣角。何況有血靈陣旗在手,他也不怕他們。
常震在眾人的攙扶下走上台階,最終站在壇頂上。他舉目向四周望去,只見四周人山人海,儘是圍觀的百姓。如果南宮平和屠寒勇保持修士打扮,自然容易分辨,現在他們明顯已經化裝成靈玉國普通百姓,混在了人群之中,很難找得出來。
其實南宮家的來人不光只有南宮平和屠寒勇,還有屠寒勇的兒子孫慶達,以及南宮家另外兩個築基期高手。五人扮做了城中的商販,正一齊偷望著站在天壇之上的常震。
南宮平笑道:「呵呵,穿件龍袍還勉強算個人樣。孫家還真敢出來祭天。他們估計還以為血靈大陣萬無一失呢。」
屠寒勇道:「只可恨龍嬌嬌那賤人沒有一起跟出來,否則孫家就可以直接換主人了。」
南宮平道:「你不用急,孫天德早晚會死的,龍嬌嬌也會陪死,孫家早晚是我們的,一切不過是時間問題。就算等上個百八十年,你死了,孫家也會是慶達的。」
孫慶達聽到這話開心地笑了,屠寒勇卻是強擠出了個笑容。屠寒勇是南宮家的上門女婿,老婆南宮婉正是南宮平的妹妹。可屠寒勇跟本未碰過他老婆一下,因為他老婆的守貞蠱是南宮平點開的。
沒錯,南宮平與南宮婉的關係非比尋常,遠親於普通兄妹。正因如此,屠寒勇名義上的兒子孫慶達實際是純的不能再純的南宮家種。南宮家才不會好心的為屠寒勇爭什麼孫家的產業,說白了一切都是為他們自己,做為南宮家家奴的屠寒勇雖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默默忍受這一切。
「爹,舅舅,我們靠過去看看吧,如果寂禪寺的那些人靠不住,我們就可以補刀了。」孫慶達道。
雖然他親爹是南宮平,但表面上還是要向屠寒勇叫爹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他現在還頂著個孫家後人的大旗。
「好,我們靠他近點,也好看清他是怎麼死的。」南宮平點了點頭。
這次他們前來,本沒有動手的意思,只是看個熱鬧,畢竟同為化蠱宗的人,他不能讓別人抓到南宮家的把柄。公眾場合殺人要借刀,這次他們借到了一柄好刀,足以斬殺常震。
不過事情若出了意外,他也不介意去補上一刀,畢竟五人都已經易容,只要動作小心些,不被發現就好。
於是南宮平帶著手下一行五人擠開人群,向天壇靠去。
常震遠遠的嗅到南宮平和屠寒勇的味道,也知道味道傳來的方向,但他們既已經易容,此時人又太多,實在太難尋找。正在發愁之際,太常卻拿出來了祭文,請常震宣讀。
常震只好接過念道:「朕秉天地靈運而生,承黃天厚土之愛,是有大功德,大氣運之人。朕之皇位得自於天,爾等草民,要時時以成為朕的臣民為榮……」
這邪派皇帝的祭文可真夠不要臉的,祭天也這麼囂張。常震一邊讀這祭文,一邊為自己讀的內容感到臉紅。不過皇帝對百姓灌輸我的皇位天授,爾等需要盡忠於我,也是很有效的一種統治手段,百姓只要接受了這種愚弄,就不會造反。
「……凡心對朕心有二意之人,天必懲之,凡圖謀不軌者,天必誅之!」常震念著念著,突然插進了這兩句話,讓侍立在旁的太常神情一愣。這兩句話夾在祭文裡沒什麼大問題,不過太常明明記得他不曾寫過這兩句。
「皇上念著念著怎麼自由發揮了?」這位大臣心裡正驚訝呢,突然發現所有人都望向了天空。
天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朵紅色的血雲,顏色很濃,很嚇人。緊接著雲中突然湧出一片血光,並飛速落了下來。
「轟!」血光直接砸進了人群之中,竟將半徑幾十米內的人群全轟成了碎渣,在這個範圍內,連一個完整的人都不存在了!
