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蟲獸如果懂得修煉之法,便可修煉成妖。妖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會化為人形,因為只有人才有氣海,最適合修煉。能夠化成人形的妖,都有兩種形態,一種是蟲獸原型,另一種就是人型。他們在兩種形態間切換,隨心所欲。對於修為高深的大妖,這種切換完全是一種生物體本能,而非法術。
和妖相比,我們人類修士只有一個人型的身體,就算能變幻,用的也只是法術,而非像妖一樣是身體本能,這不合理。我們化蠱宗一直與蟲獸打交道,所以也一直在研究人能不能夠變成蟲獸,於是才有了這個九宮真魂蠱術的設想。」
聽了這話,常震只有歎道:「你們的愛好真是獨特,明明是人,卻偏要想著變成蟲獸。」
「並不是完全變為蟲獸,而是可以像妖一樣有兩種形態,既是人,又是獸。」
常震道:「我還是不太理解這種要成為禽獸的思路。」
龍奇蟠道:「換一種說法,其實這神通就是讓你擁有了另一種動物的變身。這種變身不是法術上的變身,而是真正的變身。無論你以後是人形態還是動物形態,你的身體都是你真正的身體。你如果能學會這種變身,只要能變成一種自愈能力超強的動物,就可以從現在將死的狀態中活過來了。」
「呃,原來是變身,具體一點好嗎?」
「以自己天府做器皿,自己真魂為蠱蟲,通過斗蠱之法,融合一個強力的蟲獸真魂進入自己的神魂之中,這便是這九宮真魂蠱術的真義之所在。
一個人的一切,都記錄在自己的真魂中,動物也一樣。吸納了別的蟲獸真魂,你要感悟這個蟲獸從誕生開始的全部生命歷程,只要能完全獲得這份感悟,那麼你也就有了這蟲獸的全部潛能,以後變人還是化蟲都可以隨你的心願了。
此術不可多用,吞噬掉一個蟲獸真魂即可,否則你會因魂內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過多,神智錯亂,甚至會精神分裂,喪失神智。當然了,吞噬掉一個蟲獸真魂也可能會喪失神智,只是風險比較小一點。而吞噬掉兩個,必定會喪失神智。到底願不願意冒著死掉或者喪失神智的危險來練此術,就看你了。」
常震歎道:「前輩無須再多說了,我死亡在即,除了拼一下,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龍奇蟠道:「好,你九宮真魂蠱術已成,天府中有九宮了吧,正好可以用中宮當器皿,斗蠱融魂。神魂中只能溶進另一個異類的真魂,你就要慎重選擇了。選擇普通的蟲魂來融合,你還是會死,因為你受的致命傷,幾乎沒有活的餘地了。我建議你選擇水面下的那只異蟲真魂。」
「水面下的那只異蟲?」常震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巨大的透明動物正向自己的身體接近。它長得既有點像水母,又有點像海葵,無數透明的觸手遍佈了下面整個水域,看起來十分奇怪。
「水面下居然有這種怪物!天啊,它不會是要吃我吧!」常震看到水下這奇怪的傢伙立即不淡定了。
「是的,它要吃你。不過你可以先吸收掉它的魂魄,這樣它就沒法吃你了。而且據我多年的觀察,它有超強的自愈能力,如果你能變身成它,就可以回復傷勢,這樣你也就不用死了。」
「變成這個怪物?」常震打量了那個水母狀的異蟲一眼,「也太難看了吧?我覺得要變身,也要變個龍呀、鳳呀之類的才拉風。」
「不要幻想了,附近沒有龍鳳。不過你能變身成它也不錯,它可一點兒都不比龍鳳差。」
「怎麼可能?它會不比龍鳳差?我覺得這蠢東西跟龍鳳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人不可貌相,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個東西,應該是洪荒遺種,我甚至覺得它更可能是鴻蒙遺種……」
「紅什麼,紅……腫?」
