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退一步,男人退兩步 第1章 自序:愛的試煉
    那天,天在下雨。我獨自守在門邊,父母都不在,在自己的房間,淅淅瀝瀝的雨聲,倏忽而至,蒼涼靜美。我與這個世界有了剎那的觀望,雨、天地、還有我,達成了某種默契。那時,我十八歲。世界尚未在我面前展開端倪,慾念只是悄悄地在內心醞釀。

    還有一個夢被我記在日記本裡。一個男人,在田野裡,輕輕擁抱住我,很溫存地陪我走了一路。我整個肩膀明顯地承受著他的重量,他的呼吸,有點重,但是踏實,也覺得心在落地。

    多年前我對親密關係的第一次真實經歷,竟然是在夢中。我感受到一種溫煦的美,光從田野上照過來,向日葵在生長。一切有點像《盜夢空間》中的場景,朦朦朧朧,但意境佳美。他要來親吻我,我們在短短幾十分鐘間結成了血肉同盟。

    然而,一年後,在我十九歲時,卻以完全不同的方式進入那種關係:一個男人粗暴地邀請,殘忍地佔領,無情地離開。但我知道,不論他怎麼對我,他肯定和我一樣,在青春期做過與人親密的夢,有他喜歡的女孩形象,只是暫時擱置在了我的身上。

    我們有夢中的一切動作,但是,卻很難真實佔領彼此的內心。我被他邀約、親愛、隔離、失掉的過程都在短短幾個月時間,一切都危險而甜美,激烈而迅即。他給我身心留下了難以置信的印記,疼痛至今。

    但是,這並沒有讓我對於親密關係失望。我彷彿依然是那個少女,站在田埂上守望著一段感情,畫面已經黑白,但是我卻還是沒有變。我的意志依然堅定,從內心深處湧動出音樂。我知道,感情是每個人都在渴望的東西,只是,我們並不知道它會在哪一刻、哪一瞬間發生。後來的經驗告訴我,有時候,感情就是你渴望的一種比較安全穩定而牢固的關係。

    我是一個敏感柔弱的人,在我的世界裡,並不允許任何人受到傷害,因此也活得有點辛苦。

    但只要那個害羞的少女還在,她就是激勵我打開感情大門的鑰匙。那個時候,我是閉合的,有些孤獨、但是渴望出走的。那個懂我的人並不好靠近,我們總是保持應有的一段距離。直到他心甘情願地站在我這一邊,做我的守護神,我們多是沉默不語地一起走路,肢體語言稍有,各自懷著心事,結伴走過人生的這一段歷程。我們不是很有激情,但是會有平和的交談,交換各自對於世界的看法,對於萬事萬物的觀感。我們相互守望,相互保護,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在我看來,真正的感情,常常是一種默默地陪伴。對你的好,你的壞,你的困苦,你的無助,你的成績,你的弱勢,全都接受下來,並無埋怨。

    真正的感情,除了溫情之外,並無什麼包袱與負擔。你們相交如水,但卻已然彼此融化了,不可分離。你們會更負責地給對方一些人生的啟示。

    真正的感情,不是掛在嘴邊的那些華麗的詞藻。你們常常陷入一種默契之中,你們做很多對對方有益的事情,幫助對方,而不是阻礙。

    很多時候,我們的原生家庭裡充斥著一種自私、怨氣、歇斯底里的彼此爭吵,孩子在裡面可能就受了很多傷,他變得不太相信有一種這種無私的、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感情存在,他變得有些對感情喪失了信心。

    曾經的我,也封閉過感情的大門。妄圖把自己關起來,不去碰觸感情,因為我看到的感情以傷害居多,以彼此的侵犯為主。那種給彼此空間和尊重、自我與包容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很少看到。

    感情是這樣的難以追求。很多時候,男女兩個人總是在自己原生家庭的慣性之中,難以去原諒和包容對方那與眾不同的方式,難以肯定對方對自己的好,而是把不好都挑出來,反覆發作,反覆聲討。

    對方和你不是青梅竹馬,肯定會有所不同,但你既然愛他,也要愛他所帶來的這些不同。如果你只是一個從原生家庭走不出來的小女孩,那麼你將只是停留在不成熟的心理年齡,你的歇斯底里和你的抱怨都沒有意義,只會給孩子一個很壞的感情榜樣,讓他看不到好的感情是如何生長,如何產生。

    我曾經少女時代的孤獨就來自於對感情的困惑,包括現在,我有時候依然是一個困惑的孩子。女人有時候在愛中找不到安全感,完全來自於她自身的抑鬱傾向的繁盛。

    讓我們來看這個散發著戰爭氣息的兩性世界,我想用這本書來做一個微小的紀念和總結。很多時候,如果女人退一步,男人就會退兩步,溫柔起來,雙方都讓步的話,關係問題就比較好解決,有困難的是,他們都認為自己對,都不讓步。

    如果站在不同個性、家庭觀念、氣質類型、生命靈數等各方面來看,找到真正和自己般配的伴侶是如此之難,大多數人都在般配和不般配間來回徘徊。男女喜歡的表達愛的方式、愛的藝術、解決衝突的方式、面對一些事物的看法、對待世界的態度,全都會對他們的關係產生影響,彼此性格相似一點,肯定會好一點,但問題是,彼此不相似是這個世界伴侶關係的主旋律。

    女人總是在不安全感中困惑,男人卻總是在權威意識中難以讓步。如果雙方在面對相異時不再那麼大驚小怪,而是微微一笑,包容那些相異,那麼兩性相處的質量就會提升很多。

    難以看到的順水而流的關係,會產生在苦心經營、理解對方、沉默不語地支持的瞬間。男和女,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換位來看對方,他不過是和你同登一條船,一起向彼岸開去的旅伴,你們沒有支配與被支配、控制與被控制、改變與被改變的權利。

    那麼愛呢?愛的產生如此複雜微妙,產生在一些有些崩潰、有些糾結、有些撕扯的瞬間,我們該怎麼去到達呢?男女之間也可能為了愛和被愛而爭執不堪,你當初所吸引他的優點,也可能成為把他往外推的缺點。

    為了擺脫這個怪圈,我寫了這本書。我覺得兩性要超越那些所謂的差異,慢慢走向合一。當愛情變淡,我們仍然還是可以回歸到一種思想的高度去尋找解決方案。

    任何一個人被愛的同時,也會被恨,愛與恨是一種兩個極點的能量。如果你產生一種愛,也勢必會產生一種恨的反作用力。

    為了避免反作用力的產生,我們都需要修行,需要用一種大愛來支撐彼此。

    為了愛,為了被愛,為了愛人,讓我們雙手合十來祈禱。不管對方暴露出多麼讓我們感到不舒服、不接受的缺點,我們都不要下評判,而都要代之以祝福與忍耐。愛就是忍耐對方缺點的持久力量。

    那種缺點就是所謂的業力,沒有這些缺點,你的愛人也將不是他自己了。

    讓我們持續祈禱,當愛人粗暴對待我們時,我們不會馬上因此而跟他翻臉,而是在自我保護的同時,去理解那背後的問題。我們不要試圖改變他,而是相信他能夠用他的力量找到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愛的試煉已經開始了,你還在等什麼?

    鄭莉

    2011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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