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奶 第11章
    葛大個子就把日本女人的腳給放在地上,依然摟在懷裡,也掏出了手槍,他手下的士兵也舉起了槍,跟著鬼子兵對峙。

    葛大個子吆喝道:

    「怎麼著,投降的小鬼子還敢跟老子開槍?你們不想活了?」

    帶頭的軍曹說:

    「葛連長,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只要放了我們的女同胞,我們就住手。」

    葛大個子冷笑道:

    「我要是不放,你就對我開槍是吧,你開槍啊,你就對老子的胸口打?你要是再膽敢跟老子說動槍,我們夜裡就把共產黨給放進來,讓他們繳了你們的槍,他們得扒了你們的皮,吃了你們的肉,喝了你們的血,想想你們在巨石鎮八年殺人放火,日了多少巨石鎮的女人,老百姓共產黨能饒了你們?現在大爺是****了,已經對你們手下留情了,用用你們的女人,又不要他們的性命,還不行嗎?」

    軍曹低頭鞠躬,說:

    「葛連長,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士可殺不可辱。你們可以殺了我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們。更不可以在我們男人的面前侮辱我們的女同胞。除非,我們都戰死了。」

    黃二愣子過來,用槍指著日軍軍曹問道:

    「怎麼著,你們是男人,我們就不是男人了?你們看看小原正復那****,是人長的嗎?就那豆芽長,還是男人?比我們呢,我們就不是男人了?你們侮辱了我們的女同胞呢,我們也沒有死吧。我們就等著今天復仇的。我們要復仇,我們就要日你們的女同胞,還要當面日給你們看呢,看你們能怎麼著?不服的,我們放下槍跟我比試比試,你們要是能夠打過我,我們就不動你們的女同胞了。還女同胞,也是破鞋,早被小掘日過了。」

    黃二愣子是巨石鎮出名的不要命的人,又是胡占魁的得意弟子,功夫好,膽子又大,他怕誰?除了胡家父子外,沒有他怕的人。他跟葛大個子一起闖過江湖,後來被胡占魁給收買了,成為了門下得意弟子。

    軍曹說:

    「葛連長,你們不能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們,我們出三個人,你們出三個人,要是你們打不過我們,請你們放了我們的女同胞如何?」

    葛大個子看著他的把兄弟,黃二愣子和趙三斜子,對小鬼子說:

    「徒手格鬥,我們還怕他們不成。過去胡老爺怕他們,因為他們手裡有槍炮。徒手格鬥,我們可都是練過形意拳的。我也上。」

    葛大個子把小原的女人,讓兩個衛兵看守,自己與黃二愣子、趙三斜子都走到了場子裡,要跟三個鬼子兵比試拳腳。這三個人,都是紅槍隊的人,都是胡占魁的徒弟,先跟著胡占魁練習功夫,後來就跟著胡先雨練習功夫。比試不像武林大俠那麼複雜,也沒有多少回合。都是抱在一起,拚力氣。三個鬼子兵都被摔倒了。葛大個子他們大勝,抱起了日本女人就走時,卻被小原正復他們用槍堵住了去路。

    葛大個子罵道:

    「怎麼著,小鬼子你們說話不算話?」

    小原正復和軍曹,都舉起了手槍,對著他們說:

    「放下我們的女同胞。不然,我們就火並了。」

    葛大個子也傻了眼,也怕他們真得開槍。

    黃二楞子過來,問道:

    「師兄,他們要玩真的。」

    葛大個子還有膽量,放下了女人,也拔出了手槍,說:

    「你們怎麼能不戰敗呢,你們還是男人嗎,出爾反爾,說話還不如豬放個屁呢?」

    軍曹說:

    「我們是說話不算話,我們打不過你們,但你們不能侮辱我們的女同胞。」

    趙三斜子到了軍曹跟前評理,說:

    「你們小鬼子真不是個東西,小原正復的女人小掘能動得,我們就動不得嗎?」

    軍曹說:

