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仙蹤 第12章 神奇的翡翠城 (1)
    雖然戴著綠色眼鏡,多蘿茜和夥伴們的眼睛還是被這神奇的城裡閃耀的光刺得發疼。美麗的房子整齊地排列在街道兩旁,都是用綠色大理石建成,閃光的翡翠到處都是。

    人行道也是用同樣的綠色大理石鋪成的,不同的街區由一排排的翡翠連接在一起,一行行密密地排列著,在陽光下閃爍。窗玻璃全是綠色的,一道道陽光也是綠色的,就連天空也變綠了。

    街上擠滿了人,有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們。他們身上穿著綠色衣服,長著綠色皮膚。他們打量著多蘿茜和她的夥伴們,表情奇特。當孩子們看見了獅子時,全都嚇得跑到母親的身後躲起來;但是沒有一個人跟多蘿茜他們說話。街邊商店林立,多蘿茜發現櫥窗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綠色的。綠色的糖果、綠色的爆米花,都貼著寫了價格的標籤,還有各種各樣綠色的鞋子、綠色的帽子、綠色的衣裳。在一個街角,有個人正舉著綠色的檸檬汽水叫賣,當孩子們買汽水時,多蘿茜看見他們的錢也是綠色的。

    這裡似乎沒有馬,也沒有其他任何動物;男人們推著綠色的小車運送貨物。這裡似乎每個人都顯得快樂、滿足、幸福。守門人領著他們穿過了許多街道和小巷,半天才到達城中心的一座大樓前,這就是大魔法師奧芝的王宮。

    門前有一個衛兵,穿一身綠制服,長了一嘴綠色的長鬍子。

    「這裡有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守門人對他說,「他們想拜見偉大的奧芝。」

    「你們先進來吧,」士兵說,「我去通報。」

    士兵領著他們穿過王宮大門,走進一個鋪著綠地毯的大房間,屋裡的傢俱都是綠色的,鑲嵌著翡翠,看起來非常可愛。進入房門前,士兵讓他們先在門口的墊子上擦乾淨鞋子,等他們坐下後,他非常禮貌地說:

    「請你們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到晉見室去通報奧芝。」

    他們等了很長時間,士兵才回來。多蘿茜問:

    「你見到奧芝了嗎?」

    「啊,沒有,」士兵回答說,「我也從沒見過他。不過我告訴了坐在屏風後面的奧芝,向他轉達了你們的願望。他說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他倒是很想見見你們,但每天你們只有一個人能去見他。所以,你們先在宮裡住下來,我帶你們去看看住宿的房間。你們走了這麼長的路,肯定很累了,應該休息一會兒。」

    「謝謝你!」小姑娘回答說,「奧芝真是一個好人。」

    士兵吹響了一個綠色的哨子,立刻有一個穿著一身美麗的綠色綢衣、長著綠頭髮和綠眼睛的年輕姑娘跑了過來,她朝多蘿茜深深鞠了一躬,說:「請跟我來,我帶您到房間裡看一看。」

    於是多蘿茜抱起托托,跟其他夥伴道了別,跟在綠衣姑娘後面,穿過七條走廊,又爬了三層樓梯,來到王宮前面的一個房間。

    這是多蘿茜見過的最可愛的小房間了,裡面有一張鋪著綠色的綢床單、蓋著一條綠色的天鵝絨床罩的、又舒服又柔軟的床。房間中央裝置著噴泉,向空中噴著一股股綠色的香水,香水又全部灑落到一個漂亮的雕著綠色花的大理石水盆裡。窗台上綠花盛開,房間裡還有一個放著一排一排綠色的小書架。多蘿茜安定下來就拿了一本書,裡面都是一些非常有趣的綠色的畫,看得她開懷大笑。

    房間裡還有一個綠色的衣櫃,裡面放著許多絲綢、天鵝絨做的綠色衣服,這些衣服多蘿茜穿起來像為她定做的一樣。

    「在這裡你就當做在家裡一樣,請隨便。」綠姑娘說,「有什麼需要就拉鈴。奧芝明天早晨會派人來通知你的。」

    她離開多蘿茜的小房間,又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她一個個把他們領進各自的房間,大家都覺得自己住的地方舒適滿意。當然,這種慇勤的招待對稻草人來說是沒有意義的。他發現自己單獨待在房間裡時,只能呆呆地站在門口,等待天亮。他沒法躺下來休息,眼睛也根本無法閉上,所以他整晚都呆呆地看著房角一隻織網的小蜘蛛,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房間一點意義也沒有。

