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門 第36章
    盛大的晚宴不僅是各路大腕兒爭奇鬥艷的大舞台,也是廣告代理商們的風向標,還是節目公司的大看台。

    對於要為山河衛視頻道提供節目的節目製作公司而言,真正的盛宴不是晚宴上的幾道菜,而是令人眼花繚亂的看點,是下一年度的山河衛視頻道。在不久的將來,他們的節目將你方唱罷我登場。

    若要在下個年度山河衛視頻道的盛宴中登台亮相,從這個晚宴時起,便已進入倒計時。

    繁花漸欲迷人眼,笑看英雄不等閒。

    晚宴過後不久,兄弟傳媒公司《我玩時尚體育》節目的樣片做出來了,周瑾琪興致勃勃地打電話約夏侯陽過去看樣片。

    不過,和主持人的人選一樣,這樣片做出來也費了不少周折。

    藍可與藍可的朋友不高興,沒有讓周瑾琪心驚肉跳,但還是多多少少把周瑾琪閃了一下。編導不高興可不是鬧著玩的,說一千道一萬,節目做得怎麼樣,能不能出彩兒,甚至能不能保證有節目播,編導自然很重要。雖然希望大導演藍可能做出好的節目來,但誰能保證藍可天天都高興?

    顯然不能一棵樹上吊死,周瑾琪不能不多長個心眼。

    因此,從藍可朋友那兒回來的第二天下午,周瑾琪與張友德便悄悄去了鍾大華那兒。

    周瑾琪找鍾大華,不是為了像張友德說的那樣找爺的感覺,而是為了有備無患,也是為了做出好的節目來。

    鍾大華還是笑容可掬。

    周瑾琪與張友德商量一番後,即與鍾大華簽了合同:兄弟傳媒公司委託鍾大華每月做兩到三期節目;若節目不能通過頻道審查,則合同自動終止。

    但合同生效還有一個前提,鍾大華需免費先做一期樣片。

    鍾大華答應得很痛快,並說最多四天就可以做出樣片來。

    隨後,周瑾琪為鍾大華提供了拍攝好的節目素材帶。

    兩天後,斯麗婭到演播室拍了主持人串場。

    周瑾琪想的是,一個月四期節目的量,在鍾大華這兒做兩到三期,公司自己做兩到三期,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也不至於手足無措,先做一期樣片則是既看看鍾大華做的活兒怎麼樣,也看看鍾大華是不是說話算數。

    到了約定看樣片的日子,午飯後,周瑾琪和張友德便一起去鍾大華的機房看樣片。

    周瑾琪多少有些激動,甚至還有一點兒忐忑,畢竟是《我玩時尚體育》節目的第一個樣片,就要揭開神秘的面紗。

    而張友德卻得意著當爺的感覺:「這多省心啊,不用自己著急,節目就出來了。再瞧瞧藍導,進機房四五天了,樣片還沒影兒呢。」

    「慢功出細活啊。」周瑾琪聊以自慰地說。

    藍可堅持用他朋友的機房和演播室,周瑾琪沒有多說什麼。可現實是,藍可帶著專門的操機員進了機房好幾天,卻沒有什麼好消息,不是嫌操機員不靈光,就是嫌主持人的主持不到位,她心裡著實有些不踏實。

    因此,她很想看看那位前衛的小伙子編導阿元做出來的節目什麼樣。

    然而,鍾大華卻沒有給她一份驚喜,連張友德也直罵鍾大華是孫子。

    這時的鍾大華不是裝孫子,而是真孫子。

    原來,鍾大華的樣片根本沒有做。

    所謂的節目樣片依舊是一堆素材帶,後期製作還遙遙無期。

    張友德當爺的感覺沒有了,理直氣壯地質問鍾大華:「不是說好了今天出樣片、看樣片嗎?樣片呢?」

    鍾大華既不急也不躁,仍然咧著嘴笑:「還沒做呢,機房沒有騰出空來。」

    周瑾琪心裡涼,當然也不高興:「這不對啊,咱們可是早就說好了的。」

    鍾大華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你們那節目離播出還早呢,這些都是等著播的,保證不影響你們節目播出就行了。」

