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盛大的晚宴過後,保潤萬公司加快了進入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的步伐。
依據江南電視台與保潤萬公司雙方合同的約定,保潤萬公司將派出三人作為董事,進入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的管理機構——董事會。
經過保潤萬公司各股東的運籌帷幄,當然也離不開激烈的討價還價,進入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的三名董事人選全部浮出水面:朱野南、吳秋林和葛雲。
跟著朱野南一起進入保潤萬公司的葛雲,如今又跟著朱野南進了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的董事會。
關於這葛雲,據說是一位傳媒運營高手,曾就職於香港的星光衛視。在天榮保潤公司有了與中影中萬公司的重組動議後,朱野南將他高薪聘請到天榮保潤集團公司,成為朱野南掛帥的天榮保潤旗下文化產業的高管。
天榮保潤公司捨得花錢聘請人才,既然要進軍電視產業,自然需要電視產業的運營高手。有了這樣的高手,一是有利於重組保潤萬公司;二是在保潤萬公司與江南電視台的合作中,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需要有一些更專業的高管。因此,葛雲自然會進入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的董事會。
吳秋林雖然希望自己的中影中萬公司會有兩人進入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董事會,怎奈他爭不過天榮保潤公司,便只好同意葛雲進入董事會。好在這是朱野南的意思,況且葛雲很聽朱野南的話,這讓他吳秋林心裡踏實了不少。
同樣是依據江南電視台與保潤萬公司合作合同的約定,保潤萬公司派出的董事將有一人擔任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總裁。
多少有些令人意外的是,朱野南沒有當仁不讓地坐上總裁寶座,更令人意外的是,吳秋林也沒有覬覦總裁之位,而是共同把葛雲推到了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總裁的位子上。
葛雲出任總裁,讓許多人跌了眼鏡——不一樣的公司,總有常人想不到的做事風格。
而在江南電視台一方,作為控股方可以派出四名董事。
但是,也有些出人意外,江南電視台遲遲沒有亮出底牌,這四名董事的人選一直是雲裡霧裡。
唐逸風作為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的董事長肯定是其中的董事之一;秦亦訊作為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的常務副總裁的不二人選,也將是四名董事之一。而剩下的兩名董事是誰,雖然有不少的猜測,卻僅僅是猜測而已。唐逸風沒有透露過,台裡的其他領導也沒有透露過,秦亦訊看上去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而關注這兩名董事人選的卻大有人在。
江南電視台派過來的中層幹部大多都在猜想,儘管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董事到底是多大的官,是幹什麼的,但這沒有關係,也不能阻止一些人對這個職位的喜愛和渴求。
吳秋林說過:「商人就是傷害別人和被別人傷害的人,董事就是什麼事也不懂的人。」
這話就像一句流行語,傳得很快。
商人會傷害別人或被別人傷害,不做也罷。既然什麼事也不懂就可以做董事,那為什麼不做?據說董事是有董事袍金的,這不是好事嗎!即便是沒有董事袍金,最起碼也是領導的一份信任或者說是一種榮譽吧。既然如此,惦記惦記這兩個董事名額也是正常的。
當然,江南電視台內也有人惦記著,只不過離得遠,惦記得有些虛無縹緲,不能觸手可及,所以不是那樣迫切而已。
如果說,有的人惦記著這兩個董事名額是瞎惦記,純粹是胡思亂想的話,那麼,項東方惦記著董事的人選則是有根有據的,也是比較實際的。
她是可以與秦亦訊平起平坐的,四名董事裡面有秦亦訊,就該有她項東方。
從台長的左膀右臂到失去平衡,她已經難以接受。晚宴主持人的光彩無法長久地留在她的臉上,一覺醒來,她深切感受到的依然是失落,而這份失落一點一點地改變著她,她不想再失去可以得到的一切。
這是她惦記著一個董事名額的動機。
在山河衛視,在江南電視台進駐京城的工作人員中,她是怎麼排隊也可以進入四名董事之列的。以她的付出,以她的貢獻,除了秦亦訊還有誰可以和她比肩?如果秦亦訊可以出任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董事的話,自然沒有理由將她項東方排除在四名董事之外。
這是她惦記著一個董事名額的資歷。
但是,這一切即將落聽,而她卻始終沒有得到關於董事人選的確切消息,並且沒有任何人和她談過這方面的事情,或聽聽她的意見。每過一天,她的神經就會繃緊一天;每過一天,她的心就會懸著一天……
項東方覺得不能再這樣等下去,她應該主動出擊,等到一切都木已成舟時,再著急也將於事無補。
於是,她打電話約了夏侯陽。
