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扎克寫過近一百本小說,起了個總名叫《人間喜劇》,他老人家的書我看的真不多,九十多本裡邊一共也就看過不到十本,但確實寫得好——每本看完之後,都有再看一遍的衝動。我看書,尤其是看翻譯過來的外國名著,這種情況真是不多。
「人間喜劇」這個名字翻譯太好了,非當代人所能為也。既然這麼好,當代人再用一次,大約也算得上向他們(作家和翻譯家)致敬。
這本《人間喜劇》裡一篇小說也沒有,都是我這幾年寫的小散文,散見於各個報刊雜誌上。中文系出身,我在內心一向覺得寫小文兒才是正事,知識份子嘛,文以載道嘛,其他如說相聲、寫字、畫畫、當主持人等等都是細枝末節。但我寫小文兒的水平實在有限,而且風格又很為說相聲所影響,以「有趣」為第一要義,其他如辭章、結構、用典等,考慮得就不多,所以我寫小文兒,就圖個樂兒;看我的小文兒,先看個樂兒。
但我這些小文兒除了看著好看之外,也很有價值,例如有人願意研究一下文學大師在沒成大師以前的文法,可以看;有人願意研究一下一個說相聲的看過多少閒書,可以看;有人想回憶這幾年社會上發生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可以看;有人想看看老北京的新北大的各種生活片斷,可以看;真有人想瞭解一點兒傳統文化,這書裡也真有您一準兒不知道的。
侯寶林先生到老年有個「野心」,要把相聲再抬高一格兒,變為文學;徐德亮先生在青年就已經有了「壯志」,要把文學拉低一格兒,變成相聲。這本連名兒都用的是別人的《人間喜劇》,就是成果之一。
徐德亮
2010年9月於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