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冰倩從見周寂直到今天,沒有在任何媒體上看到關於她的「負面」新聞,正是這種「放心」,才讓她找周寂作為訴說的對象。她找個訴說對像很難,很多有錢的人都像蒼蠅一樣貼著她,如果她一招手,桌子邊肯定有很多人圍上來,還是身價千萬以上的。當然還有她的粉絲,那更是多如牛毛。但這些人都不可能成為訴說對象,因為她訴說的事情可能無關緊要,但卻會成為「緋聞」的起點,像周寂這樣「高學歷、有才氣、嘴巴又嚴」的人實在太難得,岑冰倩慶幸地說:「周寂,認識你是我的運氣。」
這種開始,有著相互利用的成分。有了這種成分就讓後面的發展有了或多或少的隔閡。由開始周寂的「喜」到後來的「逃」,都在這種利用關係下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這種作用還影響了周寂與小麥的關係。
小麥最瞭解女人的心理,周寂這樣想,可怎麼問呢?「小麥,你說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就變成了王后,那有沒有窮小子穿上花衣服就成為王子的?」
面對這樣的問題,小麥想都沒想就說:「其實不是故事,而是看當事人怎麼想。一件事有三種結果,成功,失敗,或者乾脆沒有結果的庸人自擾。」接著小麥就給他說了一個笑話:一個副局長想競爭局長,夜裡做了三個夢:一夢太陽天打傘;二夢牆上一把草;三夢小姨子沒穿衣服。他大惑不解,上山請教和尚。和尚聽後說:「晴天打傘說明你多此一舉;牆上一把草,風吹兩面倒,說明你所托非人;小姨子沒穿衣服與你何關?想當局長是沒希望了。」此人聽後大病一場。老娘來看望,問明情況後,一拍大腿說:「孩子,你這次肯定成功!晴天打傘是雙保險;牆上草說明你左右逢源;小姨子沒穿衣服,我還不瞭解你啊,肯定上啊!」副局長一聽,太有道理了。於是振奮精神、積極參加,遂如願以償。
小麥笑著說:「有什麼樣的想法,就有什麼樣的未來。」小麥想的是自己與周寂的未來,周寂想的卻是岑冰倩和他的關係。
周寂聽了小麥的故事後有了莫名的興奮,也有了從未有過的力量,他開始尋找一個理由,就是岑冰倩要的理由,要岑冰倩一個「捨得」的理由。周寂不能從錢上尋找,他不像賈徵道那麼有錢,但他雖然沒錢,卻能用錢把賈徵道砸死。
他再見岑冰倩的時候,買了花,不是紅玫瑰,而是紫色與藍色的風信子。這種代表悲傷、妒忌、憂鬱,又代表尊重、恆心、貞操的花還有一個名字——重生之花。風信子第二次開花的秘密是剪斷過往,已經枯萎死去的花枝剪去後,才能再次開出美麗的花朵。死亡然後重生,需要多大的勇氣?剪斷過往而後重新開始,又需要多大的毅力呢?
岑冰倩一見花就明白周寂的心思了,她的眼淚順著美麗的臉頰掉下來,珍珠不成串卻落地有聲,那聲音是她的抽泣。周寂是明白人,他知道今天肯定會有結果,這種結果可能是他想要的,也可能是鎩羽而歸,或者是庸人自擾的毫無結果。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敢了,他敢表示自己的心思了,雖然他還一句話都沒說。
周寂此時倒想開了,他已經不再等岑冰倩的回答,而是學起岑冰倩的往日表現。他拿起茶杯把昨日的剩茶倒掉,洗淨杯子,然後放上一撮綠茶,沏好才放在岑冰倩的面前,說:「岑冰倩,你的茶雖好,卻都是去年的。茶不是古董,尤其是綠茶,必須是今年的好。綠茶講究很多,比如明前茶、雨前茶,這是綠茶中的極品,等夏茶和秋茶上市的時候,茶味兒雖然濃了,清香卻少了。只有普洱茶才喜歡沉積,才體現沉澱的醇厚。」
岑冰倩把眼淚收起來說:「周寂,你喜歡綠茶還是普洱?」
周寂說:「只要是我的,我就喜歡,即使是隔夜茶也無妨。岑冰倩,其實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與你這個大明星交往已經是在雲端看海。」
「為什麼這樣說?」
「飄,看著的東西也是一望無際,雖然有波有浪,卻總是毫無邊際,即使跳進去,也感覺無助。」
「難道我真的就給你這種感覺?」
「不是你給我感覺,是我自己的感覺。你給我的感覺真的很好,讓我知道人生也有奇跡,也有幻想,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這種奇跡,已經讓我飄到雲端,而且讓我的人生有了拔高的感覺。這種拔高不是提升,我現在的感覺就是揠苗助長,我的腰已經斷了,連著的只是我的幻想。」
周寂太想控制自己的情感,飄的感覺讓他有時六神無主,他盡量想把話說明白,可還是留著餘地迴旋,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一刀兩斷,他只把希望寄托於岑冰倩。
岑冰倩何嘗不想有一種結束的方式,她其實心裡是不想結束的,她比周寂更渴望這種關係能持久。但她知道再持久也會有結束的時候,那時的結束對周寂就是不公平的。這樣的不公平在她自己身上是應該的,是從開始就預示的結局。但對周寂呢?
