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以前在報刊雜誌上很少見關於心理、情感的專欄,近些年才多起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寫字、著書的?
鄭莉:最早我在學校就有一個當身心靈作家的理想,並且寫了好多心靈散文,集成了一個小冊子,我這本書的「心見」部分,就是我那時的作品結集。後來在學校編了一本教材,告訴學生如何心理成長、如何獲得內在的價值,心理上的自信與成功是什麼,如何結交朋友,面對早戀。很多出問題的孩子智商都很高,但為什麼突然就失控了,自殺或者殺人了?怎麼解釋?這都反映出教育的問題,家庭和學校教育需要對孩子的內心世界足夠醒覺,瞭解他們的心靈成長真正需要什麼,比如,獲得幸福感和自我價值感,無條件的被肯定,懂得接納並調控自己的情緒,懂得如何從內心快樂起來,也富有社交能力,能活出真我等。
Q:現在你還有一個身份是雜誌編輯,請談談這部分工作吧!
鄭莉:後來我去了《時尚健康》女版的雜誌社,這本雜誌是在中國是比較早關注白領人群心理健康的刊物。它的2000年創刊號就有一篇文章叫《點擊心理醫生》。健康不只是身體沒病,更需要心理健康。心理抑鬱、焦慮、職場壓力等都是身心靈健康需要關注的部分。我看了幾本覺得挺喜歡,挺有深度的,正好主編也對我表示欣賞看重,我就去做了當編輯、記者、撰稿人。目前我也堅持為他們撰稿,收穫頗多。
Q:在這本雜誌當記者應該對你的職業發展大有幫助吧?有沒有遇到過什麼高人的指點?
鄭莉:我進入雜誌社後借採訪之便,就開始拜各種名師學習。給《時尚健康》做稿子每期都得有知名專家坐鎮,都是一些有名的專家,它比較講究專業性。那時候對我影響最深的專家是音樂學院的心理學教授、音樂治療師高天。我跟他聊了一番話給我印象太深了,他說要孩子心理健康,最重要是母親要當好。像希特勒、拉登這種反社會人格,看上去是政治或宗教信仰的問題,但根源上還是母親所給的愛與關注不夠,導致心理上的沒有安全感和自卑感,所以要把負面情緒指向社會和他人,向社會復仇。
他講了一個案例,比如一個年收入百萬的男人沒法結婚,他換了許多個女朋友,找不到感覺。後來他找了一個年長的女朋友,感到很有感覺,不想離開對方了。他覺得對方的身體能讓他找到小時候媽媽身體的感覺,因為小時候他母親沒怎麼帶過他。後來給他做音樂催眠,他覺得最傷痛的就是這個事情。他對女人沒有信任感,他會拋棄別人、別人也會拋棄他。他在催眠時回憶起一個場景,就是在嬰兒床上由保姆餵奶,他和孿生的哥哥爭搶奶瓶,他覺得自己被忽略。他母親是高幹,天天在外面工作,很少餵奶,他那個時候就有點恨他的母親。他在那個女友身上找到了一點他媽媽的影子,但是又愛又恨導致那個女人還是要離開他。因此,很多人看上去的現實問題,其實也都有童年未處理的心理情結根源的。這也是我對於心理學很感興趣的一部分。
Q:所以說兩性關係的根源還是家庭關係?
鄭莉:李子勳老師對我影響也相當大,他是中國家庭治療的第一人。在中國做心理咨詢要符合中國國情,中國又是一個家文化最為繁盛的地方,所以做家庭治療有著很好的土壤。做雜誌期間我也有了自己的心理咨詢中心,很多時候我會建議來訪者做家庭治療。看似是個體的問題,背後卻又是家庭的問題。父母的背後是父母的父母,問題的淵源還是在家族系統。
我做的重點還是婚戀、親子關係。在我看來,兩性關係問題的來源還是父母和孩子的三角關係,所以治療到最後還是要回去修補和父母,以及和其他祖輩的關係,父母不在了去拜拜墳,以及在心裡進行紀念與和解也很重要,一定要把與父母的問題糾葛都給處理清楚。像我這本書也談到了如何處理與修復同父母的關係,這對於心靈修行和心理健康來說很關鍵。
Q:現在你自己也當了母親,對於親子關係是否有了更切身的理解?
