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談錄 第40章 故事會 (5)
    蘇嘉南的心裡打了個冷戰,他覺得粱立成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之前他說張剛的樣子,房間裡陰森森的,一具屍體,兩個人。蘇嘉南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像張剛的男人來過這裡,也許那就是張剛的鬼魂,現在他可能還在這裡,蠱惑著粱立成。

    可是,真的要這樣做嗎?

    夜黑風高,但卻不是殺人夜。

    這是一輛從水產批發市場租來的冷凍車,林秋水的屍體此刻正好和幾箱冷凍蝦混合在車後面的冷凍箱裡。

    蘇嘉南點了根煙,可是心裡卻依然在抖,旁邊的粱立成卻顯得很平靜,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那條漆黑的小巷。那裡,是他們今天晚上和陳醫生的交易地點。當然,陳醫生是粱立成聯繫的。

    大約十分鐘後,一輛黑色的本田轎車從旁邊開了過來,然後停在了巷子外面。粱立成拍了拍蘇嘉南說:「走,他們來了。」

    粱立成話音剛落,對面的車裡走下來三個人,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應該就是陳醫生。

    粱立成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蘇嘉南慌忙跟了過去。

    「屍體新鮮嗎?」陳醫生表情嚴肅地問道。

    「當然,死了還沒超過10個小時,我們還做了冷凍措施。」粱立成點點頭。

    陳醫生沒有說話,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個人,然後向車後面走去。

    林秋水的屍體不知道是因為冷凍的緣故還是屍僵的緣故變得特別硬,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石像。蘇嘉南躲在他們後面看著陳醫生和另外兩個人拿著一些類似於鉗子的東西在林秋水的身上敲捏著。

    「果然是好貨,不錯。」片刻後,陳醫生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笑容,說:「如果傷口再輕點,估計價格會翻一番的。老弟,前些天我一國外朋友跟我說他們急需……」

    「好了,有了貨我會聯繫你。」粱立成打斷了陳醫生的話。

    蘇嘉南看著粱立成從陳醫生手裡接過一個黑皮箱,然後那兩個人把林秋水的屍體從車子裡搬走,塞到本田車的後尾箱裡。蘇嘉南裹了裹衣服,按了一下衣服的扣子。

    粱立成坐到車上,打開那個黑皮箱,裡面全部是百元大鈔,他興奮地說:「看,嘉南,全是錢啊!哈哈哈!」

    蘇嘉南張望了一下四周,說:「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車子向前開著,兩人都沒有說話。蘇嘉南望著車窗外面的風景,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糾結感。

    拐過一個彎道的時候,粱立成突然剎車了。

    蘇嘉南沒有防備,整個人差點栽到了車頭上。他有些生氣地問道:「怎麼了?」

    「你聽到什麼聲音了沒?」粱立成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沒,沒什麼呀!」蘇嘉南說著側起耳朵,果然,有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車後面響著,似乎是從車尾的冷凍箱裡傳出來的。

    「你去看看。」粱立成努了努嘴。

    蘇嘉南點了點頭,打開車門向後面走去。

    冷凍箱裡瀰漫著白色的冷氣,除了先前的那幾箱冷凍蝦外,再沒有其他東西。蘇嘉南回到車裡說:「沒有啊,什麼也沒有啊!」

    粱立成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麼他趴在方向盤上。

    「你怎麼了?」蘇嘉南拍了拍他。

    粱立成身體顫了一下,緩緩抬起了頭,露出一張慘白僵硬的臉,那不是粱立成的臉,那是張剛的臉。他慘兮兮地看著蘇嘉南說:「你好啊,老同學。」

    蘇嘉南呆住了,幾秒後,大聲叫了起來,恐懼像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就在他準備打開車門的時候,旁邊的張剛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03.計中計

    蘇嘉南暈了過去,張剛似乎還不解氣衝著他的身體又踢了兩腳。

    這個時候,一個人走進車裡拉住了他:「你夠了沒有?」他正是粱立成。

    此時的張剛臉上開始變化,本來慘白的臉有些地方花了,仔細一看,其實那些慘白的地方是塗了濃妝。他把臉擦乾淨,露出一張剛毅的面容,竟然是鄭元浩。

    「我們快走吧!」粱立成看了他一眼,發動了車子。

    「那他怎麼辦?」鄭元浩看了看蘇嘉南。

    「到前面找個地方把他扔下車得了。」粱立成頓了頓說道。

    「我聽陳醫生說他的國外朋友正缺貨,我看不如我們……」

    「不行,你是不是想坐牢?要知道,林秋水的事情還沒完,我們現在還被警察盯著。」粱立成搖了搖頭,打斷了鄭元浩的話。

    「就這麼放了他,媽的,太便宜他了。想起他天天跟我老婆在網上說的那些話,我就想殺了他。」鄭元浩憤聲說道。

    「別說他,要怪也怪你老婆。不過,現在不是已經結束了嗎?」粱立成冷笑了一下。

    「是啊,這個計劃可真是絕,比上次殺死張剛的計劃還要絕。」鄭元浩大聲笑了起來。

    粱立成和鄭元浩是一對搭檔,他們的合作當然是偷屍體賣器官。偶爾一次機會,鄭元浩發現自己的老婆林秋水竟然背著自己和網上一個男人說著一些露骨曖昧的話,雖然他不知道林秋水有沒有出軌,但是看著聊天記錄上那些對話,鄭元浩徹底怒了。