    張友德急了:「你這不是屁話嗎!馬上就要送樣片了,你還讓我們等著節目播出?沒有樣片送審,誰給你播呀?怎麼連這都不懂!」

    鍾大華像沒聽見,走到樓梯口抽起煙來。

    「哎,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明天就要送審樣片了,你說怎麼辦吧?」張友德不依不饒,拉著周瑾琪跟到樓梯口。

    鍾大華不笑了,而是一臉的無奈:「我也沒辦法,機房都佔著,編導也忙不過來……」

    周瑾琪哭笑不得:「那你倒是想想辦法呀!」

    「等……等這批急著要的節目做完吧。」

    張友德終於生氣了:「早幹嗎來著?忙不過來還到處攬活兒?」

    鍾大華乾脆不說話。

    「這麼做事不地道。」周瑾琪也忍不住埋怨道,「你攬活兒也不是不可以,可做節目你又不是不懂。好在這是樣片,要是正在播的節目呢?我要播了,你還沒做呢,那時候怎麼辦?」

    鍾大華白一眼周瑾琪,還是不說話。

    張友德見了人壓不住火,看著鍾大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我算看明白了,原來你是裝孫子,現在你是真孫子!有你這麼辦事的嗎?狗攬八泡屎,說話像放屁,急了就論堆,你還算個爺們兒嗎!」

    鍾大華把煙頭扔在地上,又踩上一腳,蔫笑著,吭吭哧哧地說:「要做也很快,你們把節目全部包給我做,保證一天一夜就把樣片做出來……」

    「就你?想什麼呢?」張友德一臉詫異,冷笑道,「還真是蔫人就有蔫主意!」

    周瑾琪看著蔫笑的鍾大華,也不由得紅顏一怒,心裡道:「只想抽你孫子一個嘴巴!」

    可她是淑女,說不出來,更做不出來,只能說:「到此為止吧,你把素材帶還給我們。」

    鍾大華卻不理不睬,沒事兒似的笑嘻嘻走了。

    張友德氣得直瞪眼:「嘿,樹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可周瑾琪倒不生氣了,笑笑說:「他這一走,倒讓我心安理得了。張老師,你去找鍾大華要回我們的素材帶,我去找阿元。我覺得那個小編導阿元不錯,咱們不能白來一趟。」

    張友德是聰明人,周瑾琪一說他就明白,當即氣宇軒昂地去找鍾大華。

    周瑾琪不慌不忙地到處找阿元,若無其事的樣子從一個機房到另一個機房,從機房到演播室,又從演播室到控制室,轉了一大圈,終於在控制室裡找到阿元。

    阿元正坐在控制室裡盯著監視器。

    看見周瑾琪,阿元點點頭。

    控制室裡不好說話,周瑾琪就啞語加比畫。

    阿元似懂非懂,把手中的活兒交給旁邊的人,和周瑾琪進了控制台後的小工作間。

    阿元是鍾大華安排的《我玩時尚體育》節目的編導,周瑾琪想問個究竟。

    「我們的節目為什麼沒做?」

    阿元向後甩甩長頭髮,吞吞吐吐地說:「嗯……老闆沒讓做。」

    「樣片等著用,為什麼不安排做?」

    「我……我也不知道。」

    「你是編導,你得跟老闆說呀。」

    「我說也沒用。老闆讓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給我安排得滿滿的,就是不安排做你們的節目,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阿元還是吞吞吐吐,「就是安排了,也不能保證機房和演播室騰出空來給我用……這麼多節目等著,演播室一進去就是一天,晚上什麼時候出來還不一定……機房更沒準了……」

    「我去機房了,三個機房都在忙,天天都這樣嗎?」

    「差不多吧,反正老闆不能讓機房閒著。」

    「演播室也是天天這麼忙?」

    「有不忙的時候,可你們的節目……能等著機房和演播室不忙的時候做嗎?」阿元又支支吾吾地說,「星光衛視的節目是這兒的大活兒,別的節目嘛……只好等著機房和演播室有空的時候做……」