    鐵皮樵夫倒是躺在了床上,他還記著他是血肉之軀時的情景,這是一種習慣。但是他還是無法入睡,於是就整夜不停地活動關節,讓它們保持靈活與輕鬆。

    獅子雖然更喜歡樹林裡那種樹葉鋪的床,討厭被關在房間裡,但是它很聰明,不會為這個苦惱,所以它像貓兒一樣蜷起來睡覺。

    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飯後,昨天的那個綠衣姑娘來叫多蘿茜,從衣櫃裡拿出一件最漂亮的綠錦緞衣服給她穿上,又給她圍上一條綠綢圍裙,托托的脖子也繫了一條綠絲帶,然後就帶著她去偉大的奧芝的晉見室。

    她們最先到達一個大廳,裡面有許多貴婦和紳士,全都穿著富貴華麗的衣服。這些人沒有什麼事情,只是竊竊私語,等奧芝接見,儘管他們從來沒有被奧芝接見過。當多蘿茜進來的時候,他們都很吃驚,其中一個人問:

    「你真的不怕奧芝嗎?」

    「當然了!」小姑娘回答說,「只要他願意見我。」

    「哦,他答應接見你。」那位替她傳信的士兵說,「儘管他討厭人家求見他。剛開始他是很惱怒,而且命令我把你送回你來的地方。但後來,他又問我你的模樣,當我說你穿著銀鞋子時,他很感興趣。最後他聽說你額頭上有印記時,馬上就決定同意你去見他了。」

    這時,鈴聲響了起來,綠衣姑娘對多蘿茜說:

    「這是叫你去晉見的信號。你現在只能一個人到晉見室裡去了。」

    她打開一道門,多蘿茜勇敢地走了過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神秘的地方。這是一個圓形的大房間,有一個高高的拱頂,大塊翡翠密密地排布在四周的牆壁、天花板、地板上。屋頂中央有一盞大燈,也是翡翠做的,就像太陽一樣照得屋裡通明透亮,非常奇妙。

    但多蘿茜覺得最有意思的就是房間中央的大理石寶座。它看起來像一把椅子,和其他東西一樣也鑲著耀眼的寶石。椅子中央有一顆巨大的腦袋,沒有身體也沒有四肢。這顆頭上光溜溜的沒有一根頭髮,可是眼睛、鼻子、嘴巴都有,任何一個巨人的頭都沒有它大。

    多蘿茜既好奇又害怕,她凝視著它,那雙眼睛慢慢動起來,注視著她。接著嘴巴也開始一張一合,多蘿茜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我是奧芝,偉大的、可怕的奧芝。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這顆巨大的頭顱裡發出的聲音並不像它的外形那麼可怕,這使多蘿茜安心了一些,回答說:

    「我叫多蘿茜,來自堪薩斯大草原。我請你幫助我。」

    那雙眼睛盯了她整整有一分鐘,然後那聲音又說:

    「你從哪兒弄到這雙銀鞋的?」

    「這雙鞋子是東方惡女巫的,我的房子從空中落下來,壓死了她。」多蘿茜答道。

    「那你額上的印記是怎麼回事呢?」那聲音又問。

    「這是北方好女巫送我來找你,向我道別,吻了我,留下了這個印記。」小姑娘回答說。

    那雙眼睛又注視著她,看出來她沒有說謊。接著奧芝又問:

    「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呢?」

    「送我回堪薩斯,我的亨利叔叔和愛姆嬸嬸在那裡等著我呢。」她認真地回答說,「雖然你的國家非常美麗,可是我不喜歡這兒。我離家時間太久了,愛姆嬸嬸肯定擔心得要命。」

    那雙眼睛眨了三下,一會兒朝上望望天花板,一會兒朝下看看地板,骨碌碌地轉著,好像要看透房間裡每一個地方,最後目光又落在多蘿茜身上。

    「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呢?」奧芝問。

    「因為你非常強大,而我非常弱小;因為你是個偉大的魔法師,而我只是個可憐的小女孩兒。」她回答說。

    「可是你竟然能殺死東方惡女巫,只有強大的人才可以做到。」

    「那只是偶然的,並不能說明我真的很強大。」多蘿茜回答說。

    「嗯,」那顆巨大的頭顱說,「我會答覆你的。但是你沒有資格要求我送你回堪薩斯,除非你也為我做點兒事情。在這個國家裡,任何人都必須付出代價才能得到回報。如果你要我送你回家,你應該為我做些事情。你做到了,我才能幫助你。」

    「可是你要我做什麼呢?」小姑娘問。

    「把西方惡女巫殺死。」奧芝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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