    於是,鄭元浩找到了粱立成,他決定要好好地懲罰一下這對狗男女。經過調查,粱立成驚奇地發現,那個和鄭元浩老婆林秋水在網上曖昧的人竟然是他的同學蘇嘉南。粱立成知道蘇嘉南畢業後開了個偵探所,既然敢做偵探,那麼他可不是一般人。

    思索許久,粱立成想起了張剛。他決定利用張剛作為誘餌,讓蘇嘉南一步一步落入他們的圈套裡。

    林秋水就是丁香,鄭元浩讓她申請了個新浪博客,然後粱立成利用張剛的博客去踩。他知道蘇嘉南一定會去看張剛的博客。只要他看到張剛的博客,那麼他就已經走到了圈套的邊緣。

    果然,事情如他設想的一樣。蘇嘉南在看到張剛的博客後,開始聯繫其他同學,最後聯繫到他。

    為了讓整個事情做得更加逼真,粱立成特意在三和村租了一個房子,裡面貼上張剛的照片和靈位。

    關於張剛的故事,自然也是編寫的。其實,張剛並不是什麼跟著叔叔做生意偷屍體的暴發戶。張剛來到南城是因為走投無路,他借了一屁股債。粱立成才是偷屍賣器官的老手,他帶著張剛去偷屍體,結果發生了意外。

    也許,那並不是意外。

    在粱立成以張剛為誘餌的時候,鄭元浩出現了。他的出現當然是為了讓粱立成講述的一切更加真實。他讓蘇嘉南去跟蹤林秋水,然後看到張剛的出現。其實,那個人並不是張剛,正是鄭元浩本人。鄭元浩長得跟張剛本來就有些相像,再加上稍微打扮一下,從遠處看自然分辨不出真假。這也是為什麼每次鄭元浩來找蘇嘉南都穿著大衣,戴著帽子的緣故。

    當所有的條件成熟後,鄭元浩便開始質問林秋水。本來鄭元浩並不想殺死林秋水的,可是林秋水卻跟他翻了臉,並且說和他離婚。惱羞成怒的鄭元浩便殺了林秋水。

    殺人後的鄭元浩給粱立成打了個電話,粱立成聽完後便安排他給蘇嘉南打電話,並且交代他把現場佈置一下,讓蘇嘉南進門沾到血。

    所有的一切佈置得非常巧妙,蘇嘉南像一個待宰的羔羊鑽進了他們佈置的口袋,並且在無奈之下幫他們把林秋水的屍體賣給了陳醫生。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不殺了他?如果他報警怎麼辦?」鄭元浩似乎還不放心,他打斷了粱立成的思緒。

    粱立成踩住了剎車,看著鄭元浩說:「放心,他不會報警的。」

    「為什麼?」鄭元浩愣住了,還沒等他知道答案,一雙手猛地扼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旁邊的梁立成從駕駛台上拿出一張薄綿紙,笑呵呵地說:「剛才陳醫生跟我說了,他的國外朋友需要一具完整的屍體,最好是沒有傷口的屍體。他們可等急了呀!」

    鄭元浩頓時明白了過來,他劇烈地踢著雙腳,可惜脖子卻被人緊緊扼著,那個扼著他脖子的人是蘇嘉南。他看見粱立成拿著那張薄綿紙慢慢覆蓋到他的臉上,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最後眼前漸漸失去了光線,一片漆黑……

    蘇嘉南微笑地看著陳醫生和他的兩名助手滿意地把鄭元浩的屍體放到車尾箱裡,然後和粱立成握手再見。

    「哈哈,嘉南,我們發財了。這一次的收入是之前的兩倍。」粱立成興奮地拍著方向盤。

    「那麼,張剛是不是也是在你得手後被你殺的呢?」蘇嘉南問道。

    「你說什麼?張剛的死純屬意外。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我把我的搭檔鄭元浩都殺了,你還不相信我?」粱立成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他。

    「我相信你,當然相信你。可是,這些話你應該向警察說去。」蘇嘉南說著,抬眼望了望前面。

    遠處,有尖銳的警笛聲傳過來,一點一點躥入粱立成的耳朵裡。然後,幾道耀眼的手電光照過來,伴隨著警察的喊話聲:「前面車上的人快下車。」

    這是一起藏匿多年的偷屍買賣器官案,不但揭發了南城很多醫院對於屍體看守的鬆懈制度,也揭開了以前醫院屍體丟失器官的謎底。

    作為這件案子的目擊證人,蘇嘉南用自己豐富的感情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每個人,當然這一切他都用DV記錄了下來。上面清楚地顯示著粱立成和陳醫生的交易過程。

