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次朋友聚會，很湊巧地去了遠洋天地某樓的二十四層，而且就在前兩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因小三而跳樓自殺女的隔壁。等著廚房裡美食烹飪的工夫，我們閒得無聊好奇大發地踮著腳尖打望隔壁那個事發陽台，像要搜尋一點悲劇過後余留的蛛絲馬跡，還目測著從那到樓下草坪的高度，感歎縱身一躍的瞬間，死亦何歡？
我難以揣測自殺女性最後一刻的心情，是落葉歸於大地的靜美解？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砰然破碎？近段時間，又有才華橫溢的女歌手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告別人間，可我還是只能看到敬業的娛記到那個東五環小區，偷偷地拍一塊草坪被鏟走後的樣子。嚴冬酷雪了，本來草也不綠了，可是鏟走了，更見荒蕪和悲余。
也許對於逝者而言，這是最後一場華麗麗的告別演唱會，但對看客而言，這樣的悲劇又像被網絡流行語輕巧化了的一個「杯具」。是啊，不過是個剛強已久的水瓶座女生脆生生地摔落了，支離破碎了，嘩啦作響，甚至連意義都談不上。
如果美化女性自殺之於愛情的意義，到底有些殘酷。很多年前，有個男生跟我訴說和女友分手後他的心情，他說：「很愛她，但是也很恨她，恨到希望她過馬路時被車撞死！」聽得我膽戰心驚，彷彿看見一個風華正茂的女生被車撞到飛起三米、鮮血直噴地落下，而目睹的他臉上漾起一絲快意。OMG，不愛了，他恨不得你去死，你千萬別死，好好活著，活得漂漂亮亮的，氣死他。
可是杯具女生不這麼想吧，她們天生是個杯子，活著時，只有一個夢，就是被全然的愛灌注全身，不能忍受杯中水的蒸發和污染，更不能忍受杯水耗盡。渴水久了，她就會忘記自己是個脆弱易碎的杯具，會奮不顧身地走動起來，想去接近新的水源，然後杯子一走路便摔碎了，不但沒有水，連自己都不再復活了。生者唯有想像她帶著夢去另一個世界自由呼吸，重新裝滿杯中之水。
自言自語著這樣的寓言，又感覺完美主義杯具女生，其實有點日本武士道精神，嗯，她們寧可一刀切下去保留自己的尊嚴和主義。但是，不完整的人生才是多數人要經歷和忍受的。看到90後女生化悲痛為自娛，像化著流行彩妝那樣，失戀了在手腕上割一道成年禮般的傷口，還塗得粉紅粉紅的，聚會時炫耀著酷到斃的傷痕，就跟穿環打耳洞般時尚，我不禁想，比起你粉身碎骨的樣子，略有裂痕地微笑活著，才是更好的嘲諷。
唉，其實我完全不鼓勵自殘，何況自殺。只是想你痛得少一點點，雖然痛也能分泌出另一種快樂。如果真要生氣，我也生氣得跟大媽一樣：那些失去你真愛的男人，怎麼都不去自殺，你卻偏偏要去砸壞那些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