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談錄 第29章 血色獅子座 (3)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抓到了殺害劉佳的兇手,但是有些細節需要陸新宇配合,可是他怎麼也不肯。最後在我們的努力下他說想見見你,希望你能幫忙配合我們把案子結了。」周遠無奈地看著葉小凡說。

    「好,我盡力。」葉小凡點點頭,跟著周遠走了進去。

    陸新宇依然穿著一件發白的襯衣,頭髮有些蓬鬆,但是氣色很好。對於葉小凡的到來他顯得很興奮,也許是因為有警察在身邊,他的表現依然有些冷漠。

    「陸新宇,現在我們把你想見的人帶來了,你到底要做什麼?」周遠衝著他喊了一句。

    「我想和她單獨談談。」陸新宇說話了。

    周遠看了看葉小凡,然後和其他警察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了,葉小凡坐到了陸新宇對面。

    「葉小凡,謝謝你能來。」這一次,陸新宇沒有喊美女,語氣也沒有之前的調皮。

    「他們說抓到了殺害劉佳的兇手,你到底知道什麼?」葉小凡沒有顧得上理會陸新宇語氣和稱呼上的變化。

    「殺死劉佳的是劉佳的男朋友杜南平,這個我早就知道。是劉佳囑咐我不讓我說的,因為她愛杜南平。即使杜南平殺了她,她也愛他。」陸新宇平靜地說道。

    「那,那天你為什麼要咬劉佳?是為了給警察製造混亂嗎?」葉小凡疑惑了。

    「不,不是的……」陸新宇搖了搖頭,同時眼睛裡閃出了一絲溫和的目光,他直直地看著葉小凡說,「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嗎?」

    「是的。」葉小凡點了點頭。

    「那你靠近我一點。」陸新宇努了努嘴。

    葉小凡往前靠了靠,陸新宇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咬了下去。

    啊,葉小凡叫了起來,事情發生的太快,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喊叫,陸新宇又說話了,「因為我愛劉佳,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愛一個人我就想咬她,就像我現在愛著你一樣。可是,我又怕傷害你。」

    陸新宇說完丟開了葉小凡,然後他用力錘擊著桌子,大聲吼叫著。

    葉小凡呆呆地坐在那裡,愣愣地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一排宛若月牙般的齒痕。這個時候,周遠衝了進來。

    「我願意配合你們指證杜南平。」陸新宇忽然說話了。

    「那麼,李蘭呢?你殺死李蘭的事情願意承認嗎?」周遠說話了。

    「我沒有殺死她,我沒有殺人。」陸新宇固執地搖了搖頭。

    葉小凡和陸新宇一起回到了醫院,因為沒有新證據,周遠只能讓陸新宇暫時回去。

    葉小凡覺得有些尷尬,她沒想到陸新宇會在警察局向自己表白。她手腕上的齒痕早已經不再疼痛,但是卻一片火辣。

    回到醫院,葉小凡沒有再去3號病房。她坐在值班室發呆,陸新宇的表白已經把她的內心世界打亂,她覺得自己所有的邏輯都因為情感無法正常思考。

    一直到晚上十點,葉小凡才推著醫藥車往病房走去。一路上她思考著該如何同陸新宇說話,等到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她發現陸新宇竟然不在病房。

    葉小凡出來四處尋找了一下,幾乎把住院部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陸新宇的影子。就在她準備打電話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我在後院太平間,我要親手抓住那個向警察提供資料的人。」

    葉小凡這才想起來,整個住院部唯獨太平間她沒有去。要知道自從陳大爺死後,太平間那兒便沒有幾個人敢過去。沒有多想,葉小凡徑直奔向太平間。

    空蕩蕩的走廊,穿堂風吹在身上冷冰冰的,如同躺在裡面的屍體一樣,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氣息。

    葉小凡走到太平間裡面拿起電話撥出了陸新宇的號碼,僻靜的空間內響起了一個手機鈴聲,葉小凡循著聲音跟了過去。最後,她停在了一個焚屍房面前,悅耳的鈴聲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門緩緩開了,葉小凡看見陸新宇站在裡面,地上還躺著一個人,竟然是鄭玉。

    葉小凡驚呆了,她愣愣地站在那裡,直到陸新宇一把把她拉進來,關上鐵門她才回過了神。

    「鄭玉,鄭玉,你怎麼了?」葉小凡叫了起來,躺在地上的鄭玉卻沒有一點反應。

    「放心,她沒死。」陸新宇說話了,聲音陰沉。

    「陸新宇,你到底怎麼回事?」葉小凡再也無法忍受心裡的憤怒,她大聲喊了起來。

    「你很生氣吧?因為你也愛陸新宇?哈哈哈,哈哈哈。」陸新宇笑了起來,他的樣子儼然就是另一個人。

    「你到底是誰?」葉小凡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我叫陸新晴,我是陸新宇的孿生哥哥。」「陸新宇」微笑著說道。