    粱立成也不甘示弱,他在法庭上說蘇嘉南是自己的幫兇,和他一起殺了鄭天浩,並且幫他一起倒賣林秋水的屍體。

    對於粱立成的反駁,蘇嘉南做了很簡單的回應。當他們準備倒賣林秋水屍體的時候,蘇嘉南已經告訴了警察,他要求自己和粱立成一起參加交易過程,揭開背後的所有真相。至於合謀殺害鄭元浩的事情,沒有人看到。只是粱立成的一面之詞。

    法庭當場宣判,粱立成犯故意殺人罪與侮辱屍體罪,數罪並罰,判處死刑。

    同樣,經過這一起案子,蘇嘉南的名聲大震,不但成為媒體的焦點,更是變成了南城的英雄。

    走出法庭,避開那些追問的記者,蘇嘉南開心地笑了起來,這一場荒唐的罪惡之中,他是最大的勝利者。

    從粱立成在茗香茶社喊鄭元浩為鄭先生那一刻開始,這個讓自己揚名的計劃就注定成功。蘇嘉南從來沒有告訴過粱立成鄭元浩的姓,但是他們在第一次見面時粱立成卻喊鄭元浩為鄭先生。當天晚上,在蘇嘉南的逼問下,粱立成把他們的計劃全部講了出來。於是,他們便商量了另外一個計劃。

    粱立成不知道,在蘇嘉南和他合謀的同時,蘇嘉南也為自己想了個計劃。偷偷摸摸地買賣器官能掙多少錢,整天提心吊膽不說,要是被抓住了還要坐牢。蘇嘉南要的是名聲大震,到時候,他的偵探所會一舉成名,這樣的效果要比偷屍賣器官划算得多。

    「蘇先生,請等一下。」忽然,身後有人喊他。

    蘇嘉南回過頭,他看見一名警察站在身後,他記得那是刑警隊的隊長高成。

    「什麼事情?」

    「哦,是這樣的,我們在林秋水家裡調查的時候發現她在網上有個聊得很好的朋友,姑且叫為網絡情人吧!我們網絡部的工作人員發現那個人的IP地址和你的偵探所地址一樣,我想請你回去跟我協助調查。」高成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盯著蘇嘉南,彷彿要看穿他所有的秘密。

    「不是,殺死林秋水的人是鄭元浩,還有什麼可調查的?」蘇嘉南顫聲問道。

    「是的,雖然殺死林秋水的是鄭元浩,可是,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釋清楚。我想你還是跟我回去接受調查吧!如果和你沒什麼關係,那麼我們也不會冤枉你的。」高成的出現,引來了旁邊的記者圍觀。

    「好吧!」蘇嘉南無奈地點了點頭,他不知道當警察知道他是林秋水的網絡情人,再加上粱立成的口證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他的腦子裡現在只有一句話,色字頭上一把刀。

    「這個故事精彩,有些成人話題啊,哈哈!」曾志強又是第一個說話,言語間有些猥瑣,坐在他旁邊的姜華不禁打了他一下。

    「這個故事其實是我們醫院發生的真事,只是後來被一個小說家寫成了故事。這個故事之前還貼在我們醫院的內刊上,警示醫生要有醫德。」陳寬說道。

    「原來你是醫生啊!」一直沉默不語的於婷婷忽然說話了。

    「是啊,外科醫生。」陳寬點點頭。

    「我是醫學院的學生,真沒想到,遇見前輩了。」於婷婷敬佩地看著陳寬。

    「哦,是嗎?南城醫學院的?」陳寬愣了一下。

    「是啊,馬上就要畢業了。」於婷婷點點頭。

    「醫學院可是故事最多的地方啊!」我不禁插了一句,我說的是事實,因為我聽很多朋友說過,醫學院簡直就是恐怖故事的發源地。你可以想一下,陰森的實驗樓,浸泡著屍體的屍池,還有穿著白大褂、面目冷漠的助教。

    「是啊,前些天,我們學校剛剛發生過一個案子,你們要聽嗎?」於婷婷點了點頭說道。

    「當然要聽,醫學院的故事肯定非常精彩的。」曾志強附和著說道。

    「好,這個故事是關於攝影的……」於婷婷陷入了故事裡。

    於婷婷講的故事——

    死亡攝影

    夜色寂然,整個校園一片安靜。只有宿舍樓上一盞探照燈不時地晃來晃去。宿舍樓的對面是實驗樓,此刻正有四個人影躡手躡腳地向那裡走去。幾分鐘後,他們停在了實驗樓面前。微弱的光線下,可以看見旁邊剛剛掛上去的牌匾:東海學院醫學系實驗中心。

    「我們進去吧!」為首的一個男孩看了看其他人,揚了揚胸前掛的照相機。然後他第一個向實驗樓走去,其他人沒有說話,緊緊地跟在男孩的後面。

    今天是東海學院醫學系實驗中心成立的第一天,下午的時候,剛剛有一批屍體運進來。現在就停在實驗樓二樓的醫學實驗室。幾個人貼著牆角,慢慢來到了醫學實驗室門口。

    「張剛,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身後一個女孩低低地說了一句。

    「當然,你不會害怕吧?」掛著相機的男孩回頭瞪了她一眼。

    「怕什麼,不過是些死人。」另一個男孩接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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