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下去看看雨。雨水如此地澆灌大地,我看到你身上那種雨絲一般的柔情與繾綣。我們一起看著雨,有些冷,北京好久沒有這樣的天氣。這是最後一場春雨,也是夏天的前兆。我看到街邊開著鮮花的樹,也看到了自己命運裡的馨香與冷意。
我們的車行走在雨中,雨奮力拍打著車玻璃,如同故事的結局一般淒厲。誰都知道結局,誰都含在口中不說出來而已。你我誤以為還能夠相互溫暖,但失之交臂的手,只能在風中些微地薄涼,然後顫抖。
我拍打著你,就如同拍打著我自己。路燈關了又滅,小區的燈,又如同螢火。我就是這樣的螢火蟲,光線雖然微弱,但是仍然全力發光,我就這樣地悠遊在人世間,不需要被任何人打擾。
今天,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本命。我和父親,帶著孩子,在下面走著。其實,這就是生活,相互關愛,相互掛懷,當下的淺淡,當下的平靜。
似乎內心依然還有什麼難以訴說的,因為這是一段終將要告別的旅程,有開始,就肯定會有盡頭,你我都太知道,人生如夢似幻的真諦。因此,我們要加倍地相愛,加倍地珍惜,在無常中靜心而行。
當雨來到人間,當你出現在我眼前,我有時候卻渴望,你沒有出現在現實中,只是在我的夢境或者幻覺裡。我是一個活得有點虛幻的人,你可以來驚擾我的午夜,但在白天,我們還是各自存在。有時候,我希望你不出現在我的現實生活中。
你的存在,本身也許就是一個故事。是我內心期待的產物,所以注定,你只是我內心的一個投射,而並不是你真實的自己。我期待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愛我,於是你來了,同樣,我也是你投射的一個產物,所以我來了。因此,我們都不一定能夠滿足對方那些期待,所以,期待,不如不期待。
我們只有圓滿自己,別無所求。我們如果相對,可以微微一笑,然後各自走各自的方向。我傾向於認為這才是好的關係,獨處,才是更絕妙的生活。我不想打擾你,更不想用我的存在刺痛你。
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又有多少能夠激起漣漪呢?我們一起走過的那些地方,又有多少可以讓你感念呢?我不如化作那年年飄葉的梧桐,化作一個虛無的鬼魅,我不如站在燈火闌珊處,給你一個慘淡的背影。我們並無需相互滿足對方的期許。
我們的故事,就像是寧采臣和小倩,注定有所缺失。你還沒有走出你的坑洞,我也沒有走出我的巢穴。我們只有拿掉了對對方的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才可以看到真實的對方,才可以知道對方要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