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號****接受徐州日軍的投降儀式之後,我心裡有數。」
莊大牙驚喜地問:
「10月9日之後,小鬼子就要離開巨石鎮了。」
胡占魁點頭,說:
「過去小鬼子利用我們對付共產黨,現在我們也要利用小鬼子對付共產黨,我要把小鬼子的戰鬥力控制在我能夠控制的範圍內。如果小鬼子用他們的武力走出巨石鎮,回到徐州城,那是我們的巨大失敗,是我們的奇恥大辱,那我就不是胡占魁。」
莊大牙高興了,說:
「師傅您是想讓巨石鎮的小鬼子向您投降,所有武器彈藥物資歸於我們,我們的實力壯大了,還可以向國人交代,師傅您還是民族英雄。」
胡占魁說:
「還不止這些。這是智謀,你不懂,也不要問了。至於民族英雄嗎談不上,至少可以證明師傅的曲線救國是對的。」
莊大牙給他端茶,說:
「徒兒用茶代酒,敬您。」
胡占魁接過喝下了茶,對他說:
「喝完茶,替師傅辦一件事。」
莊大牙說:
「師傅儘管吩咐。」
胡占魁伸頭,莊大牙也伸頭。
胡占魁小聲說:
「你去通知各個門崗不要讓那個女****離開巨石鎮。沒有我的同意,不能讓她離開,她硬要離開,就讓她的魂兒回去……」
「要她死,」莊大牙問,「要是師弟放走她呢?」
胡占魁黑了臉,說:
「誰也不能放行他。我就擔心他優柔寡斷,壞了我的大事。只要她不離開巨石鎮,我們就要好好招待她。這事就不讓你師弟知道了,你暗中派人跟蹤她……」
莊大牙,問:
「只是不明白的用意。」
胡占魁說:
「她是我手裡的一顆棋子。等日本人走後,我們還要跟共產黨打交道。明白嗎?」
莊大牙明白了,站立起來,向他鞠躬。
胡占魁又拍了他的肩頭,說:
「好好幹,師傅虧待不了你。」
莊大牙走了之後,胡占魁還在繼續喝茶,他感覺到今夜的茶味太好了。
17
夜路迷茫,秋風帶著涼意,席捲巨石鎮的各個角落。
士兵們用手扯著昏迷的國崎步女人的四肢,胡先雨和吳月清跟在後面,急速地往1號炮樓走去。
到了1號炮樓,很安靜。崗哨在值班。
扯著國崎步女人四肢的士兵停在外面,等胡先雨的命令。
胡先雨望著北開的門,北面就是巨石橋,過了巨石橋就是馬家莊。他對吳月清說:
「師姐,你是回家,還是留下來?」
回家很簡單。出了巨石鎮很快就可以到自己的家了,就可以奶著自己的兒子睡覺了。自己這一走,就很難進來了。萬一小鬼子明天走了呢?自己空手而走,小鬼子們就沒有個說法,她如何向鄉親們交代、向自己的親人交代、向自己的兒子交代、向自己不安的內心交代呢?
她又想起了那個從徐州來的李排長的話,你並不孤單,巨石鎮裡還有自己的人。你快回去,讓游擊隊前來攻打巨石鎮。可是,巨石鎮外面的大隊人馬都走了,家裡就撇下幾個游擊小隊,就拿幾桿步槍,怎麼來攻打呢,不是送死嗎?不行不行,李排長的辦法我不能聽。他不知道巨石鎮外面的情況。她要按照眼前的現實行動。
她的心又熱了起來。
她對胡先雨說:
「我不回家。我也是個女人,我也想知道小鬼子的女人被糟蹋了,小鬼子的心裡是什麼滋味。」
胡先雨沉吟了一下,說: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吳月清說:
「還沒有看透。」
胡先雨無奈地說:
「你就留下吧,我還要巡邏了。」
胡先雨叫了一聲:
「小王。」
他的衛兵到了他跟前,叫道:
「團長有何吩咐?」
胡先雨說:
「你負責保護好我師姐的安全。一會你帶她回炮樓休息。」
胡先雨又招手,讓士兵們把國崎步的女人送到裡面去。士兵們架著日本女人送到了裡面很快就出來了,跟著胡先雨去各個炮樓巡邏。
胡先雨從1號炮樓,往東邊的8號炮樓,也叫艮宮門巡邏去了。九宮飛星圖做成的九宮,比八卦圖還迷惑人。外來的人,一下子很難明白裡面的奧秘,和炮樓秩序。
胡先雨帶著士兵走了,門口留下吳月清和一個保護她的衛兵小王。
她的頭腦在不停地思想,她現在想到的就是爭取國崎步向馬家莊游擊隊投降,如果能夠拿下正北門,就能拿下巨石鎮了。她兒子現在是游擊隊隊長了,她說話算話。
當初她進來時,國崎步就跟說過,請她幫忙的。如今,她幫助了他,幫他要回來了自己的女人。
爭取國崎步,必須先爭取他的女人。爭取了他的女人,可以讓她去馬家莊報信,讓游擊隊前來攻打。這也是共產黨游擊隊慣用的戰法。
她小心盤算著,往炮樓裡走去。裡面的馬燈光紅明亮著。
她的眼珠子環顧著唉聲歎氣的小鬼子,她在想,過去小鬼子糟蹋了我們的女人,我們都很悲痛,都在大罵小鬼子是禽獸,現在變成****的二鬼子們糟蹋了小鬼子的女人,小鬼子的心情是什麼樣子呢?