    「不,他的哥哥在出生的時候就死了。」葉小凡搖了搖頭,她無法相信。

    「我沒死,我一直活著。我們的出生就是一個選擇,為什麼當初爸爸媽媽要選擇我死他活,所以我要報仇。既然他們那麼狠心選擇殺害我,那麼我也不讓他們活。我記得那天的雨特別大,爸爸媽媽要騎車去舅舅家,於是我便在摩托車的剎車上做了手腳。然後,他們就死了。」陸新晴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葉小凡看著眼前的陸新晴,他真的是陸新宇的哥哥,還是他本來就是鬼魂,他是回來復仇的鬼魂,殺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現在又要殺死弟弟。

    「所有愛著陸新宇的人都得死,包括你。」陸新晴眼睛猛地一抬,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可怖的笑容,然後他一步一步向葉小凡走來。

    「不要,不要。」葉小凡驚恐地看著陸新晴的身影一點一點向自己覆蓋過來,她伸手向陸新晴用力打去,結果卻被陸新晴狠狠抓住。

    葉小凡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陸新晴停下了罪惡的動作,他的眼睛閃出了迷茫的光芒,他的手死死地箍著葉小凡的手,目光定定地看著葉小凡手上的那個齒痕。

    那個齒痕,宛若新月。

    葉小凡試著想把手抽出去,卻無濟於事。

    「我,我怎麼在這裡?」陸新晴身體一軟,癱到了地上,同時鬆開了葉小凡的手。

    「你,你怎麼了?」葉小凡此刻已經徹底糊塗了,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誰。難道他真的是陸新晴,還是陸新宇,又或者說是陸新晴附身在了陸新宇身上?

    「我頭好痛,我頭好痛。」陸新晴在地上翻滾起來,還沒有等葉小凡反應過來,陸新晴骨碌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逕直向外面跑去。

    葉小凡慌忙跟了過去。

    現在,葉小凡確定他就是陸新宇,根本不是陸新晴。所有的疑問葉小凡心裡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一切謎底只有等陸新宇醒過來便可知曉。

    所有人都在等待陸新宇甦醒,包括鄭玉的家屬,他們恨不得把昏迷的陸新宇生生打死。要知道鄭玉是他們家唯一的獨苗,可是卻被陸新宇害死了。

    可是,這一切能怨他嗎?葉小凡知道陸新宇的背後一定有一個故事,這個故事一定格外悲傷。

    醫生已經確定,陸新宇的病是一種在孿生兄弟裡面非常常見的病,確切說應該稱呼為心靈感應,這是我們人類共同擁有的第六感。孿生兄弟因為基因相似度的問題,所以第六感應要比正常兄弟姐妹之間的大得多。因為陸新宇母親在分娩的時候出現意外,雖然陸新宇的哥哥出生後是死胎,但是他們之前曾經有過在母體共存的現實,所以在陸新宇的腦子裡一直都有哥哥的印象。

    這種情況讓陸新宇的精神很不安定,他一方面活在現實的生活中,一方面又靠自己腦電波控制,所以才會出現自己幻覺是哥哥的情景。根據葉小凡提供的情況,陸新宇說自己是他的哥哥陸新晴,還有他的父母是他害死的,這些情節根本不符合現實情況。如果陸新宇的父母真是陸新宇的哥哥害死的,當時他才三歲,一個三歲的小孩怎麼會知道摩托車剎車的問題。

    當然,對於陸新宇為什麼喜歡咬人這一點,醫生還沒有查到原因。不過之前所有人的疑惑已經真相大白,李蘭的死、陳大爺和鄭玉的死都是陸新宇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以自己哥哥的身份做下的事情。

    晚上九點,陸新宇醒了過來。如同人們所預料的,他對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一無所知,並且沒有一點記憶。

    雖然陸新宇的病症已經確認,所有的疑惑也已經真相大白,但是周遠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太平間看門人陳大爺死的時候陸新宇一晚上沒有出來,根本沒有作案時間,這一點葉小凡可以作證,在這種情況下他是怎麼作案的?

    陸新宇被刑事拘留,並且關在了單獨病房,現在的他已經屬於極度危險罪犯。陸新宇表面依然平靜安斂,他的樣子讓葉小凡想起在警察局時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情,那個宛若新月的傷疤也許很快會好起來,但是留在葉小凡心裡的傷疤恐怕永遠也不會好。

    這是陸新宇來到明安精神研究院的第四天,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所以對任何人都不理不睬。

    對於這個特殊的罪犯,明安精神研究院的醫生想出了很多方案來對他進行治療。但是因為陸新宇的不配合,讓他們很難醫治。

    周遠把車子停下來,陪同陸新宇的舅舅一起走了進來。

    陸新宇的病房在二樓的走廊盡頭,此刻他正坐在窗戶前,看著下面匆忙的人群。也許此刻的他正嚮往著外面的生活,可是他知道自己恐怕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他是一個罪犯,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無法明白的罪犯。

    醫生通過簡單的心理理療讓他回憶起了一些情景畫面,他甚至還夢見自己殺死李蘭、陳大爺的場景。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動機,他的動機是什麼?