    「小掘隊長可以用的,你們不能用,你們是中國人。」

    趙三斜子說:

    「你的意思是你們日本女人只能你們日本男人日,你們亂倫也不讓我們中國日,對嗎?」

    軍曹點頭。

    趙三斜子罵道:

    「我操你祖宗,還有這個歪理呢,我們勝利了,還不能日你們的女人,你們過去也侮辱過我們的女同胞呢,這個賬怎麼算?怎麼算?」

    面前的日軍低頭不語了。

    葛大個子高喝:

    「都動起傢伙,跟他們打。我們要抗日,我們要復仇,大不了讓共產黨進來。」

    雙方舉起了槍,誰都不讓步時,小掘四繁的衛兵跑了過來,看到雙方要火並,就照著軍曹的臉打了兩巴掌,命令他們:

    「不准跟****作對,收了武器回各自的炮樓待命,今夜有共產黨前來攻打。」

    軍曹及其日軍收了武器,帶人離開了。小掘四繁的衛兵也離開了。葛大個子他們得意地扛著日本女人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宿舍。

    慘淡的馬燈從遠處傳來,路口上只剩下矮小的小隊長小原正復,他跪倒在地上,哭泣著,嘴裡哇啦哇啦地對天大笑,然後大叫:

    「小掘四繁,你也不得好死。」

    拔出手槍,對準自己的額頭,自殺身亡。

    沉悶的槍聲如痛苦的愁思,在巨石鎮裡悠然迴盪。

    11

    吳月清的晚飯就在胡先雨的炮樓裡吃的,她只吃了一個高粱麵餅,喝了一碗蘿蔔湯。

    她稍微冷靜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身子非常難受。自己裡面的衣服濕了,她的奶水還在慢慢地往外溢。往日裡,她每頓飯要喝三大碗菜湯,為的是多下奶水,給兒子吃。如今,她自從丈夫死了,根本沒有吃飯,就喝了幾碗水。她吃著,就想起了兒子,吃不下去了。自己真餓了,一天沒有吃飯了。吃吧,又吃不下去。

    如今她哪有心思吃飯呢,巨大的痛苦像巨石壓在她的頭上,讓她憋屈得難受。

    她是來巨石鎮找仇人報仇的,她親眼見到了仇人,仇卻無法報。能不讓她憋屈嗎,她感到窩囊死了。

    他們都有槍,都身體健壯,她一個赤手空拳的女人找誰報仇。巨石鎮裡都是仇人。唯獨眼前的胡先雨是個跟她有仇有恩有情還有恨的複雜人。自己總不能殺了他來抵擋其他罪大惡極者的罪惡吧。

    自己的仇無法報了!再過幾天,小鬼子一走了之,巨石鎮的二鬼子也搖身一變成為了****,還是耀武揚威欺壓人民。他們都不承認有罪,殺人無罪,這是什麼世道啊。

    她吃晚飯,呆呆地發愣。

    胡先雨看她吃完了飯,過來勸她:

    「師姐,再吃點,你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吧。」

    她的眼珠無神,目光呆滯,不由自主地用手揉搓自己的胸口。

    胡先雨看她的用手揉著胸口,不好意思問了。

    吳月清也冷靜了,沒有了進來之前的衝動和仇恨。她變得失望和絕望。她感覺到了自己的仇是無法報了。仇人民的力量比自己的力量還大,報仇是很難實現的事了。就是自己去死,也換不來一個小鬼子的命。

    胡先雨勸道:

    「師姐,你想什麼呢?」

    吳月清冷漠地說:

    「我還能想什麼?想我的仇何時能報?」

    胡先雨岔開了原先的話題,問:

    「師姐,外甥多大了。」

    吳月清的淚水無聲地流了下來,她用手摸著自己的淚水:

    「四個月。他還不知道他爹沒了呢。」

    胡先雨也是哀歎,勸慰他說:

    「為了孩子,你要保重自己。」

    吳月清有了哭聲,說:

    「我的心憋得慌,有仇不能報,連個說法也沒有。」

    胡先雨也歎氣,用手摸著自己的頭髮,說:

    「我理解師姐。我可以代表家父向您認罪,我們又不走,我們還有將功補過的機會。如果日軍他們走了,您真得沒有機會報仇了。」

    吳月清聽了更加痛苦,用雙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忽然抬頭,堅毅了起來,對他說:

    「師弟,我有一事相求?」

    眼前的美女叫他師弟了,胡先雨高興了,把頭伸向她的眼前,小聲問:

    「師姐,要我幫什麼忙?」

    吳月清瞪著他的臉,問:

    「師弟,你喜歡我嗎?」

    胡先雨嬉笑說:

    「師姐,我要是不喜歡你,在圍剿馬家莊的時候,我就不會放了你和姐夫。我跟姐夫本來就是仇家,我有好多理由要除掉他。我怕除掉了她,你就成了寡婦,我就是為了你,我才放了我姐夫的。」

    吳月清點頭,說:

    「你過去是想娶我,是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父親,還罵你們是漢奸。現在,我成了寡婦,你們也成了****,你還喜歡我嗎?」

    胡先雨說:

    「師姐,我,……師姐,你說吧,讓我做什麼事?」

    絕望的吳月清說:

    「你替我報仇,我們兩家的恩怨一筆勾銷。」

    胡先雨問:

    「只要你答應我們兩家的恩怨一筆勾銷,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你說吧,怎麼報仇?」

    吳月清說:

    「把小掘四繁和幾個罪大惡極的小鬼子給我抓起來,送到馬家莊。師弟,我就這一個要求。」

    胡先雨站了起來,在炮樓裡渡著步子,陳思著。此事重大,關係到巨石鎮的安危,更關係到他胡家父子的生命和地位。何況,老奸巨猾的小掘四繁不是好對付的,他早就做好了應對不測的辦法。

    炮樓裡的馬燈亮著,沉悶的氣息籠罩住他們。

    吳月清回頭看著他,問:

    「不願意幫我?害怕了?」

    胡先雨轉身,慢慢地走到吳月清身邊,說:

    「師姐,你要知道抓住了小掘四繁日軍就會跟我們火並,再說了,我父親也不會同意。」

    吳月清問道:

    「我們兩家的恩仇一筆勾銷了,他為什麼不同意?」

    胡先雨為難地說:

    「師姐,你有所不知。駐徐州日軍特高科之所以拒絕共產黨山東軍區的接收,就是因為國民黨政府和徐州第六路軍總司令郝鵬舉答應,要絕對保證徐州戰區日本軍人及其家屬的安全。雖然日軍投降了,但是他們的武力還非常強大。」

    胡先雨說完,仰頭,發著牢騷:

    「日本人終於戰敗了,我們的國家可以實現民族和解搞經濟建設了。可是,我們看不到和平的曙光,內戰似乎離我們不遠了。」

    吳月清也是哀歎:

    「小鬼子還沒有走,我們就要打內戰了,天啊,中國人還要殺中國人,中國人真混蛋。不行,你不能放走小鬼子!」

    胡先雨哀歎道:

    「師姐,小掘四繁我不能抓,你們可以抓。我現在就派人護送你回馬家莊,你們在小掘四繁和日軍回徐州的路上,可以設伏,伏擊他們。我可以把他們出發的準確時間告訴你們。我只能做到這些了。」

    吳月清站了起來,清醒了一些,思考著胡先雨的話。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巨石鎮裡還有800名日軍,手中有先進的武器,戰鬥力很強,想全殲他們,那得付出多少代價。

    她反問道:

    「師弟,你雖然帶兵但不當家,你上面有你父親,還有小掘四繁。你只是個帶兵的,你只能執行命令。要知道小掘四繁和你父親都是奸詐之人,他們比狐狸還精明。到時就怕小掘四繁他們到了徐州城,你還以為他們在睡大覺呢。」

    胡先雨苦笑著說:

    「師姐,你分析的很對。我帶兵,我的兵更聽我父親的。我父親可以左右我,小掘四繁也可以左右我父親。但是,在巨石鎮裡,我也可以左右他們。你要知道我手下的兵,都是子弟兵,什麼事也別想瞞著我。小掘四繁他們要離開巨石鎮,就是我父親答應,我不答應,他們也沒有那麼容易離開。巨石鎮的情況很複雜,凡是沒有絕對的。我不能絕對聽我父親的,我父親也不能絕對聽小掘四繁的。」

    吳月清聽了,心裡好受了些,原來他還能指揮手下的士兵。

    胡先雨接著,又是發出長歎道:

    「師姐,現在有一個人可以左右我,我不能左右他。」

    吳月清一愣,問:

    「誰?」

    胡先雨說:

    「師姐你有所不知,河南人郝鵬舉非常狡猾,他很重視軍隊建設。過去他任汪偽政府『淮海省』省長時,就把自己的兵力擴建了四個師和七個直屬團。我也在徐州受訓過,瞭解他軍隊的組建情況。現在他派來支援巨石鎮的騎兵部隊,就是他的直屬騎兵團的一部分。騎兵團有三個營,這次前來救援,他派來了兩個營,打退了你們的進攻後,他們回去一個營,留下一個營。留下來的一個營就是要護送巨石鎮的小鬼子回徐州的。巨石鎮又多了一個騎兵營,實力大增。騎兵營長高留成是奉郝鵬舉的命令而來,他自然就成了巨石鎮軍事指揮部的當家人之一,連我父親都要讓他三分。他雖然是個營長,還兼著騎兵團的副團長,非常傲慢自負。我跟我父親也曾有過計劃的,要繳了巨石鎮裡的日軍們的槍。現在高留成來了,我們的計劃就要取消了,我們要繳了日軍的槍,高留成不會同意的。巨石鎮的軍事行動必須跟他高留成商量,不然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啊,原來胡家父子要對日軍採取行動了,還要繳了他們的槍。如今,事情已經變得這麼複雜了,徐州來的騎兵跟著攪了渾水。不僅胡先雨不當家了,就連他爹胡占魁也不當家了。他們也有難處啊。

    吳月清聽了,感到報仇更是無望。

    她還是問道:

    「我找小鬼子報仇,又不招惹高留成的騎兵。」

    她絕望地坐在凳子上,靠著牆。

    胡先雨對她說:

    「師姐,天黑了,你先住在這兒,不要亂走。我去查崗。我再想想辦法,只要小鬼子不走,就會有辦法的。記住,你千萬別亂走。」

    吳月清對他還是信任的,又對他說:

    「我想到外面散散風,自從小鬼子佔據了巨石鎮,我就沒有來過。」

    胡先雨叫來門口的衛兵,對他說:

    「小王,我師姐出去散步,你跟隨她,就在門口,不要走遠。必須保護好她的安全。」

    衛兵小王立正答應,保證完成任務。

    胡先雨戴好****軍帽,把手槍放在皮套裡,帶人出去查崗了。

    馬燈光照射著他的脊背,脊樑還算挺直的。

    吳月清沒有表情地望著他走了出去,又用手抹了一下眼淚。自己的仇,怎麼這麼難報呢?

    外面早就漆黑一片。她呆住片刻就站了起來,走到炮樓門口,對衛兵說:

    「我到外面走走。」

    衛兵說:

    「姑奶奶,你最好別去。現在巨石鎮裡很亂。」

    吳月清瞪著他說:

    「不用麻煩你了,我比熟悉巨石鎮。」

    衛兵說:

    「我一定要陪你,團長吩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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