「啊——」這一下的變故死了至少有數百人,突發的慘案讓現場所有百姓都失聲驚呼,四下奔逃,一片騷亂。
人們不知道的是,這片血光的落點正是南宮平、屠寒勇、孫慶達,以及同來的南宮家另外兩個高手所在的地方。南宮平他們剛剛發現血雲在天上出現,卻不想隨後就突遭大難。五個人誰都沒來得及躲,就都已經變成了碎屍,他們甚至死前都沒明白過來自己要死了。
平心而論,南宮平他們死的很冤,他們靠近常震的主要目的只是為了看下熱鬧。誰成想混在人群中也會被天上掉下的血光砸死!
「大家不要慌,這是天懲惡人,與良民無關!」常震高聲著,不過看到那一片碎成片的血肉,他也一陣心寒。
原來,常震念祭文的時候一直用眼角餘光在人群中尋找南宮平和屠寒勇,他可不相信這兩個人是來看熱鬧的。不過南宮平他們既然已經喬裝改扮,想在人群中找到他們還真不容易。
好在這時常震嗅到那兩人的氣味突然飛速向自己靠近,而氣味傳來的方向正有幾個商販在人群中飛速向前擠,他立即鎖定了目標。
「居然靠過來了,來者不善!」常震絕不會相信對方喬裝改扮接近天壇目的是想做好事。雖說龍嬌嬌說過血靈大陣的血光殺可以對付結丹期修士,不過他從未用過此殺心裡沒底。發現南宮平等人靠近,他毫不猶豫的決定先下手為強,於是悄悄捏著手中的陣旗,發動了一記血光殺。
血光殺的威力果然十分了得,一擊之下就死了一片。南宮平雖是南宮家的未來希望,築基期的年輕高手,但在這一擊下跟本沒有還手之力,和屠寒勇等人一起變成了碎片,就連他們的媽媽來都恐怕認不出他們了。
「南宮兄,你說的不差,能用血靈大陣的孫家少爺擔不起一個窮字,所以滅你更不用等三十年。可恨你死的太早,我就算以後滅你滿門你也看不到了。」常震想到那天和南宮平的對話,輕輕的感歎了一下。
雖說殺了南宮平常震問心無愧,但他望著血光殺轟過的地方還是十分不忍:「這血靈陣的威力有點太大了,怪不得龍嬌嬌給陣旗時叮囑我要先撐開靈光護罩。還好我離得夠遠,不撐護罩也沒事,可惜白白牽扯進了數百無辜百姓。」
不過常震也只能可惜一下這些百姓了,就算事先知道這一擊的威力有這麼大,他還是會發出這一擊的,畢竟南宮平隨時可能會威脅到他的小命。如果把自己的命和無辜人的命在一起衡量,他還是覺得自己重要一些。所以誤傷就誤傷吧,他也沒有辦法。
常震忽然想起以前在雲夢澤時做過的選擇題:如果邪道修士以萬千百姓做為要挾讓你自殺,你是死還是不死。常震當時就說選死的人肯定腦袋有問題,但卻引來了無數同門的嘲笑。
「我還是沒有身為正道中人的自覺性呀!」常震苦笑著。他雖然覺得正義的行為是對的,但卻認為那些事只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才做。所以當初救劉綺母女時發現敵人強大,他立即就後悔了,此時為了保命誤傷普通民眾,同樣也覺得理所應當。此時他還不知道剛剛誤傷弄死了與南宮平同來的高手,如果知道更不會對誤傷有太大自責了。
就在常震感慨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手中的陣旗上血色竟褪了。
這陣旗褪色讓常震吃驚不小,他知道陣旗上的血色乃血靈大陣的血氣所聚,現在血色消褪,說明大陣正在失效!
「糟了,我們快跑!」常震忙向柳家姐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