龍奇蟠道:「你智商有硬傷,連洪荒和鴻蒙都不知道了,那我就給你解釋一下。洪荒就是指天地初開之時。從天地初開之時活下來的動物,都是洪荒遺種。每個洪荒遺種都是有大神通存在。而天地未開之時則是鴻蒙,鴻蒙時代留存下來的動物比洪荒更為強大。」
常震再次看了那水母狀異蟲兩眼,歎道:「可是我覺得它很挫呀!它似乎連妖獸都不是,只是一隻大水母。」
龍奇蟠只得繼續解釋道:「蟲獸化妖是要有機緣的。如果它能懂修練法門,早就進化成了有蓋世神通的大妖物了,一根觸手就能滅了你。我們化蠱宗,最喜歡研究珍蟲異獸。以我多年的經驗看,龍鳳都沒有它的價值大。這恐怕是我化蠱宗建派以來發現過的最神奇的異蟲了。只可惜我雖發現了它,卻在不久之後身死,不能把他帶回宗門,只能用這一縷殘魂默默的守著它。」
「原來你在這裡,就是為了看著它?」
「不錯,你應該能看出來,我並不是龍奇蟠的主魂,只是一縷分魂的殘留。當初龍奇蟠分出我這縷分魂就是為了監視它。龍奇蟠身死之後,我也就只能一直漂蕩在它的身邊了。如果你能收到此異蟲的魂魄,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一半。不過這種遠古異蟲神魂肯定十分強大,我看你被它吞噬的可能性很大,也許一會兒你就魂飛魄散了。」
常震道:「不用多說了,教我如何搞定它吧。」
龍奇蟠細細的講解了一遍,常震聽明白之後,就像流星一樣朝水中的水母異蟲落去。
正常生物的神魂都會在生物體內受到重重的防護。只有像常震這種將死之人或者中了邪法之人才會脫出。眼前這個大水母異蟲的神魂自然也在身體裡,常震必須要進入它的體內才能接近他的神魂。
好在這異蟲雖古怪,卻並沒有進化,連妖物都算不上,面對常震神魂撲來也沒什麼防禦能力。饒是如此,常震的神魂進入它的身體後還是感覺透不過氣來。
常震只覺異蟲的神識就像是無數堵厚重的牆,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讓他弱小的神魂隨時可能像玻璃一樣碎掉,並且碎得渣都不剩。這裡畢竟是異蟲的主場,任何闖入它主場的神魂都會遭到如此對待。
常震忽然很害怕,如果他承受不住重壓,魂飛魄散,那麼他就真的死了。恐懼之心一來,他身上的重壓忽然又重了十倍。常震猛省不對,勇氣是神魂力量的來源之一,這個時候心如果怯了,那就真要死在這裡了。
「我不能死!」常震鼓足勇氣,頂著重重壓力繼續前行。每前進一分,都彷彿有一萬年那麼長。
人體有天地人三府,但動物只有天人二府。身體是人府,魂魄是天府。常震在重壓之中,不知道向前走了多久,最終抵達了這只異蟲的天府旁。他現在只是一個神魂,用不得任何法術,只能靠蠻力硬吃掉對方。
「轟!轟!轟!」常震傾盡全力,發動了天府對撞,兩個神魂猛烈的撞到了一起。這種毫無花巧的神魂對攻,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異蟲的天府內仍是最初的一團混沌,常震則是通過九宮真魂蠱術破開了混沌,成就了九宮。兩個天府對撞的一瞬間,常震九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全部被混沌包圍,像海嘯在衝擊城市,又像洪水淹沒村莊。
常震只覺得神魂之內顫動不斷,彷彿地震了一樣,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隨後他又感到無盡的轟叫聲,爆烈聲,像無數細針一樣扎進靈魂深處。下一刻,他所能感知的,只有周圍無盡的混沌,無邊的黑暗。
常震一輩子從未感到過如此的無助,如此的難受,他就像一個暴風雨中飄搖的小船,在這混沌之中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他甚至覺得小船早已經翻了,現在的他只是個幻覺,真正的常震早就不復存在了。
「不行,我要活著,我得活著!我不能死!」在意識越來越微弱之際,常震心中守穩了這個念頭,咬牙硬撐。也許天真的會塌下來,但他仍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