夏侯陽爽快地答應了項東方的約請。
雖然項東方電話裡只說聊聊天,但夏侯陽知道,項東方或許有事情找他。就在那晚盛大的宴會上,雖然作為主持人的項東方光彩艷麗、楚楚動人,臉上自始至終寫滿微笑,但項東方要單獨和他喝杯酒的時候,他似乎看到項東方的嫵媚和微笑背後,還有話要說。
在東三環高架橋西北角豪華酒店的咖啡廳裡,夏侯陽見到了項東方。
這一天的項東方沒有像那天晚宴上一樣濃妝艷抹,而是一副近乎於自然色的淡妝,只有唇是紅紅的,可看上去還是很美。黑色的羊絨半長大衣穿在身上,不再像那晚那樣華貴,但也十分莊重。
可能是心中期待了太久,項東方呷了一口咖啡,開門見山地說:「夏侯,你也不是外人,電視台與保潤萬公司的合作,有些情況你是最清楚的。我現在想知道一件事情,你可以告訴我嗎?」
項東方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夏侯陽。
夏侯陽知道項東方找他肯定有什麼事兒,理應不僅僅是為了聊聊,但項東方見面就談事兒,沒有任何的鋪墊,還是讓夏侯陽覺得有些意外。
「項總想知道的是什麼事兒?」
「關於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的董事,江南台派出的董事都有誰?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
夏侯陽一愣,只知道項東方比較鬱悶,可這會兒恍然又覺得鬱悶中的項東方還很堅強。
稍一愣神過後,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項總真不愧是曾經的大主持人,想問的問題沒有選項。我只能說是誰誰誰,而不能說我不知道。」
「因為你該知道的。」
「從理論上說似乎有道理。」
項東方靜若處子,淡然一笑,說:「從現實扯到理論,是不方便告訴我?還是不能告訴我?」
「想不到啊,項總。」夏侯陽嘻嘻笑,「聞似和風細雨,實則步步緊逼,這是不是主持人的功力?」
「瞎扯!你想的是怎麼跟我兜圈子,因為你還沒想清楚該不該告訴我。」
「或許是,也許不是。」夏侯陽似是而非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想知道。」項東方又重複一次。
夏侯陽不再開玩笑。
他沒有想到項東方找他是為這麼一個事情,而這個事情是他不太關心的。
在已簽署的合作合同實施細則中,關於董事會的組成人員是空著的,就在雙方簽約的時候也是空著的,對此,他並沒有多問。因為空著肯定有空著的道理,這種事兒,是律師應該提醒的,而不應是律師過分關心的。
夏侯陽看著項東方美麗的雙眼,他不能迴避她的眼神,因為他要告訴她一個不能令她滿意的答案。而要實事求是地告訴她這樣一個答案,他就不能目光游離,不然,就如同是躲躲閃閃。
「其實啊,跟您項總兜圈子,並不是在想該不該告訴您江南電視台派出的四名董事是誰,而是因這董事是誰到目前我還不知道。這完全是台裡的事情,我只是提醒台裡,董事是不能讓什麼也不懂的人擔任的,因為董事不僅代表股東一方的利益,而且關乎公司的決策。」
夏侯陽誠摯的眼光,自始至終地看著項東方。這是夏侯陽第一次近距離地、專注地看著她,他希望通過自己的眼睛告訴她,他說的是真的。
略微停頓,夏侯陽又接著說:「關於董事人選,沒有任何人告訴過我,我也沒有問過任何人。」
項東方細膩的臉上變得淡漠了,沒有了剛見面那會兒的笑容。
顯然,她有些失望。
當然,也不排除她對夏侯陽的話半信半疑,或者說多半是疑。
她說:「唐逸風那樣地信任你,這些事情他沒有和你說過嗎?或者是老秦也沒有和你說過嗎?」
「是的。唐台每次來京,差不多總要見一面,但主要還是談一些關於合同之類的事情,僅此而已。至於秦總,我倒是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多,因為有些事情我必須面對他,但也沒聽他說起過這方面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凡是不告訴我的事情我是不會多問的。」
「實施細則上不是有關於這方面的內容嗎?」
「關於董事會組成的條款是有的。但是,關於各方派出董事的人選是可以先空著的。」
「噢,知道了。」
項東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聲音也低了很多,美麗的眼睛有些無助地望著窗外。
夏侯陽一時無語。
美麗女人的一聲歎息往往是很讓人憐惜的,那一聲歎息裡或許有許多的無奈和無助,面對無奈又無助的美麗女人,有哪個男人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呢?
但夏侯陽確確實實不知道江南電視台即將派出的四名董事人選是誰,對項東方想知道的事情,他愛莫能助。
雖然咖啡廳裡坐滿了談事、聊天的客人,可在項東方和夏侯陽之間,這會兒卻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寂靜。
項東方還在望著窗外。
夏侯陽也下意識地望望窗外的天空,茶色玻璃外面的天空灰濛濛的。
他忽然好奇,項東方眼中的窗外是不是灰濛濛的?她的眼睛是那麼的美麗,她眼中的窗外理應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世界。
夏侯陽叫了服務員,又為項東方要了一杯摩卡。
項東方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