要不來巨石鎮這個魔窟,哪裡能夠知道小鬼子的女人被不正經的中國男人給糟蹋了呢?他們到底是什麼心態呢?特別是作為被糟蹋女人的男人是什麼心情?
她慢慢地走了進來。看清楚了,國崎步跪倒在女人身邊,低頭看著女人發呆發傻呢。
女人昏迷了過去,和服被解開了,肚皮和****袒露出來。女人身上散發出魚腥的味道,是男人的****。女人的乳輪被咬破了,是飢渴的男人所為。如此眾多的餓狼****了一個柔弱女人。她的心裡,還是有一絲喜悅,接著喜悅沒有了,就出現了可悲的哀歎,自己也是女人,要是自己被****了呢?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就是被胡占魁給霸佔了的。
她站在國崎步身邊,勸慰道:
「我很同期你的遭遇,……把你太太抬進屋裡,幫她擦洗乾淨。」
國崎步凶狠地目光打量著身邊的女人,然後轉過頭,又閉上了眼睛。
此時,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的話來勸解這個日本軍人,他也不幸,他過去也給別的男人製造了不幸,是一報還一報。
她又說:
「我幫你好嗎?」
國崎步沒有表情,絕望地說:
「不要您幫忙了。她現在已經不純潔了。」
吳月清聽到了躺在地上的女人還在慢慢地呻吟。她不明白他的話,還是勸慰他:
「她還活著啊,你要盡一個丈夫的責任。」
國崎步說:
「我很後悔,我早該答應你的條件,讓她跟你走,她就不會被糟蹋了。」
吳月清說:
「只要你答應向我們投降,我現在就把她背走,保證她的生命安全,也會寬大你們的,怎麼樣?」
國崎步搖頭,說:
「不用了。她的生命已經沒有意義了。」
吳月清責問:
「你什麼意思,她還在痛苦地呻吟嗎,你怎麼能夠不問她的死活?」
國崎步很反感地,說: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您就不要多問了。請您出去。」
吳月清留在那裡似乎不方便,只得離開。
她緩緩地往外走,門口站著幾個鬼子兵,面無表情,像死了親娘一樣。吳月清知道,他們的女人被二鬼子們給日了,好像他們都戴了綠帽子,都沒有面子。
她猶豫地出了炮樓門口,保護她的衛兵小王過來,拽她的胳膊,要她快走開,擔心瘋狂的日軍拿她出氣呢。她沒有往前走,還在猶豫呢,接著就聽到了裡面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槍響。接著又傳來了一個瘋狂的叫聲,像惡狼一樣的叫聲:
「我國崎步只能日中國女人,我的女人絕對不能讓中國男人糟蹋了。」
接著又向她叫道:
「門口的女****聽著,我是日本男人,我不是中國男人,我只能日中國女人,決不允許中國男人日我的女人,決不允許……」
又是一聲沉悶的槍響。
槍聲之後,門外的日軍衝了進去,圍住國崎步哭泣了起來,嘴裡哇啦哇啦地哭叫著,痛罵著。
能夠聽懂幾句日語的吳月清知道日軍在罵巨石鎮裡的二鬼子們。吳月清的內心有了酸楚,別人的哀傷壓過自己的痛苦。
小王強行拉著吳月清離開。
她離開了1號炮樓,但是她的心沒有離開,她還在想著國崎步狼嚎般的叫聲:
「我是日本男人,我不是中國男人,我只能日中國女人,決不允許中國男人日我的女人,決不允許……」」
她的心顫抖,她的心出血了。他對日本男人有了一絲的敬意,敬意之後是噁心。這是強盜邏輯,只能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然後又想到了中國男人,特別是巨石鎮裡的中國男人們,都是振振有辭,「曲線救國」、「忍辱負重」「小不忍則亂大謀」「臥薪嘗膽」「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奴才理論,更是噁心,他們的女人被人糟蹋了,只要自己還活著,就很好。
人活著不是為了保全屍體而活著,而是為了自尊、自由而活著。
她的心裡在嘀咕:
「日本男人,奇怪的男人。我終於認識了日本男人。中國男人要是有一小半日本男人那樣的血性,大大的中國也不會讓小鬼子欺負的。」
她想著,看著深邃的夜空,她歎了一口涼氣。
自己爭取國崎步的計劃失敗了,下一步怎麼走呢?自己出了巨石鎮,帶著只有幾條破槍的游擊隊來攻打巨石鎮?那是送死。不行。
她很迷茫。她想去問問那個連她也沒有看清楚面孔的李排長,她到底該怎麼辦?她只記得他的聲音。那是什麼聲音呢?底氣很足的牛聲。
我該怎麼辦呢?
