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雅和林萍笑著進入夢鄉時,那邊男生宿舍正在上演一場惡作劇。
「老子」的精力似乎總是用不完的。大中午熱的要死,別人都睡午覺他卻跑出去了,不知在哪裡游了個泳回來,還是不睡。他看見白生生睡得呼呼的流著哈喇子,也不知他怎麼想的,拿牙膏在人家倆腳心裡就抹了大大兩坨,然後又拿張報紙對著那臭腳丫子直搧涼風。旁邊人不知他在幹嗎,都爬起來看他折騰。他對別人又是擺手又是噓的叫大家都悄悄。
那白生生睡得舒服啊,還有人打扇子呢睡得咋能不舒服?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睡著睡著就尿床了,大家眼看著他從褲襠裡湧出一股濕漉漉的液體,帶著童子尿的「香味」嘩啦啦似乎沒完沒了地噴湧,直到把褥子的中段完全浸濕。大家從驚奇到偷笑到實在忍不住爆笑,白生生同學終於被笑醒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見一群人圍著他笑得抽抽,詫異間忽覺滿床水漫金山,罵道:「誰給我潑一床水?!」
這下更完了,全宿舍的男生都笑瘋了,那笑聲一浪高過一浪,直傳到女生這邊。大家不知道那邊有啥好玩兒的稀罕事兒,幾個是非的女同學就去看熱鬧,一看是這事兒羞得跑回來直樂。這又傳染了女生宿舍,這邊也笑成一團。連陳老師也忍俊不禁使了牛勁才繃住臉過去把那邊的男生喝住:「笑什麼笑?!捉弄同學很好玩兒嗎?!誰幹的?!」
白生生裹著被子把濕褲子扔出來羞憤欲死啊,那眼淚,嘩嘩的!
大家自然立即揭發毫不猶豫,把笑得還在抽抽的「老子」被推了出來。陳老師虎著臉說:「居然能想出這麼惡劣的辦法捉弄同學,一腦門聰明都使到下水道去了!既然是你幹的,你就負責給白生生曬褥子!去!你抱著褥子去院子裡曬!我讓女同學都出來看!」
「老子」一聽這軟和了,求著陳老師說:「陳老師,別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就是試試這法子靈不靈,沒想到真的很靈啊。我不是故意的......」
白生生氣得大罵:「你還說不是故意的?你咋不拿自己試試啊?」說話間他已經換好了褲子,抱起濕的滴滴答答的褥子塞到「老子」懷裡:「你去給我曬!曬不干我今天就睡你的鋪!」
「老子」也覺得這玩笑開大了,畢竟白生生還是他好哥們,只好笑嘻嘻道:「沒問題,曬乾曬不干你都抗議睡我的鋪。行了吧?」轉身又對陳老師說:「陳老師,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給白生生道歉,你就別讓女生來看了。要不她們還以為是我畫的這麼大幅地圖呢。」
陳老師哭笑不得地說:「快去曬吧。你以為還能瞞住誰啊?小壞棗!」
「老子」尷尬地揉了揉鼻子,抱著褥子出去了。他看見一群女生站在門口笑,裝作滿不在乎地吹著口哨轉到庫房後面,估計找了棵歪脖子樹把褥子搭上了。
這邊事兒剛完,那邊農場幹部氣呼呼帶著一個婦女來了。他使勁兒一吹哨子,又中氣十足地大喊:「集合!」大家看他那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樣子都納悶,急忙站好隊伸著脖子等他訓話。他卻啥也不說,先用惡狠狠地目光把男生們掃射了一遍,然後問那婦女:「你看看是哪個?你仔細認認!」
那婦女走到跟前一個個看著那些男生,看得大家心裡發毛,不知道出了啥事兒。連陳老師都緊張了,生怕這些青春期躁動的傢伙惹啥調戲婦女的大麻煩出來。可是看看那婦女都四十多歲了,能惹出啥事兒啊?也不像啊。就她這一琢磨的功夫,那婦女已經指著「老子」大叫:「就是他!」
農場幹部一把將「老子」拖出隊列,揮手就想搧他的樣子。「老子」掙扎躲閃著說:「幹啥、幹啥啊?你抓我幹嘛?!」
「你個混小子找死啊?那澇壩水是這一片人喝的水,你就干在裡面游泳撒尿?!你他媽是人嗎?你家水缸裡你也去撒泡尿試試?看你爹揍你不?!」
「啥澇壩?那不就是個池塘嗎?這麼熱天游個泳也犯罪啊?誰知道那是喝的水?」
「你還強嘴?人家看見叫你上來你還不上來,還在裡面撒尿。你是人嗎?你要是我兒子我打死你!」
「老子不是你兒子,你打一下試試?」
陳老師夾在倆人中間好說歹說的勸著,終於把他們撕扯開了。大家一聽從今後就得天天喝「老子」的加料洗澡水都怒了,七嘴八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也知道自己確實犯了眾怒,只好悄悄挨著。等大家安靜了,陳老師說:「王東昇!你必須認真向農場群眾和全班同學做檢查,向大家道歉!至於懲罰,」她扭頭問農場幹部:「梁隊長,你說怎麼罰他吧。」
那農場幹部其實是個厚道人,別看剛才說打說殺的,現在真讓他說他反而撓著頭不知說啥了,想半天說:「罰他小子今晚不許吃飯!」
「老子」也乾脆,朝他一鞠躬說:「梁隊長,我錯了。我認罰,今晚我不吃飯。明早也不吃!」大家哄堂大笑。
梁隊長搖搖頭說:「真是個嘎小子。不過我們可給你們大家在說一遍,我們這裡缺水,那兩口澇壩,一口是喂牲口、洗衣服的,還有一口就是我們大家喝的,這點水,要喝到老天爺下雨,求求你們這些活祖宗,千萬別禍害我們的水了。老天爺還不知啥時候下雨呢,你們誰在禍害我們的水,你們就得負責給我們拉水喝。」他扭頭對陳老師說:「這是對你們學校的要求!請你一定轉達到!」
「老子」,就這樣把自己的形象像鐵錘釘釘子一樣嵌入每個同學的記憶裡。