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下午的商談已經結束,夏侯陽聊了一會兒便提前告辭。因周瑾琪找,他從五湖大飯店出來後,就開車直接去了周瑾琪的兄弟傳媒公司。
兄弟傳媒公司也在為節目忙碌著。
因為山河衛視頻道,江南電視台在忙碌著;因為山河衛視頻道,重組後新生的保潤萬公司在忙碌著;與此同時,為山河衛視頻道提供一檔《我玩時尚》節目的兄弟傳媒公司自然也不敢閒著。
夏侯陽不用問也不用猜,知道周瑾琪找他肯定是為節目的事情,當然包括主持人的人選。
他回京城後,唐逸風也到了京城,唐逸風心裡裝著事兒想見他,夏侯陽自然顧不上與周瑾琪仔細聊聊節目的事情和主持人的人選。同時,他也知道,唐逸風的到來一定會推動雙方合作的新一輪商談,對他而言,這些事情比《我玩時尚》節目的主持人人選更重要。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了合作合同實施細則的商談。
而這個晚上,高歌猛進、高調進軍電視產業的天榮保潤公司,在大張旗鼓的新聞發佈會以後,特意宴請唐逸風。
既然已經合作了,保潤萬公司控股方的大領導盡盡地主之誼,宴請唐逸風也是常理,不管是慶功宴還是鴻門宴,唐逸風都無法拒絕,更何況這是名聲顯赫的國有大公司的老總宴請,唐逸風不能不去。
藉著唐逸風去赴宴的機會,夏侯陽就可以有時間和周瑾琪見面聊聊了。
事實上,他一直惦記著兄弟傳媒公司《我玩時尚》節目的準備情況及節目主持人的事情,他也知道周瑾琪不可能不為主持人的事兒著急。
只是,關於主持人的人選,他仍然沒有想好,也沒有想好怎麼與周瑾琪說。
到了兄弟傳媒公司的辦公室,周瑾琪和好幾個人在會議室裡熱熱鬧鬧地談論著,滿屋子的煙味和南腔北調。
在座的幾個人中,夏侯陽多數是認識或熟悉的,如張友德。
從周瑾琪決定做節目時起,他就是節目的策劃者之一,就節目的創意,曾與周瑾琪一起和夏侯陽聊過幾次,算是比較熟悉了。周瑾琪的兄弟傳媒公司在山河衛視頻道拿下節目時段後,張友德是最早要與周瑾琪一起做節目的人。合作嘛,當然是好事,雖然提前從崗位上退下來了,可仍然身強體壯的,一起做檔節目,沒什麼不好,況且他又是從體委口退下來的,周瑾琪的運動而又時尚的節目自然離不開體育界的支持,像張友德這樣的人就是非常需要的。
但夏侯陽和他有過接觸以後,發現他自我感覺太好,好像什麼事兒都懂,又總是那種見多識廣的樣子,並且常常說的口頭禪是「你知道嗎」、「你懂嗎」,有時讓人覺得不舒服。尤其是那晚一起去了那家夜總會,看見張友德讓小姐坐在腿上,那喜形於色的神態彷彿也在說「你知道嗎」、「你懂嗎」,這之後,夏侯陽再聽他那些口頭禪時,就愈發地覺得不舒服,如同自己也和坐在他腿上的小姐一樣,都是他張友德找感覺的道具而已,因此,就沒有了與他多聊的興趣。
主持人試鏡時的大導演藍可也在,和藍可形影不離的是郁小朋。
郁小朋是王廣明推薦來的人才,而藍可是郁小朋帶來的人才。
此外,還有一位熟人叫寧超英,寧超英的身邊仍然坐著一位很瘦的美女。
夏侯陽雖然和寧超英很熟,周瑾琪和寧超英也很熟,但見寧超英居然自以為是、人模狗樣地坐在這兒,他還是有些意想不到。
這個寧超英是他早就認識的,在這之前,夏侯陽還為寧超英做過一些法律方面的事情,至今還欠夏侯陽一輛車,一輛紅旗牌的小轎車。
除了這幾位認識的人之外,另外一位瘦瘦的、黑黑的、紮著長辮兒的人也正襟危坐在會議桌前。
夏侯陽不認識這人是誰,但知道是個男士,因為稀稀拉拉的鬍子留得很長。
一般而言,留長髮的多是女士,但社會發展的過程也伴著返祖現象的回潮,也有男士留長髮,不過,長髮的男士與長髮的女士還是不難區別的,既留長頭髮、又蓄長鬍子的,大差不差肯定是位男士。
這位扎長辮子的男士也不認識夏侯陽,從夏侯陽進來時起,這位男士的一雙細長眼就一直盯著夏侯陽。
周瑾琪趕緊給介紹。
原來,這個紮著長辮子的男士叫十三每,是一個大攝影師,現在是影視自由職業者,拍過好多片子,最具影響、也是其本人最為得意的作品,是為當今最紅的、也是國內少有的可以稱之為國際化的大導演拍的專輯,那個大導演本也是從攝影起家的,可看了十三每拍的片子卻高興得不得了。可見,十三每的攝影水平是相當不錯的,因為只有高水平的攝影師才配得上給這樣的大導演拍專輯。
夏侯陽又看了看十三每,雖然是位大攝影師,可人卻長得很一般很一般。黑黑的、尖尖的臉,下頷最尖;頭髮很黑,也很硬,看上去像馬鬃似的,紮成馬尾樣的辮子;與頭髮一樣當寶貝似的養著的是那稀稀拉拉、黑長黑長的鬍子,看上去有點髒兮兮的。
仔細地端詳了十三每的這張臉,夏侯陽立馬就明白了什麼是尖嘴猴腮。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十三每人雖長得不怎麼樣,但到底是位大攝影師,況且也是周瑾琪找來的人,夏侯陽還是很客氣地和大攝影師握了手,算是認識了。