    今天,醫生準備對陸新宇做一次催眠,希望能通過這種科學的方式打開陸新宇的心結,瞭解他殺人的動機。

    不知道是因為舅舅在場,還是因為這幾天的靜養,陸新宇這次很配合。他按照醫生的囑咐,坐在理療室、聽著醫生的話,慢慢進入了理療過程。如同一個回放的畫面,讓所有人清晰地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陸新宇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恐怖,他憤憤地說著:「你們想審判我,哈哈,不可能,我出生就已經死亡,我的死亡同樣是復生。你們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殺死那個該死的女人嗎?因為她侮辱我,侮辱我,她在醫院大聲斥罵曾軼可的《獅子座》,她不知道那首歌是我和弟弟唯一喜歡的東西。所以她該死。」

    「那你為什麼要殺死陳大爺?還有鄭玉?」周遠接口問道。

    「陳大爺攪亂了我的計劃,你們不知道嗎?我弟弟喜歡葉小凡,作為他的哥哥我當然要看看葉小凡是什麼樣,於是我便將她約到了住院部的後院,可惜卻被陳老頭給打亂了。」

    「你當初要傷害葉小凡,所以她才驚叫,才把陳大爺驚動了。」周遠提出了不同意見。

    「不對,你們都不知道我和弟弟的秘密,我們喜歡一個人、討厭一個人都喜歡咬他。不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們不會咬出血,就像劉佳、葉小凡。」陸新宇說到這裡,身體開始顫抖起來,旁邊連接的腦電儀也開始跳動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醫生?」周遠問道。

    「對於這點我們也很難理解,他們的行為有點像西方的吸血鬼,類似於吸血蝙蝠。」醫生搖了搖頭說道。

    「吸血蝙蝠?」突然,陸新宇的舅舅叫了起來,他的眼睛睜得又圓又大,說:「我記得新宇的媽媽在懷孕的時候曾經被蝙蝠咬到過,那種蝙蝠又小又細,當時去醫院檢查並沒有什麼問題。」

    「難道說因為陸新宇母親懷孕的時候被吸血蝙蝠咬到過,所以才讓他的基因裡面有了吸血的行動?這一點在醫學裡的確有過先例。」醫生恍然大悟。

    「啊,啊,頭好痛。」陸新宇開始掙扎起來,身體跟著劇烈地顫抖著。

    周遠還想問什麼,醫生卻把陸新宇身上的儀器線頭去掉了。大的問題基本上已經瞭解清楚,唯獨鄭玉的死還有一些疑問,不過案子已經可以結了。

    周遠拍了拍陸新宇舅舅的肩膀,然後向外面走去。

    快樂女聲開始決賽,那個背著吉他唱獅子座的女孩還是離開了舞台。

    陸新宇也離開了。

    葉小凡請了三天假,躲在家裡哪也沒去。她手上的傷疤已經好了,只留下一點粉色的淺印。

    昨天,周遠來找到了葉小凡,順便給她帶來了一封信,是陸新宇給她的。信上只有幾句話,如果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她幸福,就是替她遮住所有的風雨,很慶幸,這一點我能為你做一次。

    葉小凡的眼淚落了下來。獅子座的人敏感,高傲,對於別人不屑一顧,不願意別人超越自己。整個醫院,只有鄭玉經常讓葉小凡難堪,這一次評選職稱,也只有鄭玉是葉小凡的對手。

    那天晚上,在太平間,當陸新宇衝出去的時候,葉小凡並沒有馬上跟過去,她走到了昏倒的鄭玉面前,然後張嘴向鄭玉的脖子咬去。

    現在,陸新宇替她承擔了所有的罪惡,他的愛讓她羞愧不已。他愛她,但是她卻利用他做了一件罪惡的事情。

    漆黑的房間,葉小凡的眼淚落到嘴邊,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直到滲出一絲鹹鹹的液體,這種液體的味道讓她想起那天晚上鄭玉脖子裡噴出的液體的味道。這種味道似乎帶著一股魔力般的誘惑,讓她全身發癢,牙齒打戰。

    葉小凡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窗外閃過一道車光,短暫的光亮清晰地照出桌子上的一本書,上面幾行字清晰地顯示在光亮之下。

    「噗林病症狀從喜好吸食血液開始……」

    「葉小凡她也得了噗林症?」聽完故事,我驚叫了起來。

    「不錯,這個是我們無法預料的。但是梅香一直認為是我們的調查讓她妹妹得了噗林症,對此我們也很無奈。其實,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可以掌握的,比如愛情。我曾經去看過葉小凡,她並不怨恨,相反她很坦然,讓她痛苦的不是噗林症,而是陸新宇,因為她愛他,愛得如此痛苦。」周遠說完,把手裡的煙滅了。

    遠處有人放起了煙花,新的一年就要到了。我知道,那些死去的愛情如同煙火,瞬間綻放,再也無法看到曾經的美麗與絢爛,如同葉小凡和陸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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