要去直接找他,就有可能暴漏了目標。
不然自己回去,讓馬老六叔通知抱犢崮支隊的領導,說巨石鎮裡有我們的人,讓他們前來攻打。李排長做內應,裡應外合,就會攻打下來巨石鎮的。要是馬老六叔不同意呢,要是馬六叔搬不來救兵呢?那樣的化,連我自己的仇都不能報了。
不,我不能走。我要親眼看著小鬼子們是怎麼走出巨石鎮的。
她站住了,在夜風裡,冷靜了一會。
她對小王說:
「你先回去吧,我不睏。我再去看看國崎步。」
小王說:
「團長讓我帶你回去休息。」
她說:
「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過來。我比你熟悉道路的,也沒有人敢欺負我。」
小王離開了。
她又返回1號炮樓。
到了1號炮樓的門口,鐵門上了鎖,有兩個鬼子兵在炮樓下站崗。見了她,沒有理睬她。
吳月清忽然想到了兒子,就摸了自己的****。就讓站崗的小鬼子開門,她要回家喂兒子。兩個鬼子兵舉著步槍對她說:
「沒有中隊長的指令,誰也不能出去。你更不能。」
吳月清反問道:
「為什麼不讓我回去?你們的中隊長能當胡團長的家嗎?」
小鬼子說:
「我們只聽中隊長的。胡團長的命令,沒有用的幹活。」
不讓自己出去,跟他們爭論也沒有結果的。不出去就不出去,吳月清站在炮樓前,看到國崎步的屍體被日軍抬出去。
吳月清又到了鬼子兵跟前問:
「國崎步已經死了,你們這誰當家?」
鬼子兵瞧著她的胸脯,說:
「我們的代理中隊長在炮樓上呢,他吩咐了,誰也不能從我們的炮樓出去。出了事,我們擔當不起。」
吳月清抬頭看著上面烏黑的天空,沒有看到什麼。就聽了咳嗽聲。
她站了一會。夜很涼了。下半夜了,她有點疲勞困乏,就轉身回到了胡先雨的炮樓裡,休息。
18
巨石鎮的黑夜比白天還忙乎。大部分人不能睡覺,也不敢睡覺,生怕巨石鎮被攻破了,小命完蛋了,還不知道怎麼完蛋的。
巨石鎮裡很亂,****跟日軍因為女人而打架。巨石鎮正東面的3號炮樓裡,小掘四繁喝了濃茶,穿著和服,趿拉著拖鞋,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來回走動,像猶疑的狐狸。他的心裡非常的不平靜。
他用右手搬著左手指查著離10月9號還有幾天。他才感覺到了度日如年。時間太漫長了。他希望日子過得快一些,更希望自己盡早離開巨石鎮。巨石鎮已經不屬於他了,他現在是特殊的客人,是巨石鎮的軍事顧問,他馬上就成為戰俘了,或者是階下囚。多種可能都有可能變成現實。
他很清楚他和他的部下還有所謂的皇協軍在巨石鎮七年都幹了什麼。巨石鎮如今成了孤鎮,外面的游擊隊和老百姓恨不得吃了他們的肉喝了他們的血扒了他們的皮……
暗夜漫漫,時間無情。
他在思考著下一步的對策和有可能發生的變化。他必須要做好應變的準備。
外面有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埋怨聲,聽口音是他的部下們。門口的衛兵沒有向他匯報,腳步聲就直奔他的辦公室而來。進來了幾個日軍,都是小掘四繁的部下,是兩個中隊長和三個小隊長,還有兩個老兵。
他們都帶著憤怒,向他鞠躬後,用日語哇啦哇啦地叫喊著,發著脾氣。
他卻鎮靜,緩慢地坐在椅子上,用漢語開導自己的部下。他們都能夠聽懂漢語:
「諸君不要感情用事,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們要忍術對付猖狂的中國人。」
幾個日軍軍官還是哇啦哇啦地叫喚,有的對著他舉起了拳頭。
小掘四繁拍了桌子,生氣了,指著他們罵道:
「混蛋。我們跟胡家父子翻臉,火並了,共產黨的游擊隊趁機攻打進來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巨石鎮裡又來了郝鵬舉的騎兵團,我們腹背受敵。你們可想好了,是幾個女人重要,還是我們八百名皇軍的性命重要?」
幾個日軍軍官都啞巴了,但是,還有的繼續不滿,只是聲音變得弱小了。
小掘四繁站了起來,走到了他們跟前,挨個拍著他們的肩頭,安慰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