周瑾琪向十三每介紹夏侯陽時,只是三言兩語,但十三每顯然對夏侯陽已有所瞭解,很謙遜的樣子,稱夏侯陽為「夏老師」。
夏侯陽聽十三每稱他為「夏老師」,就嘿嘿笑,邊笑邊說:「你可別叫夏老師,老師不敢當,還是叫我夏侯吧,如果一定要把夏侯分開,那我就是夏不夏、侯不侯啦。」
夏侯陽說著,轉臉衝著寧超英壞笑,陰陽怪氣地說:「我不是當老師的料,更不會帶學生,您說呢,寧總?」
寧超英尷尬地笑,夾著煙的手指了指夏侯陽,有話說不出,使勁兒乾咳了幾聲。
等夏侯陽坐下,寧超英終於忍耐不住,放開大嗓門說:「夏侯大律師啊,您老人家挺好的?忙得見您一面都難呀,我可是約了您好多次都約不上啊!要不是周老闆有面兒,我大概再等上個一年半載也見不到您。」
夏侯陽打著哈哈,笑嘻嘻地看著寧超英長長的、近似於弧形的臉,心裡卻沒有興致與他虛情假意地問長道短,倒是有些惋惜坐在寧超英身邊的美女。這美女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人長得不算難看,瓜子形的臉蛋兒算是標緻,頭髮長長的,眼睛大大的,只是張開嘴笑時,牙齒有些黑黑的。可惜的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和寧超英混在一起,更不能做寧超英的學生。
當然,如果是臭味相投,那就另當別論了。
夏侯陽不懷好意地笑,問寧超英:「這位美女是您的新學生?」
寧超英長長的臉上立刻有些猴屁股的顏色,如坐針氈一樣,吧嘰一下嘴,抽了一口煙,咧嘴笑著,用手比畫了一個「停」的手勢。
夏侯陽裝作不懂,接著說:「寧總啊,您帶了不少女學生了吧?是不是遍地開花、桃花滿天下了?」
寧超英這時的臉上就紫一陣白一陣的,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美女,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律師,您可是有點兒損了,能不能積點兒口德啊?」
周瑾琪抿嘴笑著,打一個圓場道:「夏侯律師,人家寧總是有正事來的,聽說你也過來,寧總可高興了,都等了一下午了,就是要見您大律師呢。」
「就是嘛,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大律師。」有周瑾琪幫著解了圍,寧超英又恢復了他那德性,「我約了您好多回這不假吧?您都拒絕了這也不假吧,就沖這,您是不是有點不夠意思?」
「寧總呀,不是我不見您,而是我不敢去見您啊!您想啊,我一見您您就會想起車的事兒,欠我一輛車您沒忘吧?您不是說了不算、有意賴賬的人,我是怕您為這事兒著急上火。我知道,您欠著我一輛車,您心裡一定放不下。」
寧超英尷尬地抽煙。
但寧超英是誰啊,別人臉上掛不住的,他能掛得住,因為他的臉長嘛,臉長也是優勢。他還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見招拆招是他寧超英看家的本事,這一招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
「大律師啊,您都開上『X5』了,還惦記著一輛國產車呢?我現在慘得開『2000』……哪兒呀,『2000』也開不上了,只好找輛快散架的破皇冠開著。」
夏侯陽不屑的表情看著寧超英,心裡罵道:「操,恬不知恥!開不上就開不上吧,桑塔納2000也不是你的,你什麼時候開過自己的車?」
夏侯陽和寧超英的話,別人聽上去有些不懂,能聽懂的也就是周瑾琪,周瑾琪似乎沒有興趣聽,而是和大攝影師說著節目的事情。
夏侯陽最初是很尊重寧超英的,寧超英的媳婦齊臻臻是他的同學,確切地說,是中學的同學。後來一起在南方讀大學,雖然不是一個學校,但見面總是經常的。因為這位女同學很漂亮,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兒有臉蛋兒,而且還很有些才氣,曾經讓夏侯陽很是喜愛,加上一起上學來來回回的,身邊有這樣一位女同學心裡也美美的,難免會有些這樣那樣的想法。但那時的夏侯陽瘦瘦的,看上去不像北方人,自覺沒有多少英氣,也就一直不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畢業後,他到了京城,而齊臻臻卻孤獨地去了西北,當了一名大學教師。巧的是,寧超英的老爸是這所大學的教授,還兼著齊臻臻所在的那個系的系主任,算是近水樓台吧,孤獨的她嫁給了主任的兒子,也就是今天的寧超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