鄭莉:我在教授的指導下在《時尚健康》上發表了第一篇文章《自己的孩子自己帶》。現在的80後都特別忙,把孩子扔給爺爺奶奶帶,但如果自己不參與帶孩子,就會給孩子心理上製造陰影。最好是有功夫和孩子在一起,給他愛。以前女人都是在家裡帶孩子的,孩子自然會得到滿足。也沒有奶粉,就是母乳餵養。目前,女人都出去工作,孩子同母親天然的愛的依戀沒辦法得到滿足,隔代撫養也會產生或多或少的問題。
心理學上很講究童年時的依戀安全感,這種安全感最好是同親生父母建立的,這種孩子長大後會有更好的伴侶關係和人際關係。
Q:在你所從事的工作中,媒體、心理咨詢和寫作,哪一項才是你最喜歡的工作呢?
鄭莉:我比較喜歡寫。但做媒體的好處是可以宣講,可以傳播。中國人其實不太願意向所謂的陌生人談論自己的心聲,覺得還不如找個街道大媽或朋友傾訴。除非某件事情跟別人都不能說,才去尋求心理咨詢,這樣說出來才痛快。許多人通常都是憋了好多年,一直不敢說。最後問題越來越大,嚴重影響心理生活質量和幸福感。
我所從事的媒體、心理咨詢和寫作,都是圍繞心理學來展開,都是幫助人獲得心理上的安慰,三者有機聯繫著。
Q:作為一個關注社會的人,除了心理健康問題,你做媒體期間還關注什麼樣的事情或人?
鄭莉:我給《悅己》《時尚伊人》《鳳凰生活》等雜誌的做過很多人物採訪,各界名流都採訪過。我發揮我的心理學特長,可以跟人聊得更深入,挖掘出對方內在的真實。我很願意和心理正常的、有成就的人打交道,因為可以感染上正面和積極的氣場。採訪滿足了我的這一需求。另一面我是很喜歡從正面的角度去探討每個人的自我實現,喜歡看一些成功人士是怎麼生活的,這期間採訪的名流包括姜培琳、黃磊、周迅、馬艷麗、楊子、曾子墨等。
比如名模姜培琳就是一個心理學碩士,我把她當一個「人」來看,並不關注她身上的光環。我採的那篇的主旨是「回歸原點」,她剛從法國學習珠寶設計回來,再現了她生活中樸實、淡雅、深沉的一面。她曾經和高僧呆過將近一個月,聽他們的對話,從而修煉自己的心靈。她有修行的需要,而且她說她抱著悲觀的態度做事情,先把事情想得最壞再去作。而採訪黃磊時他剛剛生了女兒,他說了一句話特別好,就是「我最重要的財富就是我內心的平和。」這些成功人士告訴我,即使是在人生的頂點上,也要學習去駕馭成功,並享受心靈的自由與平靜。
Q:我們可以從心理強大的人身上看到希望,但你認為靠媒體傳播真的可以解決現實社會上的問題麼?
鄭莉:人是很強大的動物,能消化很多東西。只有他的自我調節機制不起作用的時候,才需要他人幫助。人應該先學會自我關注,先把自己調節好了,才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改善,否則就會帶來更多的問題,就像滾雪球一樣。每個人都是一個細胞,如果每個人心理上都正常,那整個社會組織都不會產生癌變。為什麼說媒體很重要,因為它非常強大,能深入到每一個細胞,去起到調整和改善的作用。因此,我就是要做個媒體心理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