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在人前是很受矚目的「社會名流」,也頗有才氣。更重要是他一直保持單身狀態並且尚算潔身自好。所以追求他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數,但他基本都可以保持以禮相待,從來不趁機玩曖昧和吃豆腐,真是新時代好男人一枚。
可是千萬別和他一起喝酒。好多女朋友們提起來都啼笑皆非,因為他很顯然是個「皮膚飢渴症」患者。平時怎麼看都是正常的,但兩杯紅酒一下肚,他就曖昧起來了,言語之間肢體語言也豐富起來,表現為摸小手,拍臉蛋,輕輕地摟住女孩子的腰。別誤會,他的行為一點兒都不猥瑣,看起來也不急色,就是很親密的好朋友之間的動作。朋友們閒暇之餘也感慨過:其實,誰都是需要溫情的吧。即使沒有愛情,也難免脆弱時流露出來一種對溫暖的渴望,對身體接觸的渴望,那與肉慾無關,說到底,他還是個柔軟的人。
可是他也鬧過笑話。有一次又是一大堆人在一起喝酒,他和一個剛剛認識的朋友的朋友相談甚歡,那個女孩子看起來聰明優雅,兩個人立刻找到了共同語言。酒過三巡之後,他們的手按慣例已經牽到了一起。等大家都散場的時候,看見了他們在酒吧外的梧桐樹下親密的擁吻在一起,於是心照不宣地笑笑走開了。
事情的轉折是在第二天。當晚一切都很美好,他們綿長的擁吻著,彷彿忘記了時間的存在。然後他鬆開她,牽著她的手上了自己的車,問明了她的住址,開車把她送回了家。在她家樓下,他們再次深情吻別,他看著她上樓,然後自己發動車子離開。女孩子為自己遇見了一個深情而紳士的男人而激動著,她把這個吻當做定情之吻,她期待著一段新的戀情展開。沒想到第二天中午打電話的時候我那朋友又恢復了客氣有禮的狀態,他好像已經不記得昨天的事情了。女孩子羞憤地對朋友講遇見了感情騙子,而我那朋友面對指責則是一副無辜的狀態說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是我酒後唐突了對不起對不起。
這種烏龍搞多了,大家都盛傳他是個酒後無德的傢伙。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真的是不抱有猥褻目的的,他只是缺少肉體溫暖。無獨有偶,我有個女朋友是個文藝女青年,她經常和藝術家們還有文人們一起吃飯,每每也是酒過三巡,男人們的手就伸過來了,摸摸小手,親親小臉。剛開始她還有些忐忑,但她意識到了這些人不過是一種表達溫柔的訴求後就坦然多了。可是在外人眼裡就覺得這些人真是胡來啊,她就只好說,看來外國人的親吻禮節是有道理的。
這個速食時代,連愛情都被視為沉重的牽絆,大家都妄圖灑脫做人,卻有時敵不過內心上湧的孤寂和渴望。擁抱和親吻都變成了一種尋求安慰的手段,我那個男的朋友,他陷入那種場景還不自知,而我那個女朋友,她說有時握著這些男人的手,恨不得從心裡湧出一股聖母情懷,只覺得人間連一點點的溫暖都來得那麼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