    「這肯定不行!節目一期期播,就得一期期做,不然還不耽誤了?」

    「耽誤了也不稀奇,有的節目做著做著就不在這兒做了。」

    「那怎麼辦?」

    「你們自己想辦法……我把樣片粗剪完了,只是沒有包裝和配音,過會兒帶您去看看。不過——」阿元欲言又止,探頭探腦看了看,接著說,「都是我晚上見縫插針做的,老闆不知道。」

    「先帶我去看看怎麼樣?」

    阿元略一猶豫,還是帶周瑾琪去了機房……

    看了阿元粗剪出來的節目,周瑾琪很滿意,悄聲對阿元說:「辦法我想出來了,你跟我們走。」

    阿元不說話。

    周瑾琪又說:「待遇和這兒一樣。」

    阿元終於點點頭。

    「你把粗剪的節目拷走,把素材帶帶走。」

    阿元想想說:「我拿走素材帶不合適,你們自己跟老闆要。」

    周瑾琪點點頭,不為難阿元。

    周瑾琪這兒有意外之喜,可張友德跟鍾大華要素材帶卻不順利。

    在鍾大華那間不大的辦公室裡,張友德講完大道理講小道理,講完做人講做事兒,而鍾大華就是一招——死魚不張嘴,任憑張友德說下大天來,他就是不還素材帶。

    這會兒的張友德很有耐心,反正他也有得說,就沒完沒了地白話,一直白話到周瑾琪給他打電話……

    拿給鍾大華的節目素材帶沒要回來,好在公司還有備份。

    周瑾琪挖來了新編導,當機立斷又租了演播室和機房,不僅讓阿元去了新租的機房做後期,而且也讓藍可轉移到新租的機房。

    藍可說他的朋友那晚喝了酒,但周瑾琪這次沒有依著藍可。

    可藍可到底還是不情願,向周瑾琪提出新要求:他不投資了,只做編導。

    周瑾琪也爽快:「可以,您藍大編導的節目一期兩千。」

    藍可這才笑嘻嘻地搬到新租的機房。

    經過了一波三折,周瑾琪又鬆一口氣,求別人不如求自己,自己的節目還得自己做。

    不管藍可的樣片做得怎麼樣,但有阿元經過後期包裝的樣片,周瑾琪還是心裡有數。所以,給夏侯陽打電話時,很自信。

    夏侯陽忍不住嘿嘿笑,說:「千呼萬喚,樣片終於做出來了,怪不容易的。」

    「剛知道啊?做節目哪有容易的?」

    「我以為就是做律師不容易呢,沒想到做檔節目也挺難。」

    「還有你沒想到的吧,是不是讓你看了不少笑話啊?」周瑾琪呵呵笑。

    「看你的笑話笑不出來,還是看你做的節目吧。有道是,好飯不怕晚。」夏侯陽話一轉,明知故問,「是不是還要我約著秦總?我看也看不出好壞來,秦總看了說可以,你才能放心踏實了,別打磕巴說實話,是不是?」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恭候領導光臨了。」

    「哼,跟我說半天,還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周瑾琪趕忙笑著說:「知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沒有你夏侯不行嘛。」

    「得,得,得,少來。節目組的人都在嗎?」

    「領導什麼時候來,我們什麼時候恭候。」

    「那我就給你們請領導。」

    掛了周瑾琪的電話,夏侯陽就給秦亦訊打電話。

    秦亦訊的臉上還掛著晚宴上的喜氣,接了電話當然是很給面子的,爽爽快快地就答應了,並順帶問了一句:「還有誰去啊?」

    夏侯陽壞笑道:「除了您我,沒有別人去。」

    「那都有誰在呀?」

    「主持人肯定在啊,節目組的人肯定在啊,都恭候您蒞臨指導呢!」

    二人哈哈笑著,約好了到兄弟傳媒公司看樣片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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