周寂是個好人。岑冰倩心裡是這樣認為的,也一直這樣說。她十分相信這種不公平對周寂的打擊。楊德康的跳樓與李奇章的麻煩都不是因為自己,但他們都是人們所說的「社會精英」,自己自從被楊德康開發之後就已經被打上了烙印。無論是在媒體還是在公眾眼裡,烙在身上的「社會精英」已經決定她必須屬於這一階層,不能再上,官場人物不會需要她,她身上有著太多的「風流」,這是官場忌諱的;也不能太低,即使她「下嫁」,也會招來是非,「看看,沒有人要她了,她就是過氣的明星。」這樣的話會貫穿她餘下的非明星日子,她只有成為「社會精英」的選擇。
「社會精英」一般都思想開闊,他們總認為自己能征服財富與挫折,並且用自己挫折的過去講故事,講得人熱血澎湃,也講得人潸然淚下。他們需要一種彰顯,財富與名譽社會已經給了,剩下的就是精神與肉體的愉悅。當張揚的人在奢侈品上無法發洩他過剩的金錢時,女人就成了唯一的渠道。
這是過氣明星的唯一價值,當然還有女人天生的價值——生兒育女。當生兒育女有了光環的時候,明星的價值就與「社會精英」的價值連上了。
周寂不是「社會精英」,說好聽了是「白骨精」,「白骨精」與「社會精英」差的不僅是財富,還有光環。從婚姻的角度上看,周寂這種「白骨精」是最理想的,既不影響生活質量,還能享受小幸福,既能有一些小奢侈,還能表現出生活的真諦,就是人們所說的「平平淡淡才是真」。岑冰倩卻擔心這種小幸福不屬於自己,她覺得周寂的小幸福該是小麥的。
周寂無法有毛鉛華的魄力,毛鉛華讓賈徵道把尹明達拋的股票全接過來,而他卻無法接住岑冰倩,尤其是岑冰倩的過去,因為接住岑冰倩的過去需要的不僅是勇氣,還要胸懷。
他們結束談話的方式與往日並無區別,同樣在忘我的激情中尋找自己。身體互相配合著,把小幸福展示得淋漓盡致,只有在此時,他們才是對方的一部分。這樣結束見面的方式,使岑冰倩也恍惚了,她想天天見周寂,卻不得不收斂這種情感,完全不像毛鉛華那種放肆。
毛鉛華想見賈徵道就給他打電話,一個電話賈徵道就來了,還是屁顛屁顛的。現在見面賈徵道已經能用擁抱來開始,毛鉛華也不拒絕,擁抱之後就說:「怎麼樣?徵道,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賈徵道現在已經對毛鉛華開始佩服,雖然還不是五體投地,卻也是發自由衷。「鉛華,你的眼光就是准,現在我們的倉位已經接近極限,是否要開始拉升?」
「等等,聽聽任非的意見,這種小伎倆更要聽下面人的意見,在細節上,這是他們的長處。」
開這樣的會議必須找個安靜的地方,人不能多,只有毛鉛華、賈徵道與任非。三個人坐在屋子裡的時候,毛鉛華的笑一直保持著10%的力度,而一直內斂的賈徵道卻藏不住了,嘴角一直咧著,配合著任非的話不停插嘴。毛鉛華有些反感這種插嘴,就小聲說:「賈總,聽聽任非的。」
任非說:「現在我們做的趨勢很標準,表面上看已經刺穿10日線,從技術分析上說是必須提升的,這樣的趨勢可以讓我們很容易就把價位拉升至20元。但少了基金的幫忙,我們的資金壓力就大了。第一我們不能把貨拋給散戶,這樣我們就無法完成高位出貨的期望值,可如果很短的時間就拉升至我們的理想價位就會引起大家的關注,散戶就可能觀望,同時也會引起監管部門的注意。所以,我們還是要緩緩推進,要在3到6個月時間內完成價位拉升,然後再一個月完成出貨。」
「還需要多少錢?」
「3個億左右。」
面對毛鉛華的提問,任非說得既不誇張也不保守,他不能讓資金控制操作,他要利用資金操作,這是操盤手的原則,更是任非的原則。
「現在我們已經壓上去很多,3個億如果在往日是小數字,但現在有些困難。任非,能不能再少點?」賈徵道的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地產抵押已經用完了額度,現在只有從毛鉛華那裡再拆解,或者再去銀行。這兩方面賈徵道都考慮了,毛鉛華那裡已經拆解了一個多億,李奇章那裡也是幾個億,他現在怎麼做都難。
毛鉛華笑著說:「任非,放心去做,錢不一定到賬,但只要你需要,不會超過一個星期就給你。」賈徵道對毛鉛華的這種自信很不自信,他看著她,她卻只是一笑,說:「任非,操作完這一波行情,需要幾個月?」
「6個月左右,再說只要到了價位,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可以陸續有閒錢了。」
「賈總,你說這種翻番的利潤比銀行的利息多還是少?」
賈徵道沒有回答,等任非走了的時候,他急了,說:「鉛華,這樣是不是太冒險?」
「你是說我太相信任非?」
「不是嗎?你是不是想再從李奇章那裡弄錢?」
「哈哈……」毛鉛華男人般的笑聲讓賈徵道更煩了,「告訴你,不僅僅是任非,他下面的操盤手有好幾個是我的人,如果沒有這種控制,我會把十幾個億放在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手中?」
「即使這樣,李奇章會再給我們錢嗎?」
「難道我們就白白把岑冰倩這樣一個嬌滴滴、人見人愛的美女送給他?玩女人比玩錢的代價更大。」
「李奇章難道不怕丟了烏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